我叫蒋霖沐。八岁那年,我第一次知道,天赋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原罪。
药王谷坐落于云岭深处,四面环山,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谷中遍植奇花异草,
百草生香,灵泉潺潺,是天下医修梦寐以求的圣地。我自出生便在此地长大,
父亲是药王谷第七代传人,母亲早逝,
据说是为炼制一炉逆天改命的“回魂丹”耗尽心血而亡。父亲从不提她,只在我问起时,
轻轻摇头,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痛。我自幼体弱,三岁还不能走稳,五岁说话仍含糊不清。
药王谷的长老们私下议论,说我“根骨平庸,难承药道”。
可父亲却坚持让我每日背诵《百草经》《灵脉图录》《九转丹方》。他总说:“医者之心,
贵在明悟,不在根骨。”六岁那年春天,我发了一场高烧,整整七日不醒。醒来后,
我忽然能记住所有看过的药方,一字不差;能分辨百草气息,哪怕混杂在千种药材中,
也能精准指出哪一味缺了火候、哪一味受了潮。我甚至能感知病人经脉中的滞涩与生机,
仿佛那些脉象、气息、药性,早已刻进我的骨血。父亲震惊了。他翻遍古籍,
颤抖着说:“这是‘药心通明体’,千年未现的医道圣体!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药王谷的大比便到了。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谷中年轻一辈的比试。大比分为三轮:辨药、制药、疗疾。我本无意争名,
只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可当我在第一轮中,闭眼辨出三百种药材的年份、产地、炮制手法,
连藏在暗格中的“假药”都一一指出时,全场寂静。第二轮,我用三味寻常草药,
配出一剂“清络散”,治好了长老们故意安排的“寒脉症”患者。那病人原本已卧床三月,
服药半盏,竟能起身行走。第三轮,我面对的是圣子——林昭。他比我大六岁,
十七岁便晋入灵药境,被誉为“百年不遇的奇才”,药王谷未来的继承人。他站在高台之上,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受万人敬仰。可当我走上台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比试内容是:在限定时间内,为一名中毒的弟子解毒。那毒是“赤练蛇涎”,极难化解,
需七十二味药材精准配伍,火候差一丝,药效全失。林昭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调配出一剂“化毒清心汤”,虽解了七分毒,却留下后患。轮到我时,我只用了三十七味药,
以木灵根引生机,火灵根控火候,三刻钟内炼出一粒“九转还元丹”。那弟子服下后,
脸色由青转红,经脉通畅,连长老都惊叹:“此丹近乎传说中的‘活死人’之效!
”全场哗然。我听见有人低声惊呼:“他才八岁!”“那不是人,是妖孽!”“火木双灵根?
还是天品?这怎么可能!”我站在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很小,
指节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可掌心却残留着丹炉的温度,还有那一缕缕药香,
仿佛在告诉我:你生来就该属于这里。可就在我接过“新秀魁首”金令时,林昭忽然开口。
“蒋霖沐,你可敢与我再比一场?炼制‘九转续命丹’?”我抬头,看见他嘴角含笑,
眼神却冷得像冰。我知道那丹方极难,需九种灵药为主材,辅以三十六味辅药,
火候需分九转,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历代药王,能成此丹者,不足十人。我本可拒绝。
可父亲在台下看着我,目光殷切。我点了点头。林昭笑了,笑得极得意。比试开始。
他动作极快,手法娴熟,看似行云流水。可我一眼看出,他用的“玄阳火”不稳定,
火候忽高忽低,主药“龙血芝”已微微焦黑。而我,则静心凝神,以木灵根滋养药性,
火灵根控温,一转、二转……直至第八转,药香渐浓,丹气初凝。就在我准备第九转时,
异变陡生。林昭突然暴起,一掌拍向我的丹炉!我猛地侧身,丹炉倾倒,药液洒出,
丹气溃散。“你做什么!”我怒吼。他冷冷道:“你输了。丹毁了,你还比什么?
”长老们惊怒,可他却昂首道:“比试之中,各凭手段。他护不住丹炉,便是实力不足。
难道药王谷要护一个八岁小儿,打压我这圣子不成?”众人沉默。父亲冲上台,
怒视林昭:“你竟敢对晚辈下此手段!”林昭冷笑:“蒋长老,你儿子天赋再高,
也不过是个孩子。药王谷的未来,岂能交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今日我若不阻止,
明日他就要夺我圣子之位了!”那一刻,我明白了。他怕了。他怕我的天赋,怕我的灵根,
怕我有一天,会取代他那虚有其表的“圣子”名头。那一夜,我躲在药庐后院,
听见父亲与长老们的争执。“霖沐之才,百年难遇,理应重点培养!
”“可林昭背后有三大长老支持,若因此生乱,药王谷恐有内患!
”“不如……暂送他下山避祸?”我蜷缩在墙角,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金令。它很轻,
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可以安心背药方的孩子了。我是威胁。
是必须被除掉的威胁。三日后,我奉命去后山采药。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药王谷的日出。
我背着药篓,走入“断魂崖”下的药林。那里生长着一株“九心莲”,
是父亲嘱咐我务必采回的灵药。我刚摘下莲心,忽觉背后寒意刺骨。回头,
三道黑影已立于林间。他们戴着青铜面具,手持淬毒短刃,气息阴冷。“小杂种,
圣子有令——你,该死了。”我转身就跑。可他们速度极快,瞬息逼近。
一人挥刃刺向我后心,我本能地催动火灵根,掌心爆出一团赤焰,烧焦了他的手腕。
他惨叫后退。我趁机跃入密林,可另一人已封住去路。我咬牙,将背上的药篓砸向他,
趁他闪避时,从怀中掏出一包“迷魂散”撒出。那是我平日防身用的药粉,虽不致命,
却能迷乱神志。他果然踉跄后退。我拼命狂奔,可第三人的箭已射来,擦过我的左肩,
血瞬间染红衣衫。我跌入一处山涧,冷水刺骨,意识模糊。最后的记忆,
是上游漂来的一片红叶,和远处隐约的钟声。我醒来时,已在一处破庙。庙中香火断绝,
蛛网密布,唯有角落一尊残破药王像,手中还握着一株枯草。我浑身发烫,伤口溃烂。
我强撑着坐起,翻找药篓——幸好,九心莲还在。我用最后的力气,将莲心捣碎,敷在伤口,
又以木灵根引动生机,缓缓修复经脉。整整七日,我粒米未进,全靠莲心药力与灵根支撑。
第八日,我终于能站起。我望着庙外荒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我要变强。
我要回到药王谷,亲手揭开林昭的真面目。可我一个八岁孩童,无依无靠,如何生存?
我拖着伤体,一路乞讨,混入一座小镇。镇上有家医馆,名叫“济世堂”。我躲在后巷,
偷看大夫为人诊病。我发现他用药呆板,常有误诊。一次,一位老妇人咳血不止,
他开的是“清肺饮”,我却看出她是“心脉瘀阻”,该用“通络活血汤”。
我忍不住上前纠正。那大夫怒极:“黄口小儿,懂什么医术!
”我急道:“您看她舌下青筋暴起,脉象沉涩,分明是血瘀!若再用清肺之药,
只会加重病情!”老妇人听了,竟真的按我说的改了方子。三日后,她竟真的好转。
消息传开,有人开始找我看病。我无钱无药,只能采些野草,配些简方。可奇的是,
我的药竟屡有奇效。渐渐地,有人称我“小神医”。我靠诊金买了身粗布衣,租了间破屋,
开始系统整理记忆中的药方。我将《百草经》默写下来,将《灵脉图录》绘成图谱,
甚至尝试炼制低阶丹药。可我始终不敢暴露灵根。直到那一夜。镇上爆发瘟疫,
百姓高热不退,皮肤溃烂。济世堂大夫束手无策,全镇陷入恐慌。我潜入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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