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病逝那年,我以她的身份,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满朝文武,阖宫上下,
都艳羡我得到了夫君、当朝天子全部的爱。他们都说,陛下对我情深不渝,
哪怕我大病一场性情大变,他依旧不离不弃,将我捧在心尖。
直到他为了一个更像姐姐的女人当众羞辱我,逼我喝下滚烫的汤药,
只为让我变回那个他记忆中的影子。他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白月光皇后。更不知道,
在他比我更像一个死人的每一天,我都在默默倒数着,自己还能活多少天。
1.阿房殿里常年燃着安神香,混着我日日汤药的苦味,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我牢牢困在其中。我名义上的夫君,大齐的皇帝赵珩,最喜欢这种味道。他说,
这味道像极了三年前的阿房殿,也像极了……我的姐姐,他真正的皇后,温如宛。
贴身侍女采青红着眼圈从殿外进来,手里捧着我刚要用的汤婆子,
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委屈和愤懑。“娘娘,
奴婢听说……听说陛下今日又召了柳贵人去御书房伺候笔墨。”“宫里都在传,
说柳贵人不仅样貌与您有三分相似,就连临摹您的字,都有七分像了。
”我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外面飘落的雪籽,闻言,只是轻轻点头,小声说:“知道了。
”我不怕他宠幸别的女人,这偌大的后宫,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怕,
他又找到了一个……更像姐姐的替代品。而我这个正品,反而因为越来越不像,要被丢弃了。
2.采青替我换下已经有些凉了的汤婆子,忍不住又说:“可您才是皇后啊!她一个贵人,
凭什么学您的笔迹,这不是大不敬吗?”我笑了笑,没说话。她不知道,我这皇后之位,
本就是偷来的。或者说,是整个温氏家族,为了保住太子和家族荣耀,强塞给我的。
而我这笔迹,也不是我的。是我喝了三年的药,忘了自己的风骨,日日夜夜模仿,
才勉强学来的、属于姐姐的闺秀体。可惜,药石只能伤身,改不了魂。我骨子里的东西,
终究是和姐姐不一样的。正想着,殿门被推开,一股凌冽的风雪气息瞬间冲散了满室的药味。
赵珩来了。他身着一袭玄色龙袍,身姿挺拔,眉目俊朗,是全天下女子都会倾心的模样。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膝上摊开的书卷上,看的却不是我,而是透过我,
在看另一个人。这种眼神,三年来,我早已习惯。他很自然地在我身边坐下,握住我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我的却常年冰冷。“今日感觉如何?太医说你体虚,要多静养。
”他语气温和,就好像一个真正关心妻子的夫君。我垂下眼,轻声应:“劳陛下挂心,
臣妾还好。”他摩挲着我的手指,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柳氏的字,
越发有你姐姐当年的风骨了。”我的心猛地一沉。他终于还是提起了。“是吗?
那要恭喜陛下了。”他的手顿住了,周遭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他缓缓抬起我的下巴,
逼我与他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方才的温情,只剩下审视和一丝不耐。“阿宛,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最是温婉大度,也最爱与朕品评书法。”他盯着我,“你的字,
倒是越发不像样了。”他松开我,站起身,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冰雪。“来人,备笔墨。
”殿外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迅速在殿中央摆好了文房四宝。赵珩负手而立,
看都未再看我一眼,只留下冰冷的命令。“今夜,皇后就在这里抄经,
什么时候找回从前的笔锋,什么时候再歇息。”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也锁住了我。我看着眼前铺开的宣纸,拿起笔,腕间却传来一阵无力的颤抖。
心口那阵熟悉的、细密的疼,又开始蔓延开来。我这一生,都在学着做另一个人的影子。
如今,连影子,都坐不好了。3.我抄了一夜的经,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赵珩才差人传话,
说我可以歇息了。采青扶我回寝殿时,我几乎是闭着眼任由她摆布。腕间酸痛,指尖冰凉,
但最疲惫的,是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我心里清楚,赵珩罚的不是我,
而是那个越来越不像“温如宛”的,陌生的我。他要用这种方式,
磨掉我身上所有属于“温如许”的棱角,
把我重新塞回那个属于姐姐的、温婉贤淑的模子里去。我以为可以就此安睡片刻,
没想到刚躺下不久,宫人便来通传,说柳贵人前来请安。
采青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娘娘刚歇下,身子乏得很,让她改日再来吧。”我拉住她,
轻声说:“让她进来吧。”躲不过的。赵珩昨夜刚夸了她,今日她便迫不及待地要来我面前,
展示她的“圣宠”了。4.我靠在床头,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寝衣,
脸色想必是憔悴得吓人。柳贵人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湖绿色的宫装,
衬得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得意。她长得确实很美,那双眼睛,尤其像姐姐。
她在我床前盈盈一拜,语气里满是关切:“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听闻娘娘昨夜劳累了,
妾心里担忧,特来看看。姐姐怎么累成这样?陛下也是,怎么舍得让姐姐熬夜呢?
”她弯起眼睛甜甜地笑了,笑起来的样子,也像极了年轻时的姐姐。我想了想,
赵珩对柳贵人,确实是不一样的。他身边的妃嫔无数,他把她们当成和我赌气的工具,
或是排解寂寞的玩物。赵珩从来不会跟她们纠缠很久。唯独柳贵人,赵珩准她出入御书房,
准她临摹姐姐的字画,甚至会饶有兴致地与她谈论诗词。他们就像一对琴瑟和鸣的知己,
赵珩给她恩宠,也给她体面。我看着柳贵人,对她笑了笑,
温柔地问她:“妹妹这般会替陛下分忧,又这般像她,陛下怎么还让你屈居贵人之位,
不干脆让你来当这个皇后呢?”柳贵人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她恼羞成怒,
压低声音辩解:“姐姐说的什么胡话!妾对后位绝无觊觎之心!
”“只是……只是如今陛下更珍爱怜惜的,是妾这份懂他的心意罢了!不像有些人,
占着位置,却连陛下的一点心事都体谅不了……”她身边的宫女大概是怕我动怒,
赶紧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要拉她离开。其实,我没关系的。我早就和自己说好了,
不会为了赵珩生气,也不会为了赵珩难过。更不会为了他,跟另一个可悲的赝品争风吃醋。
他不配。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心中竟无半点波澜。我只是觉得可笑。
为了一个只爱着影子的男人,同一个影子争风吃醋。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5.那一夜的抄经,到底还是让我染了风寒。第二日,太医来请过脉,嘱咐我要多见见日光。
于是午后,我便让采青扶着,去了御花园里,一处向阳的暖圃。那里种着几株白芷,
是姐姐生前最喜欢的药草,据说能安神定心。我蹲下身,轻轻拂去叶片上的残雪,
指尖触到那熟悉的草木气息,心口翻涌的苦涩才稍稍平复了些。正失神间,
一个娇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姐姐真是好雅兴,这么冷的天,还亲自来打理这些花草。
”我回头,看见柳贵人披着一件华丽的狐裘,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向我走来。
她今日的气色极好,想来是昨夜得了赵珩的安抚。她在我身边站定,
目光落在我脚边的药草上,故作天真地歪了歪头:“说来也怪,从前听闻姐姐最是体弱,
连风都吹不得,平日里最不喜沾染这些泥尘的。怎么病了一场,喜好都变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起身准备离开。她却像没看见我的冷淡,上前一步,拦在我面前,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恶毒的炫耀:“姐姐,陛下说,男人都是念旧的。你变得再多,
只要我还在,陛下看着我,就能时时想起从前的你。你说,我是不是功德无量?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到底是来请安,还是来挑衅的?”她被我的眼神看得一窒,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或许是脚下积雪湿滑,又或许是她被自己的裙摆绊住,她惊呼一声,
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后摔了过去,倒在了花圃的泥地里。她身边的宫女们顿时乱作一团,
尖叫着去扶她。“贵人!贵人您怎么样?”6.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谁敢动她?”我抬头望去,
看见赵珩正从园子的另一头快步走来。他身后跟着大批随从,显然是刚下早朝,
正欲来此散心,却恰好看见了这“主仆失和”的一幕。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只有我,
还静静地站着。赵珩的目光越过众人,像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向我。
他看见柳贵人狼狈地倒在地上,手腕处被花圃的碎石划出了一道血痕,而我,
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一旁。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温如宛!
”他咬着牙叫我的名字,“朕竟不知,你如今已变得如此刻薄歹毒!
”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柳贵人,适时地哭了起来,
一边掉眼泪一边善解人意地替我辩解:“陛下,不关娘娘的事,
是妾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她哭得梨花带雨,就连这般惺惺作态,都显得勇敢又委屈。
赵珩被她哭得心软,俯身亲自将她扶起,柔声哄道:“好了,朕在这里,没人敢再欺负你。
”他对她,是真的不一样。我垂下眼皮,懒得再看,只对赵恒说:“陛下,臣妾有些乏了,
想去看看太子。”这是我今日出门的唯一目的。我已经半月未见到我的外甥了。说来可笑,
我们是名义上的母子,我却连见他一面,都需要皇帝的恩准。
赵珩一直恨我这个“母亲”当得冷漠。可是从前,只要我开口,他虽然不悦,
却还是会应允的。唯独这一次,他冷笑着看我,慢条斯理地说:“想见太子,可以。
”“但是,温如宛,先低下你高贵的头,跟柳氏说句对不起。
”赵珩是要用一次探望太子的机会,买走我作为皇后的尊严,给柳贵人买一句道歉。
这是第一次,他为了别的女人,用我最在乎的亲人来羞辱我。我慢慢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
轻轻笑了。强忍着心口突然涌上的剧痛,我转身就走。太子,我不去看了。我突然很好奇,
赵珩。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每一次的顺从都是在喝穿肠的毒药,
每一次的退让都是在剜心头的血肉。当你知道我这条命,本就是靠着这些苦熬下来的,而你,
却要亲手把它折断。你会是,什么表情?7.我独自回了阿房殿,遣退了所有宫人。
殿内空旷而安静,心口的刺痛却愈发清晰。我痛苦地蜷缩在软榻上,疼出一身冷汗。
采青端来汤药时,眼圈通红,哽咽着说:“娘娘,我们不争了,不见太子就不见了吧,
您别再折磨自己了……”我接过那碗黑漆漆的药,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
我骗自己。睡着了,就不疼了。昏昏沉沉中,我做了个梦。梦回我十六岁那年,
赵珩还不是皇帝,只是个备受冷落、连炭火都要被克扣的不得志皇子,知渊。那是他的表字,
也是从前,只有我敢叫的名字。那年我生辰,偷偷溜出府去见他。
路过京城最有名的绣庄“云锦坊”,我一眼就看见了挂在最里面的那件“百鸟朝凤”的霞帔。
金线为羽,明珠做眼,流光溢彩,贵不可言。我记得那日也下着小雪,我呵着白气,
拉着他的袖子,指给他看:“知渊,你看那件霞帔,若是我姐姐将来做了太子妃,
穿上定是极美的。”我不敢说我想穿,因为我是次女,按规矩,那样华贵的礼服,
我一生都不可僭越。知渊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久久没有说话。我没敢看他的脸,
却能感到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三天后,他来寻我,将一个小巧的暖袋塞进我手里。
那暖袋上,用金线笨拙地绣着一只小小的、不成样子的凤凰。
买一件成品的暖袋不过几钱银子,可他为了这只凤凰,不知付出了什么。
我看着他指腹上新增的薄茧和被针扎破的细小伤口,没出息地哭出声来。
仰头冲他嚷着:“赵知渊,你的手是用来握剑、用来写安邦之策的,唯独不能为了讨我欢心,
就去糟蹋它!”我说,我根本就配不上一只金线绣的凤凰……知渊皱起眉毛,立刻反驳我。
他抬手抹去我的眼泪,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又固执。他说:“阿许,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你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凤驾銮舆。”那一天,我哭着收下了那个暖袋,过了很久,
我已经记不清它的样子了。只知道,那天以后,我好像就再也没有收到过,
比它更贵重的东西了。8.这一觉睡了很久,迷迷糊糊的,我听见采青在耳边焦急地呼唤我。
“娘娘,娘娘,您醒醒,陛下……陛下他来了。”我烧得厉害,分不清眼前的人影,
只觉得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像极了当年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我轻轻笑了,
甜甜地叫他:“知渊,下大雪了,我想再要一个……你亲手绣的暖袋。”不等他说话,
我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9.那一觉睡到了半夜,我是被饿醒的。高烧退去后,
四肢百骸都泛着虚软的酸痛。采青守在床边睡着了,我不想吵醒她,便自己披了件外衣,
想去外殿找些茶水点心。刚走到珠帘后,我就看见一个人影。赵珩竟然还在这里。
他没有回自己的寝宫,也没有去任何一个妃嫔那里。他就坐在我平日看书的窗边,
身上还穿着那件玄色龙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不知在想什么。他懒洋洋地靠着窗,
嘴里没咬着烟,手里却捻着一串佛珠,见我出来,便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垂着眼,
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他皱着眉头,轻声问我:“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脸都小了一圈。”语气竟有几分真实的关切,就好像,他还爱着我。我愣了愣,
随即用力甩开他的手,骂他:“陛下还未回宫安歇,在此处做什么?
莫不是怕臣妾死得不够快,要亲自守着?”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脸色慢慢冷了下去。
等我走到桌旁,看见桌上摆着一个半旧的锦缎暖袋时,才知道,原来,
梦里的一切不是我的胡话。我说想要一个他亲手绣的暖袋,他就真的找了出来。这是什么?
求和吗?可是我已经快死了,我早就不需要一个暖袋,也不需要赵珩了。
10.我抓起那个暖袋,想都没想,就扔进了旁边烧着银丝碳的火盆里。
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火光中迅速蜷曲,化为灰烬。赵珩咬着后槽牙,一个箭步冲过来,
伸手把我死死地摁在了冰冷的盘龙柱上。他恶狠狠地骂:“温如宛,你敢耍朕?
”我笑着承认:“赵珩,我就是耍你,怎么了?”“我说想要,你就去找。
你怎么跟以前一样,那么听我的话?”我故意往他的心上捅刀子,
眼看着赵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狠狠扼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进怀里,把我牢牢地禁锢住。
赵珩大概是气疯了,他像一只失控的野兽,粗鲁地想来吻我。我害怕了,
攥起拳头砸他:“赵珩,你混蛋!你别碰我!我嫌你脏!”他用身体压住我,不让我挣扎,
低头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疼得我直掉眼泪。他贴着我的耳朵骂我:“温如宛,跟我服个软,
会要了你的命吗?”“你知不知道,你叫着朕的表字,跟朕要东西,朕有多欢喜?
”“然后你把朕的心意丢进火里烧了?”他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盯着我。我忍住眼泪,
瞪了回去。昏暗的宫殿里,我们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愿意先认输。赵珩俯下身,
离我越来越近,他快要吻到我的唇,殿外却突然传来太监总管福安惊慌失措的声音。
是柳贵人那边出事了。11.“陛下!陛下!不好了!柳贵人……柳贵人为您祈福,
在宫中湖边跪了一夜,方才……方才失足落水了!”赵珩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立刻起身,
只是盯着我,冷冷地笑着,轻声命令我:“阿宛,求朕。”“求朕今夜留下,只要你求朕,
朕就不去看她。”他好像忘了。很久以前,在我刚刚代替姐姐入宫时,我曾鼓起勇气,
求他听我解释。“陛下,臣妾有件事……”“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次?”那一天,
赵珩冷漠地打断我,笑着说:“一个替代品,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这几个字,
一直像钉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直到今天,我终于能原话奉还。我拽住他的衣领,
一字一句地说:“赵珩,你不配。”赵珩沉默片刻,忽然自嘲地笑了。他松开我,
整理好自己微乱的龙袍,对殿外的福安扬声吩:“摆驾!去清芷宫!”没再看我一眼,
他起身,摔门走了。12.第二日,皇帝盛怒之下从阿房殿离去,
又在柳贵人宫中守了半夜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的鸟,飞遍了整个后宫。
我成了这宫里最大的笑话。一个连恩宠都留不住,
反将夫君推到别的女人身边的、善妒的皇后。按宫中规矩,我需得每日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采青怕我路上会遇见闲言碎语,劝我称病不去。我摇了摇头。我是皇后,温氏一族的女儿。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躲。去寿康宫的路上,要经过御花园的六角亭,
那是宫中妃嫔们最爱聚集闲聊的地方。果不其然,我远远便看见以贤妃为首的一众妃嫔,
正等在那里。她们个个衣着华丽,巧笑嫣然,像一群等着捕食的漂亮蜘蛛。见到我的凤驾,
她们不紧不慢地起身行礼。“臣妾等,恭请皇后娘娘圣安。”贤妃走在最前,
她向来与我不睦,此刻脸上却挂着最得体的笑:“娘娘圣安。
听闻昨夜陛下在您宫中待了许久,真是羡煞我等姐妹。”她话锋一转,
故作关切地叹了口气:“只是不知娘"娘如何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竟连夜冒着风雪赶去了清芷宫。可怜柳妹妹,为了给您祈福,竟受了这般罪,
也不知身子好些了没。”另一个贵人掩唇笑道:“谁说不是呢。都说娘娘大病一场后,
失了往日的温婉贤淑,如今看来,这善妒的性子倒是比从前更甚了。陛下念着旧情,
对您百般容忍,娘娘也该体谅陛下的难处才是。”她们一唱一和,句句都在指责我不知好歹,
将贤惠大度的名声,全都安在了柳贵人头上。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一张张巧言令色的脸,
平静地反问:“一个是心系天下、日理万机的君王,
另一个是舍身祈福、柔弱不能自理的妃嫔。本宫倒是好奇,你们想听我说些什么?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们,声音冷了下来。“说本宫善妒,还是说柳贵人……福薄?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贤妃的脸色变了变,正想反驳,我却突然感到一阵气血翻涌,
喉间腥甜,忍不住侧过身,剧烈地咳嗽起来。采青连忙递上手帕,我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
13.贤妃见状,立刻找到了新的攻击点,她冷笑一声,语带讥讽:“瞧瞧,
说不过便开始装病了。这以病博怜的手段,娘娘倒是越发娴熟了。”“是啊,
仗着自己是皇后,身子又不好,谁敢跟娘娘顶嘴呢?”我终于止住了咳,慢慢直起身。
我摊开手中的素色锦帕,一抹刺目的殷红,赫然落在上面。我将手帕收拢,抬起头,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目光看着她们。“本宫不是在装病。”她们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我看着她们惊疑不定的脸,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完。“本宫是在等死。这日日咳出的血,
不过是提醒本宫,离能去见姐姐的日子,又近了一天。”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风吹过亭角的呜咽声。我没再理会她们脸上的错愕与惊恐,扶着采青的手,
一步一步地,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14.那天在御花园里说破了生死,
宫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就都变了。有惊恐,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敬而远之的忌讳。也好,
总算清净。夜里,我又咳了血,比往日更汹湧。采青跪在床边,哭得肝肠寸断。
我看着帐顶繁复的刺绣,却异常地平静。我知道,我快要去见姐姐了。十年前的往事,
如今想来,还是会心口发酸。那一年,姐姐病入膏肓,太医院束手无策。她把我叫到床前,
遣退了所有人。她拉着我的手,那只曾经能挽开三石强弓的手,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咳着气,眼睛里满是哀求和恐惧。“阿许,姐姐求你……不是为我,
是为了恒儿……”恒儿是她的儿子,我的外甥,当朝太子,那年才刚刚五岁。“他才五岁,
母后一去,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赵家和温家,早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死了,
温家失了中宫之位,丞相的人立刻就会填上来……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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