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睿握着画笔的手微微发抖,颜料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深蓝。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铅笔划过素描纸的沙沙声,
但她的耳边却回荡着刘雅那句"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三个月前,
林小睿绝不会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那是个普通的周三下午,
阳光透过美术教室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林小睿的画板上。
她正在完成一幅水彩作业——校园里的樱花树。粉色的花瓣在纸上绽放,
连美术老师陈玲都驻足称赞:"小睿,你的色彩感觉很好,
这幅画可以代表我们班参加下个月的校园艺术节。"林小睿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从小喜欢画画,但从未想过自己的作品会被公开展示。课间,
她正小心翼翼地把画收进画夹,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画得真不错呀。
"林小睿转身,看见刘雅站在她身后。刘雅是班里的风云人物,成绩优异,家境优越,
身边总是围着几个女生。此刻她正歪着头看林小睿的画,栗色的长发垂在肩上,
发梢微微卷曲。"谢谢..."林小睿小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刘雅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我看了你的画,真的很特别。"刘雅微笑着说,
"我们正在筹备艺术节的班级展区,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小组?"林小睿受宠若惊。
刘雅的小组是班里最受欢迎的,能加入意味着被认可。她点点头,
没注意到刘雅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
刘雅带着林小睿参加各种活动,介绍她认识其他班的"精英"。
林小睿的书包里开始出现和刘雅同款的文具,手机壳也换成了刘雅推荐的款式。
她第一次感受到被关注的滋味,就像长期生活在阴影里的植物突然见到了阳光。
但阳光有时也会灼伤人。第一次不对劲是在一次小组讨论上。
林小睿提出了一个关于艺术节展区布置的想法,话还没说完,
刘雅就打断了她:"这个主意太幼稚了,不符合我们的定位。
"语气中的不屑让林小睿愣住了。更让她不安的是,其他女生立刻附和刘雅,
好像她的想法真的不值一提。回家的路上,林小睿的胸口闷闷的。
她想起刘雅刚才的表情——嘴角微微下垂,眼神冰冷,和平时甜美的样子判若两人。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摇摇头,把不安压下去。第二次是在体育课上。
林小睿跑完800米,气喘吁吁地坐在操场边休息。刘雅和她的闺蜜团走过来,
其中一个女生突然说:"小睿,你跑步的样子好奇怪啊,像只鸭子。"其他人哄笑起来,
包括刘雅。林小睿勉强笑了笑,但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想起上周刘雅也是这样突然嘲笑另一个女生的发型,当时她还觉得是玩笑。现在轮到自己,
才知道这种"玩笑"有多伤人。那天晚上,林小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突然亮了,
是刘雅发来的消息:"明天记得穿那件蓝色连衣裙,你穿其他衣服都很难看。"她盯着屏幕,
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只回了一个"好"字。艺术节筹备进入最后阶段,
林小睿的新作品——一幅校园夜景水彩画再次获得陈老师的赞赏。
当她兴奋地告诉刘雅这个消息时,对方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陈老师对谁都这么说,
"刘雅撇撇嘴,"不过是个普通中学的老师,她的评价有什么价值?
"林小睿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想起陈老师是美院毕业的高材生,
去年还带学生参加过全国比赛。但看着刘雅冷淡的眼神,她什么也没说。第二天,
林小睿发现自己的水彩颜料被人动了手脚。原本鲜艳的颜色混入了不明物质,变得浑浊不堪。
她惊慌地检查其他画具,发现素描本也被撕掉了几页。"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
眼眶发热。"哎呀,不小心碰倒了你的颜料。"刘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反正你的画也不怎么样,重画就是了。"林小睿握紧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意识到,刘雅根本不是她的朋友。
那些所谓的"关心"和"建议",不过是控制她的手段。每次她表现出一点自信或才华,
刘雅就会想办法打压她。美术课前,
林小睿听到洗手间隔间传来刘雅的声音:"...林小睿啊,她的画都是模仿网上的,
陈老师老糊涂了才看不出来..."伴随着几个女生的窃笑。林小睿站在洗手台前,
镜子里的女孩眼睛红肿,嘴角下垂。
她突然认不出自己了——这个畏畏缩缩、失去笑容的人是谁?
那个曾经为樱花树画出灿烂阳光的女孩去哪了?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隔间的门。
刘雅和两个女生惊讶地转过头。林小睿直视刘雅的眼睛:"我的画是不是抄袭,
艺术节上大家自然会知道。但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刘雅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恼怒:"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真正的好朋友不会在背后诋毁对方,不会故意破坏对方的作品,
更不会一直试图让对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林小睿的声音越来越稳,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说完这些话,林小睿转身离开,心跳如鼓但步伐坚定。
她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刘雅会发动全班孤立她,会散布更多谣言,
会想尽办法让她难堪。但此刻,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就像终于卸下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重担。艺术节当天,林小睿展示了她被破坏的画作,
旁边附上说明:"这幅画记录了我的成长——不仅是在绘画技巧上,
更是在认识真正的友谊上。裂痕让作品更真实,就像挫折让人更坚强。"展台前围满了人,
包括惊讶的陈老师和表情阴沉的刘雅。林小睿站在自己的作品旁,
第一次感受到了完整的力量——不是来自别人的认可,而是来自对自己的诚实。
______艺术节结束后的第三天,林小睿站在教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她在展览上公开那幅被破坏的作品后,整个班级的气氛变得诡异而沉闷。她推开门,
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秒,然后又响起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刘雅她...""那些颜料真的是..."林小睿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的,有同情的,还有几道明显带着敌意的。
她的课桌上被人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还写着"叛徒"两个字。"需要湿巾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林小睿转头,
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递来一包湿巾。这是上周刚转学来的莫小雨,
因为来得晚,被安排坐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谢谢。"林小睿接过湿巾,
用力擦拭桌上的涂鸦。红色墨迹顽固地晕开,像一道未愈的伤口。"你的画很有力量。
"莫小雨突然说,"特别是那些裂痕处理,故意为之还是...""是被人为破坏的。
"林小睿停下动作,直视莫小雨的眼睛,准备迎接对方可能的质疑或怜悯。
但莫小雨只是点点头:"我知道。我在以前的学校也遇到过类似的事。
"她指了指自己眼镜下几乎不可见的疤痕,"篮球'意外'砸的。"林小睿愣住了。
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转学生——浅褐色的瞳孔透着平静,嘴角微微上扬,
既不是刘雅那种刻意练习过的甜美笑容,也不是她小团体成员那种谄媚的笑。
这是一种...真实的微笑。"林小睿,班主任王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班长站在门口喊道,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办公室里,王老师推了推眼镜:"坐吧,小睿。
我看了你的参展作品。"她顿了顿,"还有作品说明。"林小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王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上学期有个男生因为在课堂上顶撞她,直接被请了家长。
"我联系了学校的心理老师苏晴。"王老师的话让林小睿猛地抬头,"不是处分,别紧张。
苏老师很擅长帮助学生处理人际关系问题,我希望你能定期去和她聊聊。"林小睿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原以为会被批评破坏班级团结,
没想到..."刘雅家长昨天来过学校。"王老师突然转换话题,
"他们坚持认为你公开破坏的画作是对他们女儿的污蔑。""但那确实是她——""我知道。
"王老师打断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艺术节当天几位同学匿名交给我的。
"她抽出里面的纸条,"有人看见刘雅往你的颜料里掺粉笔灰,
有人听见她指使别人撕你的素描本。"林小睿的鼻子突然发酸。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选择沉默。
"初中女生之间的小团体问题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王老师叹了口气,
"苏晴老师每周二、四下午在心理咨询室,这周四你去一趟,好吗?"走出办公室,
林小睿发现莫小雨靠在走廊窗边等她。"被训话了?"莫小雨递给她一颗薄荷糖。
林小睿摇摇头,把糖含在嘴里,清凉的味道冲淡了喉间的苦涩。"王老师让我去见心理老师。
""苏晴老师?"莫小雨眼睛一亮,"她超厉害的!我在转学面试时见过她,
她一眼就看出我..."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总之,你会喜欢她的。"下午的美术课,
陈老师宣布要同学们两两一组完成期末项目。
林小睿习惯性地看向刘雅的方向——过去三个月,她总是和刘雅一组。但这次,
刘雅正亲热地挽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臂,故意提高声音说:"我们俩一组吧,
某些人太'特别'了,我可配不上。"教室里响起几声刻意压抑的轻笑。
林小睿感觉脸颊发烫,正准备低头假装整理画笔,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小睿,
和我一组怎么样?"莫小雨举起手,"我想试试水彩,正好可以向你学习。
"陈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在花名册上做了记录。林小睿悄悄瞥了一眼刘雅,
对方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放学后,林小睿独自留在美术教室整理画具。
被破坏的颜料已经干涸,她小心地把它们从调色盘上刮下来。
这些颜料是父亲去世前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一套专业级水彩,
每一管上都贴着他手写的小纸条。
"群青:像你眼睛一样清澈的蓝色""赭石:大地最朴实的颜色,
画什么都少不了""深红:..."林小睿的手指抚过被污染的深红颜料管,
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父亲是建筑设计师,也是她的绘画启蒙老师。
他总说:"画画最重要的是看见事物的本质,然后诚实地表达出来。""我做到了,爸爸。
"她轻声说,"我看见了刘雅的本质,也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在和颜料说话?
"林小睿慌忙擦掉眼泪,看见莫小雨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罐热奶茶。"给,蜂蜜味的。
"莫小雨在她旁边坐下,"我注意到你美术课总是喝这个口味。"林小睿接过奶茶,
温热透过掌心传来。"你怎么回来了?""落东西了。"莫小雨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素描本,
"其实是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她翻开素描本,里面全是建筑速写,"我爸也是建筑师,
我从小跟着他画这些。"林小睿瞪大眼睛。那些线条的走向,透视的处理方式,
简直和父亲的风格如出一辙。"你爸爸也...""三年前车祸。"莫小雨轻描淡写地说,
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素描本边缘,"他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是这套马克笔,
我到现在都没舍得用完。"两个女孩沉默地喝着奶茶,夕阳透过窗户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刘雅其实挺可怜的。"莫小雨突然说,
"我转来第一天就注意到她了——那种刻意维持的完美形象,那种对每个细节的控制欲,
典型的缺乏安全感表现。"林小睿惊讶地看着她。"我妈是儿童心理咨询师,
我从小耳濡目染。"莫小雨耸耸肩,"像刘雅这样的人,
必须通过贬低别人来确认自己的价值。她选中你,恰恰证明你比她优秀——威胁越大,
打压就越狠。"林小睿想起刘雅那些忽冷忽热的态度,那些看似关心实则控制的"建议",
那些在公共场合的刻意贬低...一切都说得通了。"周四我陪你去见苏老师吧?
"莫小雨提议,"然后我们可以讨论期末项目,
我想试试把建筑速写和水彩结合起来..."林小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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