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戒卡在ICU门缝(宋清扬冰冷)小说完结版_全文阅读免费全集婚戒卡在ICU门缝宋清扬冰冷

我和宋清扬是青梅竹马，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完美婚姻。直到公司调来那个年轻男同事，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火苗。他记得我喝咖啡的温度，加班时递来毛毯，

深夜送我回家时在车里吻我。“你值得被这样对待，”他喘息着说，“而不是像座孤岛。

”三个月后，我决定离婚。整理宋清扬书房时，意外发现他西装内袋的癌症晚期诊断书。

日期是半年前——正是男同事第一次给我递咖啡那天。冲到医院，

听见护士训斥：“他化疗完就溜回公司，说怕妻子找不到钥匙。”我瘫在抢救室门口，

摸到口袋里的离婚协议。这才想起，宋清扬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我了。1.那纸离婚协议，

像一块刚从冰柜里取出的钢板，又冷又沉，压在我的膝盖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周忠身上的味道，昂贵又侵略性十足的雪松香，和他滚烫的呼吸一起，

固执地缠绕着我的皮肤和发丝，挥之不去。指尖触碰到纸张的边沿，那寒意激得我微微一颤。

第三页，“房产归属”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归男方：宋清扬”。

我盯着那几个打印出来的宋体字，眼神有些发直。这套位于城市核心地段的大平层，

是我们结婚时两家倾力购置的，象征着两家人的体面，

也承载着我们所有“完美婚姻”的具象外壳。如今，这外壳即将被我亲手敲碎。

我用力闭了闭眼，试图把周忠那句带着蛊惑的低语——“娟，

你该拥有自由呼吸的空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却徒劳无功。

他说话时温热的唇擦过我耳垂的触感，反而更加清晰。咖啡杯就在手边，

杯沿上印着一抹淡淡的、不属于我的唇膏印迹，是周忠昨天留下的。

这印记像一枚小小的、暧昧的印章，盖在我即将打败的生活序章上。心浮气躁，无处安放。

我站起身，近乎自虐般地走向宋清扬的书房。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一种混合着旧书、皮革和一丝若有若无消毒水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是他绝对的领地，

严谨、一丝不苟，如同他这个人。巨大的红木书桌纤尘不染，

文件分门别类码放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书柜顶天立地，

塞满了各种大部头的金融、法律书籍和一些我看不懂的专业期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秩序感，完美得令人心生厌倦。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

角落里的矮柜上，放着一本厚厚的、蒙着灰尘的相册。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

把它拿了下来。翻开硬壳封面，第一张照片就撞入眼帘：泛黄的背景里，

还是少年的宋清扬和我，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老家的石拱桥上。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手臂僵硬地搭在我肩上，脸上是那种强装镇定却掩不住青涩紧张的傻笑。

我则微微侧着头，辫子垂在胸前，笑容倒是灿烂无忧，眼神清澈得能映出桥下的流水。

照片右下角，有他当年用蓝墨水钢笔写下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董娟与宋清扬，

1997年夏。”那时的他，笨拙却真挚，会用整个暑假打工赚的钱，

只为给我买一条街边小店里的、带着廉价水钻的发卡。

指尖轻轻抚过少年宋清扬那紧绷的嘴角，一种遥远而酸涩的暖意，混杂着此刻巨大的背叛感，

猛地攥住了心脏。相册里那个眼神炽热的少年，和眼前这间冰冷、秩序森严的书房主人，

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时空鸿沟。我近乎狼狈地合上相册，仿佛被那过于鲜活的过往烫伤了手。

视线仓皇地掠过书桌，落在椅背上搭着的那件深灰色西装外套上。那是宋清扬昨天穿过的。

一丝极其淡薄、几乎被书墨味完全掩盖的消毒水气味，若有若无地钻进鼻腔。

这气味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眼前秩序井然的表象。我皱了皱眉，

下意识地伸手探进西装的内袋。指尖首先触到的，是一个冰凉的、小小的塑料药瓶。

掏出来一看，白色的瓶身没有任何标签，里面装着几颗小小的白色药片，无声无息。

我捏着药瓶晃了晃，药片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嘲笑着什么。紧接着，

指尖又碰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我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展开那张纸，是一份打印的报告单。

抬头是市立肿瘤医院的标志。诊断结论那一栏，冰冷的黑色加粗宋体字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我的瞳孔：恶性肿瘤晚期，伴多发转移。视线僵硬地向下移动，

落在报告末尾的日期上。2.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碎裂。那个日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再穿透颅骨，直抵灵魂深处——半年前。精确到天。

记忆的闸门被这滚烫的日期猛地撞开，碎片呼啸着倒灌进来，带着锋利的边缘。

半年前的那个下午，天色也是阴沉得厉害，办公室里弥漫着项目即将截止的焦灼气息。

我正被一堆数据和报表压得喘不过气，胃里隐隐作痛。

一个陌生的、带着点磁性和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董总监？看您脸色不太好。黑咖，

双份浓缩，不加糖，温度应该刚好。”我愕然抬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是新调来的项目副总监，周忠。他微微倾身，将一杯还氤氲着热气的咖啡放在我桌角，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那恰到好处的温度透过纸杯传递到我冰凉的手指上，

带着一种陌生的熨帖。他看我的眼神，专注得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

里面跳跃着一种我久违的、甚至已经遗忘的、带着原始吸引力的火苗。

那火苗瞬间点燃了我灰败的疲惫，也悄然焚毁了我心中某个角落摇摇欲坠的堤坝。

报告单上的日期，与那个咖啡杯落在我桌上的瞬间，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轰然巨响在脑子里炸开！那杯恰到好处的咖啡，那个带着火苗的眼神，

周忠闯入我死水般生活的起点……竟然和宋清扬独自一人走向生命终点的起点，

发生在同一天！巨大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眼前一阵发黑，

书房里那些原本井然有序的线条和棱角开始疯狂扭曲、旋转。

冰冷的报告单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飘向地面，像一片宣告死亡的白色羽毛。

胃部剧烈地痉挛起来，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宋清扬那张日益苍白、瘦削的脸，

他最近几个月总是显得异常疲惫、沉清扬得可怕的状态，他常常借口加班晚归甚至夜不归宿，

还有……他早已不再触碰我的身体……所有被我刻意忽略、甚至为此暗自怨怼的细节，

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冰锥，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清扬……宋清扬！

”我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嘶哑变形，带着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恐慌。我像疯了一样冲出书房，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尖锐的铃声撕心裂肺。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撞开家门，冲进电梯，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剧痛。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市立肿瘤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比宋清扬书房里残留的那一丝浓烈千百倍，扑面而来，呛得人窒息。

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照得走廊墙壁一片死寂的冷光。

我跌跌撞撞地循着急救指示牌奔跑，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显得格外惊惶刺耳。抢救室那扇沉重的、象征着生死的门紧紧关闭着，上方亮着刺目的红灯。

那红光像熔岩，灼烧着我的眼睛。门口站着两个护士，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眉头紧锁，

正对着一个穿着护工制服、满脸惶恐的年轻男人低声训斥，

声音因为压抑着愤怒而微微发抖：“……简直胡闹！跟你说了多少次！他那个身体，

刚做完化疗，虚弱成什么样了？血象低得吓人，免疫力几乎为零！

你们怎么还敢让他自己溜出去？！他不要命了吗？！”那护工缩着脖子，

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拦不住啊护士长！宋先生他非要走，说公司有急事，

还说……还说……”“还说什么？！”护士长的声音陡然拔高。

“还说……他太太下午有重要会议，忘性大，家里的钥匙总乱放……他怕她找不到钥匙，

回不了家……得回去把钥匙放在玄关的老地方……”护工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几乎变成了嗫嚅。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

再震荡到四肢百骸。

怕我找不到钥匙……玄关的老地方……3.他拖着刚做完化疗、虚弱到极点的身体，

忍着剧痛，从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医院，偷偷溜回那个“完美”的家，

只是为了……只是为了给我放好钥匙？在那个我们曾经的家，

在那个我刚刚签下离婚协议、准备彻底抛弃他的地方？！

“轰——”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双腿一软，

整个人像一袋被剪断了提绳的水泥，重重地瘫倒在冰冷坚硬、泛着消毒水反光的地面上。

膝盖和手肘传来钝痛，但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红，

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嗡鸣。手指无意识地蜷缩，隔着薄薄的衣料，

触到了口袋里那份折叠起来的、棱角分明的纸张——那份离婚协议。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穿了我的口袋，烫伤了我的皮肉，直抵灵魂深处。指尖传来的坚硬触感，

此刻成了对我最恶毒、最彻底的嘲讽和凌辱。抢救室门上的红灯依旧顽固地亮着，

像一个冷漠的、嘲弄的眼睛。那红光流淌下来，浸染了我瘫坐的地面，

也浸染了我视野里的一切。恍惚间，昨夜周忠在车里吻我时的滚烫气息，

和他那句充满诱惑的“你值得被这样对待，而不是像座孤岛”，

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感官记忆里。那气息曾让我迷醉，那话语曾让我心动不已。

然而此刻，那温度却变成了地狱的业火，那话语却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孤岛”？

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地面的冰冷，

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无法抑制的巨大恐惧和绝望。原来，我自以为是被困在婚姻围城里的孤岛，

却从未真正看清，那个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的人，早已在无边的病痛海洋中，

独自沉没了太久太久。而我，竟在他沉没的过程中，亲手为他挖掘着更深的坟墓。

抢救室的门依旧紧闭，红灯刺眼。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那份离婚协议在口袋里，像一块滚烫的烙铁，

烫得我灵魂都在蜷缩。昨夜周忠滚烫的吻和他带着魔力的低语——“你值得被这样对待，

而不是像座孤岛”——此刻成了最恶毒的诅咒，反复灼烧着我的神经。

护士长严厉的训斥声和护工嗫嚅的解释，像冰冷的针，一遍遍刺穿我混乱的意识。

钥匙……玄关的老地方……他拖着化疗后残破的身体，像个小偷一样溜出医院，

只是为了怕我回不了那个他以为还是家的地方？那个我刚刚决定彻底抛弃的地方？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负罪感，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连呜咽都发不出来。

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地爬了满脸，滚烫地淌过下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时间在死寂和红灯的闪烁中粘稠地流淌。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迟钝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周忠熟悉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跑来，

脸上写满了焦灼和担忧。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整个人在惨白的医院灯光下依旧带着一种耀眼的、生机勃勃的气息。这气息曾让我迷醉沉沦，

此刻却像一道刺目的强光，狠狠灼伤了我的眼睛。4.“娟！”他跑到我面前，蹲下身，

温热的手掌立刻覆上我冰冷颤抖的手背，试图把我拉起来，“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怎么回事？宋清扬他……”他的触碰，他声音里的关切，

昨夜曾让我感觉无比温暖和救赎的一切，此刻却像滚烫的油浇在了我裸露的伤口上。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排斥感猛地炸开！我触电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动作之大，

指甲甚至划过了他的手腕。“别碰我！”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尖锐得破了音，

在空旷的走廊里突兀地回荡。周忠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担忧瞬间被错愕和一丝受伤取代。“娟？你怎么了？

我接到你电话就立刻赶来了……”“我叫你别碰我！”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重复，

身体拼命地向后缩，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要嵌进去。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

混合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嫌恶。这嫌恶的对象，是他，

更是那个昨夜在他怀里沉沦、今天签下离婚协议的自己！“你走！你走开！”我语无伦次，

手指胡乱地指向走廊的另一端，只想逃离他带来的所有气息和回忆，那气息此刻只让我窒息。

周忠的脸色彻底变了，从错愕转为阴沉。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不解，有受伤，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意。“董娟，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寒的距离感，“你现在情绪失控，

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你冷静下来想清楚，你现在的选择，到底是在奔向自由，

还是奔向另一个深渊？那份协议，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别忘了昨晚你说过什么。”他的话，

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我最痛的地方。

昨晚……昨晚我在他车里意乱情迷时说过什么？我说我受够了死水般的婚姻，

我说我要为自己活一次……那些话，此刻都变成了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深渊？

他竟敢说宋清扬是深渊？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声音。我想尖叫，想撕碎他虚伪的关切，

想告诉他那个被他视为深渊的男人，此刻正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们！是我！是我这个愚蠢、自私、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的瞎子！

可巨大的悲恸和窒息感堵住了我的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有更汹涌的泪水无声地冲刷着耻辱和绝望。周忠看着我崩溃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唇。他深深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似乎有残留的迷恋，有被拒绝的恼怒，还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最终，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整了整自己一丝不苟的袖口，转身大步离开。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冷漠而决绝，

一步步踏碎了我昨夜编织的所有关于“自由”的幻梦。抢救室的红灯依旧亮着，

像一个永恒的、无声的审判。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绝望里。

周忠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那残留的雪松香气也被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彻底吞噬，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可那份被他刻意点醒的“协议”，

那份签着我名字、决定抛弃一个垂死之人的文件，却在我口袋里沉重得如同万仞高山，

压得我脊骨都要碎裂。5.我像被抽走了魂魄的破布娃娃，靠着冰冷的墙，

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阴阳两界的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剧烈的痛楚。护士偶尔匆匆经过，投来怜悯或见怪不惊的一瞥。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像一个世纪。抢救室上方的红灯，“啪”地一声，

熄灭了。那轻微的声响，却像惊雷在我死寂的世界里炸开！我浑身猛地一颤，

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死死钉在那扇门上。门开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摘下了口罩。他的眼神扫过空荡的走廊，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才支撑着自己从冰冷的地面上踉跄着爬起来，双腿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医生……”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我丈夫……宋清扬他怎么样？”医生看着我苍白如纸、泪痕狼藉的脸，

眼神里闪过一丝沉重。他沉清扬了几秒，那短暂的几秒，对我而言漫长得如同凌迟。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职业性的克制，

“但情况非常不乐观。癌细胞已经全身广泛转移，这一次是多器官功能衰竭引发的休克。

手术只是暂时维持，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

”脱离危险……暂时维持……非常虚弱……这几个词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攫住了我，双腿一软，几乎又要瘫倒，

慌忙伸手扶住了旁边冰冷的墙壁。“我们能做的，已经非常有限了。”医生顿了顿，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后续……主要是维持治疗，尽量减轻痛苦。

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做好心理准备……这五个字，像冰锥，

狠狠扎进我刚刚升起一丝暖意的胸腔。“他……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的指甲几乎要抠进墙壁的缝隙里。“这个不好说。麻药效果还没完全过去，

加上他身体极度虚弱，可能还需要几个小时，甚至更久。”医生看了看我摇摇欲坠的样子，

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等会儿会转到ICU观察。你可以去那边等。

护士会通知你探视时间。”医生说完，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满身的疲惫离开了。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上面躺着宋清扬。他整个人陷在白色的被单里，

脸色是那种毫无生气的蜡黄，几乎和床单融为一体。他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

眼窝深陷下去，嘴唇干裂泛着灰白。手臂露在外面，皮肤松弛地包裹着嶙峋的骨头，

上面布满青紫色的针孔和瘀斑。曾经那个挺拔、带着一丝书卷气的男人，

此刻脆弱得像一张被揉皱、又被水泡过的薄纸。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口，

证明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我的视线瞬间被泪水彻底模糊。我踉跄着跟在那移动的病床旁，

像个无助的影子。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我甚至不敢伸手去碰他，

怕自己微小的触碰，都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6.病床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ICU。

那扇厚重的、隔绝生死的门再次在我面前无情地关上。门上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

玻璃是特制的，从外面看进去有些模糊扭曲。我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隔着那层冰冷的玻璃，

贪婪地、绝望地凝视着里面。里面光线柔和但恒定，各种精密的仪器闪烁着红绿光芒，

发出规律而低沉的嗡鸣。宋清扬躺在正中的病床上，身上连着蜘蛛网般的管线和电极。

戴着口罩的护士在他身边无声地忙碌着，调整仪器，记录数据。他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监测仪屏幕上那条代表心跳的绿色曲线，微弱但顽强地起伏着，

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动态。我死死地扒着那扇冰冷的门，额头抵在同样冰冷的玻璃上，

试图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巨大的悔恨如同汹涌的潮水，终于彻底冲垮了堤坝。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刻意忽视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涌现出来：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我以为是工作太累；他日益加深的黑眼圈，

我以为是熬夜看资料；他对着满桌饭菜却毫无胃口，甚至有时会捂着胃部微微皱眉，

我以为是应酬伤了胃，还曾不耐烦地抱怨他不懂照顾自己；他越来越频繁地“加班”，

回来时带着一身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我竟从未深究，甚至暗自松了口气，

觉得不用面对他那令人窒息的沉清扬……还有……他不再碰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就是半年前，周忠出现之后？不，或许更早？我曾为此感到失落、委屈，甚至怨恨，

觉得是他冷淡，是他不再爱我，是这完美婚姻终于露出了索然无味的本质。我以此为借口，

放纵自己沉溺在周忠那充满侵略性的热情里，为自己的背叛寻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原来，

那不是冷淡，不是不爱。那是他在独自一人，用尽全身力气，甚至用生命作为代价，

为我撑起一个“正常”的假象！他怕我担心？怕我承受不住？

还是……怕打破我们那被所有人称羡的“完美”外壳？“清扬……”我对着冰冷的玻璃窗，

发出破碎的呜咽，泪水汹涌地滚落，在玻璃上蜿蜒出绝望的痕迹，

“你这个……傻瓜……大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为什么要在我走向深渊的时候，还在想着给我留一把回家的钥匙？口袋里的离婚协议，

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尖叫。我颤抖着，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冲动，

把手伸进口袋，死死攥住了那份折叠的、沾着我指尖汗水的文件。我想把它掏出来，

当着这扇门，当着里面那个无声无息的男人，把它撕得粉碎！

就在我用力往外抽手的瞬间——“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我无名指上那枚戴了多年的铂金婚戒，冰冷坚硬的戒圈，在慌乱的动作中，

竟不偏不倚地卡在了ICU厚重金属门框下方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里！动作骤然僵住。

我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枚象征着誓言和承诺的戒指，

此刻以一种无比荒谬又无比残酷的姿态，被死死地卡在冰冷的金属和坚硬的地面之间，

牢牢地禁锢着我的无名指。戒指卡得并不深，只要稍一用力，或者耐心地调整角度，

就能轻易取出。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疲惫和荒诞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冻结了我所有的力气和念头。撕碎协议的动作停滞在半空。

7.我维持着那个半弯着腰、手被卡在门缝的别扭姿势，一动不动。目光越过卡着戒指的手，

透过那模糊的玻璃窗，落在里面那个浑身插满管子、无声无息的男人身上。

监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曲线，依旧微弱而固执地起伏着。那是我和他之间，

此刻唯一的、脆弱的连接。戒指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骨髓。门外，

是冰冷的绝望和无法挽回的背叛。门内，是渺茫的生机和沉重如山的亏欠。而我，

被一枚小小的戒指，卡在了这生与死、罪与罚的缝隙之间，动弹不得。

时间在ICU门口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被拉长、浸满消毒水味和无声的煎熬。

董娟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无名指被冰冷的金属门缝和更冰冷的婚戒禁锢着，动弹不得。

这荒谬的禁锢感，竟奇异地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支点，

一个将她钉在现实、阻止她彻底坠入虚无深渊的锚。她不再试图抽出戒指，

也不再想撕碎那份口袋里的协议。所有的力气，似乎都用来支撑这具摇摇欲坠的躯壳，

和那双死死盯着观察窗内模糊身影的眼睛。监测仪上那抹微弱的绿光，

是她世界里唯一跳动的脉搏。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位戴着口罩、只露出疲惫双眼的护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董女士？

宋清扬先生情况暂时稳定了。ICU有短暂的探视时间，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十分钟。

你……还好吗？”护士的目光落在她被卡住的手上，闪过一丝讶异。董娟猛地回过神，

动作牵扯到被卡的手指，一阵钝痛传来。“我……没事。”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尝试着，极其缓慢地调整角度，小心翼翼地转动戒指。

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伴随着指关节被挤压的痛楚。终于，“咔”一声轻响，

戒指脱离了缝隙的钳制。无名指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痕，像一道无声的烙印。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将那份离婚协议更深地塞进口袋深处，

仿佛要藏起一个血淋淋的罪证。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那消毒水的味道刺得肺叶生疼，

哑声道：“我可以进去看他了，是吗？”护士点点头，

递给她一套无菌隔离衣和口罩、帽子：“请跟我来，动作轻些，他现在非常虚弱，

还在镇静状态，可能无法回应你。”换上苍蓝色的隔离服，戴上口罩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