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临安城郊,一座由废弃仓库临时改建的法庭内,空气凝滞得如同冷却的铅块。
高悬的穹顶下,巨大的墨家矩尺徽记被擦拭得锃亮,冰冷地俯视着下方。
临时架设的松木审判台后,三名穿着深灰色共和国法官袍的审判官正襟危坐,
神情肃穆得如同石雕。审判长周明德,
一位在“新文化运动”中被王轩亲自下令剥夺了学位的原工学院教授,
此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旁听席上人头攒动,
挤满了新临安的官员、学者、工场主和普通市民代表。
他们的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十年动荡的刻骨恐惧,
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对审判结果的渴盼。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窃窃私语和劣质烟草的呛人气息。
几名臂缠“肃反纠察”红袖标的士兵如同铁桩般矗立在通道两侧,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维持着一种紧绷的秩序。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在四名全副武装、神情冷峻的士兵押解下,三个身影蹒跚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王轩,几乎是被士兵架着拖进来的。
他曾经精明的脸庞如今只剩下一层惨白的皮囊,松弛地挂在颧骨上。眼窝深陷,
乌青浓重得如同被人狠狠揍过,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浑浊无神,
仿佛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尘。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张着,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颤抖。
他那身曾经象征新派学者身份的灰布长衫,此刻沾满了污渍和不明痕迹,皱巴巴地裹在身上,
像一件不合时宜的裹尸布。他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支撑脊柱的力量,整个人佝偻着,脚步虚浮,
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士兵松开他胳膊的瞬间,
他像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冰冷的被告席木椅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头无力地垂在胸前,
只有肩膀偶尔神经质地抽动一下。紧随其后的是文天祥。与王轩的崩溃截然相反,
他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如同一杆饱经风霜却宁折不弯的标枪。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宋式深衣,头发一丝不苟地用木簪束起,
露出光洁而布满深刻皱纹的额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又像一块被风沙侵蚀了千年的岩石。
那双曾经在临安殿前痛斥贾似道、在零丁洋上吟诵“人生自古谁无死”的眼睛,
此刻空洞地望向审判台后方高悬的矩尺徽记,又似乎穿透了它,投向某个遥远而虚无的所在。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辩解的欲望,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他就那样沉默地站着,
直到士兵示意,才缓缓坐下,脊背依旧挺直,仿佛坐在冰冷的被告席上,
也如同坐在昔日的朝堂之上。最后走进来的贾芸舒,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穿着一身虽显陈旧却依然整洁的素色锦缎衣裙,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
用一根简单的银簪绾住。她微微扬着下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平静,
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的弧度。她的目光扫过审判台,
扫过旁听席上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最后落在端坐在审判席侧后方、作为特别检察代表的枢密使贾文涛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
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和不屑。她步履从容,走到被告席最靠边的位置坐下,姿态优雅,
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一场决定她生死的审判,而是一场乏味的茶会。“特别肃反法庭,
现在开庭!”审判长周明德的声音通过铜皮扩音筒传出,在空旷的仓库内激起沉闷的回响,
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他摊开面前厚厚的卷宗,纸页摩擦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被告人王轩!”周明德的目光首先投向那个瘫在椅子上的身影,
“控方指控你在担任新临安副知州及‘新墨社’总执事期间,滥用职权,
假借‘新文化运动’之名,行排除异己、敛财自肥之实!具体罪行如下:其一,
指使‘墨锋队’非法拘禁、刑讯迫害异议学者及官员共一百七十三人,其中导致五人死亡,
三十八人重伤致残!其二,利用职务之便,侵吞、挪用共和国公共财产,
包括但不限于新南威尔士矿区上缴的特种矿石三百斤,
新临安第三工场生产的罐头食品一百五十箱,
国库拨付的‘新文化宣传专项银元’一万两千元!其三,生活腐化堕落,
严重背离墨家‘节用’精神!在物资供应极其紧张的情况下,
你个人及家庭消耗的灯油、煤炭数量远超规定配额三倍以上!其四,在得知孟德尔叛逃后,
非但不及时上报,反而利用职权协助其掩盖行踪,并提供部分逃亡物资!以上罪行,
证据确凿,你可认罪?!”每一条指控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法庭上。
旁听席上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和愤怒的低语。无数道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王轩。
王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颗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
露出那张因极度恐惧和疲惫而扭曲变形的脸。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旧的风箱。汗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污渍,
顺着他惨白的脸颊流下。“我…我认罪…” 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大声点!法庭需要清晰记录!”周明德厉声道。“我认罪!
”王轩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却带着哭腔和一种令人心寒的麻木,
“我认罪!所有指控…我都认!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辜负了度宗公的信任!
辜负了…墨家的理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头再次深深埋了下去,肩膀剧烈耸动,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只有干涩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鸣。旁听席上,一个穿着工装的汉子猛地站起来,
眼眶通红,指着王轩嘶吼:“畜生!我弟弟就是被你的人活活打死的!他才十七岁!
就因为说了句‘墨锋队’不该砸孔庙!你认罪?你认罪就能还我弟弟命来吗?!
”悲愤的控诉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压抑的群情。
怒骂声、哭喊声、要求严惩的吼声此起彼伏。法警不得不厉声呵斥,用力敲击长矛尾端,
才勉强维持住秩序。周明德重重敲下法槌:“肃静!法庭自有公断!
”他看向王轩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被告人王轩,你既已认罪,法庭将记录在案。
现在,由检察代表贾文涛枢密使,就具体细节进行质询!”贾文涛缓缓站起身。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墨绿色枢密使制服,
肩章上的金线矩尺在透过高窗的惨淡天光下依旧刺眼。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王轩。
“王轩,”贾文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王轩耳中,
“你说你侵吞了工场的罐头。具体是什么罐头?多少数量?分几次拿走的?都给了谁?
”王轩浑身一颤,像是回忆起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他猛地抱住头,
指甲深深掐进乱糟糟的头发里,
声音带着崩溃的尖利:“罐头…是…是鱼肉罐头…还有…还有水果的…我记不清了!
真的记不清了!第一次…好像是…半箱…不,一箱?…第二次…第三次…”他语无伦次,
眼神涣散,
了家里…孩子饿…夫人…夫人身体不好…还有…还有送给了…送给了文天祥同志…一点…对!
他…他也拿了!”他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指向旁边的文天祥。
文天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空洞的目光依旧没有焦点,
只是那挺直的脊背似乎僵硬了一瞬。他没有反驳,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王轩指控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贾文涛没有追问文天祥,目光依旧锁死王轩,
语气陡然转厉:“生活腐化!指控中提到,你在一次官员聚餐后,
私自将半瓶未喝完的‘女儿红’陈酿打包带走!可有此事?!
”“女儿红…”王轩的眼神更加迷茫,随即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他像是想起了某种酷刑,
身体筛糠般抖起来,“有…有…是我拿的…是我拿的…我该死!我贪嘴!
我…我怀念…怀念临安老家的味道…” 他语无伦次地哭诉着,
直问…说我不老实交代…就…就把我夫人和孩子…送去北边矿场…那…那地方…会死人的啊!
枢密使大人!
我…我熬不住了…真的熬不住了…我什么都认…求求你们…放过她们吧…” 他彻底崩溃,
从椅子上滑落,瘫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一下下重重磕向木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混合着绝望的哀嚎,在法庭中回荡。旁听席上瞬间一片死寂。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人们,
此刻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震惊、鄙夷、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原来那些骇人听闻的贪腐细节,那些足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生活腐化”证据,
竟是在这样的威胁和折磨下诞生的?那半瓶象征“封建余毒”的女儿红,
竟成了压垮他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不惜攀咬文天祥?新文化运动的“纯洁性”,
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肮脏而荒诞。贾文涛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王轩的哭诉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他抬手制止了法警上前拖拽王轩的动作,
我把心脏捐给她白月光后前妻疯了(陆屿许念)全文免费小说_小说免费完结我把心脏捐给她白月光后前妻疯了(陆屿许念)
收入不上交,愚孝女友破防了(林晚晴陈宇)热门网络小说推荐_免费完结版小说收入不上交,愚孝女友破防了(林晚晴陈宇)
霸道总裁今天变猫了(沈墨林小雨)完整版免费小说_完结版小说推荐霸道总裁今天变猫了(沈墨林小雨)
长公主,请登基(李昭渊李昭渊)热门小说_《长公主,请登基》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破茧的她(程远乔雨晴)热门小说大全_推荐完本小说破茧的她程远乔雨晴
宠妃谋假面娇娘(轻轻萧承煜)完本小说大全_完本热门小说宠妃谋假面娇娘轻轻萧承煜
我死在了爱他的第十年(顾衍江弈)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我死在了爱他的第十年全文阅读
特种女医的复仇手术刀小花陈虹免费小说笔趣阁_完结小说免费阅读特种女医的复仇手术刀小花陈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