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升站在王主任的办公室里。
空调冷气很足。
但他后背的汗却湿透了工服。
桌上摊着几十个零件。
全是废品。
王主任的胖脸涨成了猪肝色。
唾沫星子喷在楚升脸上。
“楚升！
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看看你干的活！
全厂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批货要是发出去！
厂子就完了！”
“损失你赔得起吗？
把你卖了都不够！”
楚升低着头。
指甲死死抠进手心。
车间里像个蒸笼。
温度计明晃晃指着35度。
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没有高温补贴。
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活。
拿的却是一个人的工资。
机器永远改不完。
刚调好这台。
那边又喊“楚工！
新单子！
急！”
连轴转。
喝水撒尿的时间都没有。
哪有空做质检？
出废品是迟早的事。
“说话啊！
哑巴了？”
王主任拍着桌子。
桌子上的茶杯跳了起来。
楚升猛地抬起头。
眼睛通红。
“王主任！
这能全怪我吗？”
“车间热得像火炉！
人都快中暑了！”
“高温补贴呢？
说了多少次了？”
“我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机器改不完！”
“新单子一个接一个！
催命一样！”
“我哪有时间做质检？”
“质量出问题！
根子在哪儿你心里没数？”
办公室瞬间安静。
王主任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闷葫芦敢顶嘴。
几秒钟后。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反了！
反了你了！”
“干得不好还狡辩？”
“厂里养条狗都比你强！”
“给我滚！
马上滚蛋！”
“你被开除了！
工资？
想都别想！
赔损失都不够！”
楚升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王主任那张油脸。
最终。
他什么都没说。
猛地转身。
拉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
门框都在震。
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把王主任的咆哮甩在身后。
“滚！
废物！
永远别回来！”
——————楚升回到租住的城中村小单间。
心口堵得慌。
工作没了。
辛辛苦苦的血汗钱也没了。
他疲惫地倒在硬板床上。
天花板发黄。
还有水渍。
休息一会儿，就走吧，换个地方打工。
他正想着，忽然，手机响了。
是女朋友林小雨。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喂，小雨……楚升。”
林小雨的声音很冷淡。
“我们分手吧。”
楚升脑子嗡的一声。
“什……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你心里没数？”
林小雨嗤笑一声。
“你一个破厂打工的。
有什么前途？”
“连自己都养不活吧？”
“我现在跟凯文在一起了。”
“他是非洲一个部落的王子。”
“家里有矿。
钻石矿！
懂吗？”
“他对我很好。
刚给我买了最新款包包。”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笑声。
还有亲昵的“宝贝”呼唤。
是英语。
带着浓重的口音。
楚升的手抖得厉害。
他想说什么。
喉咙却像被堵住。
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
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他握着手机。
屏幕暗了下去。
映出他苍白绝望的脸。
世界好像塌了。
他木然地坐了很久。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几件旧衣服。
几本书。
一个用了多年的旧水杯。
这就是全部家当。
他得离开这个城市。
老家也回不去了。
父亲？
那个赌鬼。
被人忽悠搞什么投资。
借了高利贷。
把家底败得精光。
最后跑路了。
杳无音信。
母亲……楚升的手顿住了。
拿起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地笑着。
那是他妈妈。
积劳成疾。
病得很重。
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他拼了命加班。
到处借钱。
还是不够。
最后……妈妈拉着他的手。
眼神那么不舍。
又那么平静。
“儿啊……别白花钱了……妈……不疼……”她的手凉了下去。
医院白色的墙。
冰冷刺眼。
楚升死死攥着照片。
指关节发白。
眼泪无声地淌下来。
砸在照片上。
他用力抹了把脸。
提起破旧的行李袋，推开门。
快走出小巷子的时候，阴影里突然窜出三条人影。
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烟味。
堵住了他的去路。
“呦！
这不是楚大能人吗？”
“这么晚了。
提着包去哪啊？”
为首的是个黄毛。
叼着烟。
一脸痞笑。
旁边两个，一个满脸横肉，一个瘦得像竹竿。
眼神都透着不怀好意。
楚升心一沉。
“你们是谁？
让开。”
“让开？”
黄毛怪笑一声。
“王老板说了。
你小子不老实。”
“让我们哥几个给你长长记性。”
“打断一条腿。
让你以后爬着走！”
“动手！”
黄毛话音刚落，那满脸横肉的家伙就扑了上来。
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楚升肚子上。
“呃啊！”
楚升痛得弯下腰。
胃里翻江倒海。
行李袋掉在地上。
瘦竹竿从侧面一脚踹在他膝盖窝。
楚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冰冷的瓷砖硌得生疼。
“废物！
就这点本事？”
“王老板你也敢惹？”
“找死！”
黄毛走上前。
一脚踩在楚升撑地的手上。
用力碾着。
钻心的疼。
“呸！
穷鬼一个！”
“无依无靠也敢惹有钱人，真是脑残，有钱了去看看脑子吧！”
瘦竹竿在旁边尖声嘲笑。
满嘴污言秽语。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
砸在头上。
背上。
腿上。
楚升蜷缩在地上。
护着头。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耳边是混混们恶毒的咒骂和狂笑。
“打！
给我往死里打！”
“废了他！”
“打断腿！
王老板赏三千！”
“然后今晚咱们可以去洗脚城点几个好看的！”
“哈哈哈！”
绝望。
冰冷的绝望像毒蛇一样缠紧了心脏。
比身上的痛更刺骨。
工作没了。
钱没了。
家没了。
爱人背叛。
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失去了。
现在。
还要被这样羞辱。
像条野狗一样被殴打。
妈妈临终的脸。
爸爸消失的背影。
林小雨冷漠的声音。
王主任狰狞的胖脸。
混混们扭曲的笑……所有的痛苦。
所有的屈辱。
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为什么？
凭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想好好活着！
为什么所有人！
所有事！
都要把他往死里逼？！
一股滔天的恨意。
从心底最深处。
火山般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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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升！
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看看你干的活！
全厂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批货要是发出去！
厂子就完了！”
“损失你赔得起吗？
把你卖了都不够！”
楚升低着头。
指甲死死抠进手心。
车间里像个蒸笼。
温度计明晃晃指着35度。
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没有高温补贴。
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活。
拿的却是一个人的工资。
机器永远改不完。
刚调好这台。
那边又喊“楚工！
新单子！
急！”
连轴转。
喝水撒尿的时间都没有。
哪有空做质检？
出废品是迟早的事。
“说话啊！
哑巴了？”
王主任拍着桌子。
桌子上的茶杯跳了起来。
楚升猛地抬起头。
眼睛通红。
“王主任！
这能全怪我吗？”
“车间热得像火炉！
人都快中暑了！”
“高温补贴呢？
说了多少次了？”
“我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机器改不完！”
“新单子一个接一个！
催命一样！”
“我哪有时间做质检？”
“质量出问题！
根子在哪儿你心里没数？”
办公室瞬间安静。
王主任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闷葫芦敢顶嘴。
几秒钟后。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反了！
反了你了！”
“干得不好还狡辩？”
“厂里养条狗都比你强！”
“给我滚！
马上滚蛋！”
“你被开除了！
工资？
想都别想！
赔损失都不够！”
楚升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王主任那张油脸。
最终。
他什么都没说。
猛地转身。
拉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
门框都在震。
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把王主任的咆哮甩在身后。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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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会儿，就走吧，换个地方打工。
他正想着，忽然，手机响了。
是女朋友林小雨。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喂，小雨……楚升。”
林小雨的声音很冷淡。
“我们分手吧。”
楚升脑子嗡的一声。
“什……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你心里没数？”
林小雨嗤笑一声。
“你一个破厂打工的。
有什么前途？”
“连自己都养不活吧？”
“我现在跟凯文在一起了。”
“他是非洲一个部落的王子。”
“家里有矿。
钻石矿！
懂吗？”
“他对我很好。
刚给我买了最新款包包。”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笑声。
还有亲昵的“宝贝”呼唤。
是英语。
带着浓重的口音。
楚升的手抖得厉害。
他想说什么。
喉咙却像被堵住。
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
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他握着手机。
屏幕暗了下去。
映出他苍白绝望的脸。
世界好像塌了。
他木然地坐了很久。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几件旧衣服。
几本书。
一个用了多年的旧水杯。
这就是全部家当。
他得离开这个城市。
老家也回不去了。
父亲？
那个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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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了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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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跑路了。
杳无音信。
母亲……楚升的手顿住了。
拿起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地笑着。
那是他妈妈。
积劳成疾。
病得很重。
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他拼了命加班。
到处借钱。
还是不够。
最后……妈妈拉着他的手。
眼神那么不舍。
又那么平静。
“儿啊……别白花钱了……妈……不疼……”她的手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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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眼。
楚升死死攥着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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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烟味。
堵住了他的去路。
“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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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着烟。
一脸痞笑。
旁边两个，一个满脸横肉，一个瘦得像竹竿。
眼神都透着不怀好意。
楚升心一沉。
“你们是谁？
让开。”
“让开？”
黄毛怪笑一声。
“王老板说了。
你小子不老实。”
“让我们哥几个给你长长记性。”
“打断一条腿。
让你以后爬着走！”
“动手！”
黄毛话音刚落，那满脸横肉的家伙就扑了上来。
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楚升肚子上。
“呃啊！”
楚升痛得弯下腰。
胃里翻江倒海。
行李袋掉在地上。
瘦竹竿从侧面一脚踹在他膝盖窝。
楚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冰冷的瓷砖硌得生疼。
“废物！
就这点本事？”
“王老板你也敢惹？”
“找死！”
黄毛走上前。
一脚踩在楚升撑地的手上。
用力碾着。
钻心的疼。
“呸！
穷鬼一个！”
“无依无靠也敢惹有钱人，真是脑残，有钱了去看看脑子吧！”
瘦竹竿在旁边尖声嘲笑。
满嘴污言秽语。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
砸在头上。
背上。
腿上。
楚升蜷缩在地上。
护着头。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耳边是混混们恶毒的咒骂和狂笑。
“打！
给我往死里打！”
“废了他！”
“打断腿！
王老板赏三千！”
“然后今晚咱们可以去洗脚城点几个好看的！”
“哈哈哈！”
绝望。
冰冷的绝望像毒蛇一样缠紧了心脏。
比身上的痛更刺骨。
工作没了。
钱没了。
家没了。
爱人背叛。
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失去了。
现在。
还要被这样羞辱。
像条野狗一样被殴打。
妈妈临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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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狰狞的胖脸。
混混们扭曲的笑……所有的痛苦。
所有的屈辱。
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为什么？
凭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想好好活着！
为什么所有人！
所有事！
都要把他往死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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