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麟德殿的惊鸿一瞥，那双如寒潭般孤寂的眼神搅动着云笙原本平静的心河。
起初，那更像一种挥之不去的困惑与好奇，在临摹字画的闲暇，在看着宫女们嬉戏打闹的时候，甚至在御花园跟妃嫔们聚会闲聊的空隙……那双眼睛总会毫无征兆忽然的浮现在脑海里，又忽然消失……它冷的像经年不化的积雪，深的像宫廷里最幽暗的古井，可偏偏在那惊鸿一瞬的对视里，云笙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甚至玄幻的东西——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一种难以言喻孤独？
这个被养在深闺，不知人间愁苦的小公主，对这个铁血将军充满了无限的想象……这困惑如同羽毛，轻轻搔刮着云笙的心尖，带着点微痒的悸动。
她总忍不住向偶尔能接触到宫外消息的老宫人打听着关于萧凛的一星半点儿消息。
此后的一段时间，云笙听到更多的仍然是很多关于“战神”的传说，比如在军中如何以三千铁骑大破数万敌军，在绝境中死守孤城，如何治军严明，令行禁止等等……每一个故事都将萧凛塑造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战神，可越是如此，云笙心中的困惑越深。
她越来越觉得传说之下藏着一个她不了解却无比渴望探索的萧凛。
当得知萧凛又一次奉旨出征时，云笙的心头掀起一阵忧虑。
北境的风雪那么大，敌人的刀剑那么锋利，她渐渐开始留意战报。
每一次传来捷报，父皇开怀大笑，群臣山呼万岁，她在珠帘后悬着的心才悄悄落下，随之涌起的是泛着点甜味的骄傲。
而当战报迟迟未来，边关的消息变得模糊不清时，她也变得格外沉默，即便是最爱的点心也失去了滋味。
她常常望着向北的宫殿屋檐发呆，想象着那遥远的边疆，风沙是否迷了他的眼？
寒风是否冰冷刺骨？
几年间，边关纷扰不断，萧凛出征、凯旋、再出征……而云笙的喜怒哀乐，也渐渐与边关传来的战报紧密相连。
每次他打胜仗回来的消息一到，云笙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就是一阵庆幸。
要是有庆功宴或者宫宴，她就会特别用心地挑选衣服和配饰，还会精心化上跟衣服相衬的妆容。
她会提前很久央求父皇：“父皇，今晚宫宴……儿臣，儿臣也想在珠帘后面看看热闹，沾沾喜气。”
那语气是小女儿特有的娇嗔，可眼神里却藏着深深的期待。
一开始，皇帝只当是小女儿好奇，就爽快地答应了。
次数多了，皇帝再精明，可能也觉察出了点什么。
但他看着女儿那双眼，还是那么清澈，只是多了几分沉静，最后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每一次宫宴，她还是坐在那个老位置，珠帘还是垂着，把她和外面的复杂世界隔离开来。
殿里依旧歌舞升平，百官们谈笑风生。
但云笙的目光，早己不是在殿内游离了。
她专心的寻觅着萧凛的身影，盼着这场盛宴他也能来。
每当殿门的有光影晃动、殿里突然安静的时候，她就心跳得厉害，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然后，那张清俊的脸庞出现了，还是那身熟悉的盔甲，迈着稳重的步子，走进了她的视线。
每一次再见，他都好像有点不一样。
甲胄上又多了几道新伤痕，眉宇间的沧桑感更重了，那股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也更强烈了。
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样。
云笙的目光，总是会第一时间，小心翼翼地落在那双眼睛上。
隔着晃动的珠帘，隔着喧闹的人声，隔着无法跨越的身份差距，她的凝视专注又安静。
她在看什么呢？
看他眼底有没有新增加的疲惫？
看他紧抿的嘴唇有没有透露出身体的伤痛？
看他面对皇帝的赏赐、大臣们的奉承时，有没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看他独自坐着，手里握着酒樽却好像和整个环境都隔绝了，那深潭一样的眼神，是不是还残留着她曾经偶然瞥见的、让她心尖微微颤动的孤独？
甚至，她会在某个瞬间，屏住呼吸，盼望着那双眼睛能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不经意地扫过珠帘的方向。
哪怕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哪怕那眼神还是那么冰冷、没有一点波澜。
段子洛坐在离珠帘不远的地方。
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越过人群，落在珠帘后那个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身影上。
笙儿妹妹……出席宫宴更勤了。
这本是好事，她该多出来走走。
可段子洛敏锐地察觉到，她那双总是盛着好奇与笑意的清澈眼眸，如今却像蒙上了一层薄纱。
她安静了许多，常常托着腮，眼神透过珠帘，飘向某个固定的方向，那个属于镇北将军萧凛的方向。
段子洛的心似是被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一下。
笙儿眼中那种专注的、带着探寻与期盼的光芒，他太熟悉了。
那是他从小就在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看到的。
可如今，这光芒投向了另一个人。
他端起酒杯，饮下一口，却觉得往日醇香的御酒有些发涩。
他试图用轻松的笑容掩饰，和旁边的皇子打趣，眼神却总忍不住飘回珠帘后。
他看到云笙在萧凛踏入时瞬间挺首的背脊，看到她目光追随着那玄色身影首到落座，看到她在他独自饮酒时微蹙的眉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隐隐的不安，在段子洛心底蔓延。
他从小守护着、盼望着的小公主，她的目光，似乎正被那座沉默的冰山牢牢吸引，离他……越来越远了。
年复一年，宫宴成了她唯一能“看到”他的地方。
对萧凛的感情，早就超过了最初的懵懂和好奇。
它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期盼。
每一次看到他平安回来，即便只是远远的看到一个侧影，即便只是那双念念不忘的眼神在灯火下的惊鸿一瞥，都能让她等待了无数个日夜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而每一次，段子洛都坐在不远处，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欢喜，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忧心，看着她眼中那份曾经属于他的光芒，如今为他人点亮。
他依旧是那个温暖的表哥，依旧会在她离席时为她披上披风，叮嘱她“小心着凉”，只是那笑容背后，多了一份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黯然。
将军府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但珠帘后的目光，却穿越了季节，固执地等待着每一次殿门开启，等待着那身玄甲带来的、无声的惊涛骇浪。
少女的心事无声无息地疯狂生长。
她不敢靠近，只能在这小小的珠帘后面，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绘，把那清俊的脸庞深邃的目光，深深地刻在心上。
每一次宫宴结束，珠帘放下，挡住了视线，云笙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微涩的甜蜜，和说不出来的期盼，期盼下一次萧凛的凯旋，期盼下一次有他参加的宴会。
这份深深的期盼，被小公主默默地藏在心里，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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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养在深闺，不知人间愁苦的小公主，对这个铁血将军充满了无限的想象……这困惑如同羽毛，轻轻搔刮着云笙的心尖，带着点微痒的悸动。
她总忍不住向偶尔能接触到宫外消息的老宫人打听着关于萧凛的一星半点儿消息。
此后的一段时间，云笙听到更多的仍然是很多关于“战神”的传说，比如在军中如何以三千铁骑大破数万敌军，在绝境中死守孤城，如何治军严明，令行禁止等等……每一个故事都将萧凛塑造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战神，可越是如此，云笙心中的困惑越深。
她越来越觉得传说之下藏着一个她不了解却无比渴望探索的萧凛。
当得知萧凛又一次奉旨出征时，云笙的心头掀起一阵忧虑。
北境的风雪那么大，敌人的刀剑那么锋利，她渐渐开始留意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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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战报迟迟未来，边关的消息变得模糊不清时，她也变得格外沉默，即便是最爱的点心也失去了滋味。
她常常望着向北的宫殿屋檐发呆，想象着那遥远的边疆，风沙是否迷了他的眼？
寒风是否冰冷刺骨？
几年间，边关纷扰不断，萧凛出征、凯旋、再出征……而云笙的喜怒哀乐，也渐渐与边关传来的战报紧密相连。
每次他打胜仗回来的消息一到，云笙心里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就是一阵庆幸。
要是有庆功宴或者宫宴，她就会特别用心地挑选衣服和配饰，还会精心化上跟衣服相衬的妆容。
她会提前很久央求父皇：“父皇，今晚宫宴……儿臣，儿臣也想在珠帘后面看看热闹，沾沾喜气。”
那语气是小女儿特有的娇嗔，可眼神里却藏着深深的期待。
一开始，皇帝只当是小女儿好奇，就爽快地答应了。
次数多了，皇帝再精明，可能也觉察出了点什么。
但他看着女儿那双眼，还是那么清澈，只是多了几分沉静，最后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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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云笙的目光，早己不是在殿内游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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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再见，他都好像有点不一样。
甲胄上又多了几道新伤痕，眉宇间的沧桑感更重了，那股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也更强烈了。
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样。
云笙的目光，总是会第一时间，小心翼翼地落在那双眼睛上。
隔着晃动的珠帘，隔着喧闹的人声，隔着无法跨越的身份差距，她的凝视专注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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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独自坐着，手里握着酒樽却好像和整个环境都隔绝了，那深潭一样的眼神，是不是还残留着她曾经偶然瞥见的、让她心尖微微颤动的孤独？
甚至，她会在某个瞬间，屏住呼吸，盼望着那双眼睛能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不经意地扫过珠帘的方向。
哪怕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哪怕那眼神还是那么冰冷、没有一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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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段子洛敏锐地察觉到，她那双总是盛着好奇与笑意的清澈眼眸，如今却像蒙上了一层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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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洛的心似是被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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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靠近，只能在这小小的珠帘后面，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绘，把那清俊的脸庞深邃的目光，深深地刻在心上。
每一次宫宴结束，珠帘放下，挡住了视线，云笙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微涩的甜蜜，和说不出来的期盼，期盼下一次萧凛的凯旋，期盼下一次有他参加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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