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的毒辣日头,无孔不入地炙烤着操场每一寸滚烫的水泥地。
高三7班的学生们像一排受难的雕像,
以标准得近乎悲壮的军姿钉在操场的正中央——头顶是毫无遮蔽的苍穹,
脚下是蒸腾扭曲的热浪,空气凝滞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口灼热的沙子。
汗水在每一寸裸露或包裹的皮肤上蜿蜒爬行,浸透了深蓝色的校服,留下深色的盐渍。
男生们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鬓边,女生们精心扎好的马尾变得湿漉漉、沉甸甸,
无力地贴在后颈。偶尔有人忍不住用眼角瞟一眼远处教学楼荫凉的阴影,
喉咙里便滚动起无声的、极度渴望的叹息,随即又迅速挺直脊背,
唯恐被主席台上那道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一丝懈怠。那道目光的主人,学校教导处主任陈铎,
正背着手站在主席台前。他的身形在灼人的光线下投下一个矮小却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他没有麦克风,平日里在广播里那威严洪亮的声音,此刻被刻意压低了分贝,
但透过异常安静、只有蝉鸣的背景,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锋利棱角的石头,
精准无比地砸在台下每一个疲惫不堪的学生心上。“……高考第一天!
决定你们命运的第一分钟!居然发生如此荒谬绝伦、难以置信的集体迟到事件?十分钟!
不是十秒!是整整六百秒!”陈铎的声音不高,却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压抑的情绪使得脖颈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一个班四十个学生,在决定人生去向的当口,
竟然整齐划一地晚到十分钟?你们当高考是什么?儿戏吗?”他猛地抬起手臂,
食指带着严厉的训斥意味,猛然指向身后那座此刻静默得如同一座钢铁坟墓的教学楼。
高三区域的走廊里,天花板下方那一长串本该日夜不停闪烁运作的监控摄像头,
此刻外壳下的指示灯一片死寂的墨黑。“告诉我,监控为什么偏偏在那十分钟全部停摆?
为什么!‘机器突发故障’?”他重重哼了一声,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浓重的质疑,“巧合?
哪个鬼扯的巧合能精确到那种程度?简直是侮辱学校管理、侮辱全体监考老师的智商!
更是对高考规则赤裸裸的践踏!”他的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
缓慢地扫过台下的每一张面孔,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仓惶、委屈、茫然,还有被冤枉的愤懑。
最终,那两束冷光聚焦了,重重落在了一个身影上——高三7班的萧然,
他站在队伍比较靠边的位置。在这片被强光蒸腾得略显模糊的蓝色方阵里,
萧然像一块突兀的拼图碎片。他的脊背同样挺直,
但那种挺直里包裹着的不是单纯的疲惫服从,
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快要满溢出来的苦涩和倔强。他紧抿着唇,嘴唇有些干裂,
脸色在烈日下反而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唯有那双眼睛,深褐色的瞳仁里,
仿佛有冰与火在无声地激烈角力。“萧然!”陈铎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斩钉截铁,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随着这一声喝问,操场的气氛骤然绷紧到了极致,
连那喧闹得令人心烦的蝉鸣似乎都凝固了一瞬。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同一个焦点,
有同情、有不解、有探究,
更多的是被集体灾难笼罩后的那种不理性的怨恨和怀疑——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承担罪责的靶子。陈铎大步走下主席台,皮鞋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回响。
他径直走到萧然面前,近距离的压迫感瞬间排开了闷热的空气。“抬起头来!
”命令短促有力。萧然缓缓抬起头。烈日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流进眼角,带来一阵蛰痛。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避,
直直迎上对方充满审视与裁决意味的冰冷目光。“搜!把他口袋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陈铎扭头对着旁边肃立等候、脸色同样凝重的两个校保安命令道,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周围的每一个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身材高大的保安上前一步,
动作虽无过分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公务程序感。
他的手指探进萧然被汗水浸透、颜色略深的校服裤子左侧口袋。
空气沉重得几乎能听到布料摩擦的悉索声。
操场上的每一颗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几秒钟的时间被无限拉长,粘稠而窒息。
那保安的手指抽出来了。他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个陈旧的电子表,款式老土,
液晶屏的显示已经有点模糊,表带也是褪色磨损的塑料。
和周围同学手腕上闪亮的智能腕表或色彩鲜活的运动手表相比,这玩意土得掉渣,
简直像个被时光遗忘的古董。保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令将这电子表高高举起,
像举起一件决定性的罪证。
陈铎的脸上掠过一丝锐利的、像是终于咬住猎物要害般的得意光芒。
他从保安手中接过那块旧表,指尖故意用力按下旁边的亮屏按钮。
微弱的白光短暂照亮了表盘,
几枚极其简陋的、代表整点时刻的粗苯指针在发绿的荧光背景上艰难转动着。“看清楚了吗?
各位?”陈铎几乎是胜利式地展示着它,让它在炽烈的阳光和所有聚焦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语调恢复了那种充满掌控感的平静,“在考场外所有手表必须统一收缴的情况下,这位同学,
萧然,却贴身藏匿了这块自带时间显示功能的电子设备!
多么‘聪明’、多么‘用心良苦’啊!监控‘巧合’失灵,所有人的手表被统一收走,
时间标准只能依赖考场广播指令时——正是他这块藏起来的‘小玩意儿’,
成了你们所有人晚到十分钟的关键参考!”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锋,
重新刺向萧然:“扰乱考场规则在先,诱导集体严重迟到在后,
导致全班高考进程被无限期延后调查,严重影响所有学生心态甚至前途!萧然,这责任,
你打算怎么担?这后果,你拿什么来弥补你这些朝夕相处的同窗?
”陈铎的话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一片死寂的操场上反复切割着。
那些被烈日蒸腾得昏沉的头脑,
易被灌入一种直接的逻辑:藏了表→只有他能看时间→大家都迟到→所以是他误导或蓄意?
了全班。怀疑和怨怼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钉在萧然单薄的身上。
班主任李老师从队伍后面匆匆挤上前,她是个年近四十的女教师,平时温和,
此刻焦急得脸色发白,额上也全是汗。她走到萧然身边,嘴唇哆嗦着,
眼中满是复杂痛苦的情绪。“主任,处分…处分总归要按程序来,这样太阳底下站着,
孩子们身体扛不住啊!”她试图求情,声音带着恳切的颤抖,
目光却不住地看向队伍里那些虚弱的女生。陈铎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向学生们,
下达了新的命令:“除萧然外,全体高三7班同学,现在立刻返回教室,
等待调查处理和可能的下一步补考通知!动作快!”学生们如梦初醒,
原本僵硬的队列开始松动,人群开始朝着教学楼的方向挪动。疲惫的脚步踩在滚烫的地面,
发出沙沙的、垂头丧气的杂音。李老师夹杂在学生流中,一步三回头。
当她经过仍然钉子般定在原地、脸色惨白的萧然面前时,脚步停住,脸上全是挣扎和无奈。
她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像耳语,
却带着一种被热油煎过般的痛楚:“萧然……你……别再连累整个班了……” 这句话,
像是从烙铁上吹来的一口气,瞬间烧穿了萧然的鼓膜,烙下滚烫的印记。
看着班主任迅速转身融进蓝色的人群,萧然垂在身侧的双手手指猛地蜷缩起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偌大的操场中央,只剩下了他一个。毒日头像无形的火炉,
将他牢牢扣在中央。空气里蒸腾的热浪扭曲着视线,让远处的教学楼像一幅晃动的水中倒影。
汗水争先恐后地从额发、鬓角、脊背后窜出来,汇聚成溪流,从下巴滴落在发烫的水泥地上,
转眼便蒸腾不见。校服的布料湿透了,紧紧黏贴在皮肤上,
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热。远处的蝉鸣愈发嚣张,
如同永无止境的嘲讽奏鸣曲。萧然缓缓地抬起头,眯起眼,
望向那片空旷高远的、没有一丝云彩的蔚蓝天空。强烈的光线让他眼底刺痛,视野有些发白。
在那一片眩目的光晕之中,父亲的轮廓却像老电影的闪回般突兀地浮现出来,
带着挥之不去的电子元件特有的焊锡和松香混合气味。那是在某个异常闷热的南方夏夜,
低矮潮湿的出租屋里,只有一架老风扇对着嘎吱作响的零件徒劳吹拂。
父亲伏在一张堆满了零散电路板、五颜六色导线、各种不知名金属芯片和烙铁的小桌前,
昏黄的白炽灯泡投下的影子在他佝偻的脊背上不断晃动。父亲的手很稳,
布满裂口的指节因为长期与金属元件摩擦显得更为粗糙厚实,
着细小的镊子夹起一枚纽扣电池般的器件、小心翼翼焊进一块墨绿色的小型主板对应孔位时,
那份专注的姿态近乎虔诚。汗珠同样从父亲的额头鬓角不断渗出,
他时不时用胳膊胡乱擦一下,
顾那汗渍是否会污染那几块看起来并不特别起眼、像是某种简单工业遥控器部件的塑料外壳。
“娃……” 父亲没有回头,声音嘶哑疲惫,却带着一种金属撞击般的固执,“人活着,
得有两手准备……尤其……尤其是在别人觉得你不行的时候……”他的焊接动作没停,
烙铁头接触焊锡时发出嗤嗤轻响,带起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别太信那些摆在明面上的规矩……有些路太挤了,
得备点儿……能自个儿劈开的柴刀……”那时的萧然还小,对这些复杂的话只能懂个大概。
他只知道父亲常年混迹在混乱无序、鱼龙混杂的“暗巷黑市”,
像地下蚂蚁般搬运倒腾着各种被主流工厂淘汰或见不得光的电子零件,为生活挣扎。
桌上那些东西,
大概是父亲所谓的“柴刀”——一些能避开主流规则约束、绕过各种障碍的技术工具,
干扰器、信号屏蔽器之类的东西。这些玩意儿总是不成套,零件散乱不全,
父亲会精心淘回来,拼拼凑凑再偷偷卖掉换钱。偶尔,他会偷偷给萧然做点别的,
比如一个简易信号放大器能让他躲在被窝里收到隔壁网吧的免费Wi-Fi,
比如一个巴掌大的信号屏蔽设备,
付过一个总在夜里用高音喇叭扰民的广场舞老太太——那设备短暂失效后招来了真正的警察,
让家里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桌子上那几本用废弃印刷纸背面装订起来的册子显得格外突兀。
纸页边缘卷曲泛黄,封面用蓝墨水歪歪扭扭写着“应急指南·旧改型操作要点”。
其中一本被翻开平摊在工具旁边,
父亲粗糙的手指正摩挲着那上面绘制的、同样粗糙的手绘电路图。
那是父亲自己一笔一画抄录的,
记录的是旧型号电子干扰器的构造、关键参数调整以及各种疑难故障排查方法。
这本粗糙的“操作说明书”,就是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一点“遗产”。两年前那个雨夜,
也是父亲消失在城市暗巷深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般再无音讯的时刻。
灼热的现实刺痛了皮肤,将萧然从回忆的碎片中猛地拽回。
操场中心的柏油路仿佛因高温而软化扭曲,
远处树荫下同学们被放大的注视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而背后,主席台方向,
教导主任陈铎的训斥正夹杂着其他学校领导的低语声隐隐传来。
“……必须调查清楚根源……那个叫萧然的,
家庭背景听说有点复杂……父亲好像是那种倒腾黑市零件的社会盲流?
……这种品性家庭出来的学生,钻空子投机是本能……”这些议论如同带着倒钩的碎片,
混杂着先前班主任那句“别连累全班”的灼痛感,猛地扎进萧然的胸口深处,在那里翻搅,
激起一阵冰冷而尖锐的窒息感。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被暴晒的皮肤表层倒灌回去,
涌向胸腔,冲击着喉管。某种坚硬的、冰冷的东西像种子被丢进了灼热的灰烬,
然后在那炽热的地狱里猛然爆开,迸发出狂野炽烈的藤蔓——它们在黑暗中疯狂生长,
带着金属的锋锐棱角和电流的滋滋异响,瞬间将他被灼烧得滚烫的胸腔塞得满满当当。
那是一种破釜沉舟、不计一切代价的决绝。
脑海里疯狂闪烁着:“旧改型3型…核心信号发射模块已停产替代零件:BS-2047,
输出……特别注意频率覆盖范围过载易引发周边所有电磁设备同时失效慎用……”黑市,
那些隐秘如同地下迷宫的街区,那里会存在BS-2047?
会存在着能支撑一场孤注一掷反杀的“弹药储备”吗?操场上的时间似乎被烈日凝固了。
萧然独自站在那片令人晕眩的空旷地中央,身体被汗水彻底浸透,
紧贴在皮肤上的校服布料如同沉重的枷锁。处分是必然的,调查像悬在头顶的磨石。终于,
严厉刻板的“离场”命令从主席台方向传来,他才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动脚步。
水泥地的滚烫透过廉价的塑胶鞋底灼烧着他的脚心,每一步都留下黏腻湿痕。
那栋平日喧嚣的教学楼此刻死气沉沉,他高一脚低一脚地踏上楼梯台阶,阴影骤然包裹全身,
带来片刻阴凉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高三7班教室所在的楼层异常空旷,
只有几个面色焦虑或愁容满面的老师脚步匆匆地穿过走廊,
偶尔向他投来一瞥混合着复杂情绪的眼神,又很快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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