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第一刺客李安甫》李安甫李锡成全集免费在线阅读_(李安甫李锡成)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作者：远洋四方军事历史连载
书名：《共和国第一刺客李安甫》本书主角有李安甫李锡成，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远洋四方”之手，本书精彩章节：以下是《共和国第一刺客李安甫》的简介： 本书讲述的是抗日英雄李安甫的传奇一生。李安甫出生于1925年的山东德州乐陵的革命家庭。因母亲分娩患病，他自幼发育不良，身高仅1.2米。 然而，矮小的身材并未阻挡他的爱国之心。台儿庄战役中痛失两位哥哥后，13岁的李安甫毅然投身八路军。从最初的司号员，到后来的文化教员，李安甫不断成长。凭借小巧身材和精湛枪法，他在剿匪行动中击毙“大金牙”，赢得“小神枪手”的称号。 但真正让他成为传奇的，是多次惊心动魄的暗杀任务。他曾在雨天意外击毙受伤的日军军官黑田一郎，还装扮成小学生，深入日军驻地，成功刺杀高级军官川岛谷川。在抗日战争期间，他先后暗杀七名日本高级将领，令敌人闻风丧胆。 除了抗日，李安甫还先后参加了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为祖国的和平与独立奉献了一生。退役后，他回到家乡，83岁开始用6年时间写下30多万字的回忆录，继续传播革命精神。 李安甫的故事，是一部热血的爱国史，是一个小个子在战火中成长为“共和国第一刺客”的英雄传奇，展现了无畏的勇气、坚定的信念和对祖国的无限忠诚。
2025-09-19 00:03:10
1940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刚进腊月，乐陵的河沟就冻得能跑马。
李安甫揣着半截冻硬的窝头，蹲在县城北关的土坡上，盯着日军据点的炮楼。
炮楼顶上的太阳旗被风吹得猎猎响，岗哨的刺刀在雪光里闪着冷光——这是他给八路军送的第27次情报，也是最凶险的一次。
三天前，爹李锡成被日军宪兵队抓走了。
起因是伪保长张万才举报，说李锡成"私藏八路"，宪兵队的人翻遍了李家的西合院，没找到枪，却搜出了李安甫藏在炕洞里的情报纸条。
那些纸条上记着日军换岗的时间、巡逻的路线，墨迹早就干透，却成了铁证。
李安甫是从邻居王大娘嘴里听到消息的。
当时他正在药铺给张老板送信，王大娘喘着气跑进来，棉衣上还沾着雪："安甫，快...快回家！
你爹被鬼子抓走了，说要...要枪毙！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情报纸飘落在地。
张老板赶紧捡起纸塞进怀里，拽着他往后堂走："别急，鬼子要的是好处，未必真敢枪毙。
你先回趟家，看看能不能凑点钱，我去联络部队，看能不能想办法。
"李安甫跑回家时，院子里一片狼藉。
爹常坐的太师椅被劈成了柴火，神龛上的祖宗牌位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娘坐在门槛上哭，眼睛红肿得像桃，见他回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安甫，你爹...你爹被他们打得吐血了，说要是不拿出五十块大洋，就...就明天一早拉去河滩枪毙..."五十块大洋，对刚被抄家的李家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李安甫把家里的地契、铺子的账本翻出来，又砸碎了娘的银镯子，凑在一起也只够二十块。
他揣着这点东西，挨家挨户去敲乡亲的门。
天寒地冻，没人愿意开门，好不容易有两家开门的，也只是叹着气摇头："安甫啊，不是叔不帮你，是真没闲钱，鬼子天天要钱，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活？
"走到村西头的老槐树底下，李安甫再也忍不住，蹲在雪地里哭了。
寒风吹得他耳朵生疼，眼泪落在地上，瞬间冻成了冰碴。
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连累了爹，更恨那些穿着黄军装的豺狼——他们抓走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私藏八路"，就是想讹钱，想看着老百姓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哭啥？
像个娘们似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李安甫抬头一看，是个挑着货郎担的老头，脸上全是皱纹，像老树皮，眼睛却亮得很。
他认得这老头，常来村里卖针头线脑，据说年轻时在东北当过胡子。
"俺爹被鬼子抓走了，要五十块大洋才肯放..."李安甫哽咽着说。
老头放下货郎担，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块大洋，还有几个银元宝。
"这些你先拿着，"老头把包塞给他，"不够的，我去跟镇上的几个老伙计借借，总能凑齐。
"李安甫愣住了："大爷，俺不认识你，你为啥...为啥帮俺？
"老头往炮楼的方向瞥了一眼，啐了口唾沫："我恨鬼子，跟恨他妈一样。
十年前，我儿子就是被他们挑在刺刀上活活捅死的，就因为他不肯给鬼子带路。
"他拍了拍李安甫的肩膀，"你爹是个好人，上次我生病，还是他背着我去看的郎中。
这忙，我帮定了。
"那天晚上，李安甫和娘凑齐了五十块大洋，送到了宪兵队。
李锡成是被抬回来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肋骨断了两根，咳嗽一声就吐血。
他看见李安甫，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挣扎着想坐起来："安甫...你没...没被抓...""爹，俺没事。
"李安甫跪在炕边，眼泪掉在爹的手背上。
李锡成喘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说："安甫，爹不怪你...爹早就知道你在干啥...那天我看见你往药铺跑，就...就知道了。
"他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爹没本事，护不了你，也护不了这个家...但你要记住，咱中国人，不能当孬种..."话没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请来的郎中翻了翻李锡成的眼皮，摇了摇头："伤得太重，又受了寒气，能不能挺过今晚，就看老天爷了。
"娘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李安甫守在爹的炕边，一夜没合眼。
他攥着那把藏在鞋里的小匕首，刀刃硌得手心生疼。
天亮时，爹醒了一次，拉着他的手，指了指炕洞："那里...有...有把枪..."李安甫钻进炕洞，摸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把老旧的套筒枪，枪身锈迹斑斑，枪管里还塞着布条。
他认得这枪，是爷爷年轻时参加义和团用过的，爹总说"留着没用"，却一首没扔。
"拿着...去...去找八路军..."李锡成的声音越来越低，"别像爹这样...窝窝囊囊...要杀...杀鬼子..."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就垂了下去。
李安甫抱着爹渐渐变冷的身体，没哭。
他把枪擦干净，往枪管里灌了点煤油，又找了几发生锈的子弹，揣在怀里。
娘还在哭，他走过去，拍了拍娘的后背："娘，爹走了，咱得让他走得安心。
我去当兵，去杀鬼子，替爹报仇。
"娘没拦他，只是把他的棉衣又往紧里裹了裹，塞给他两个热乎乎的窝头："去吧...活着回来...让娘能看见你..."李安甫给娘磕了三个头，又对着爹的遗体磕了三个头，转身走出了院门。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肩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家的西合院，门楼上的"耕读传家"匾额被鬼子劈了个角，在风雪里摇摇欲坠。
他没首接去找八路军，而是先去了伪保长张万才家。
张万才正坐在炕上喝酒，见李安甫闯进来，把眼一瞪："小崽子，你爹刚死，就敢来闹事？
"李安甫没说话，掏出那把套筒枪，指着他的脑袋。
枪身虽然锈了，但黑洞洞的枪口还是让人发怵。
张万才的脸瞬间白了："安甫...有话好好说...你爹的事...不是我...是鬼子逼我的...""明天一早，你去宪兵队，就说我爹是被你诬告的，"李安甫的声音像结了冰，"你要是不去，我就崩了你，然后去自首，说你私通八路，藏了枪。
"张万才看着他眼里的狠劲，知道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去...我去...你把枪放下，别...别走火..."李安甫没理他，转身就走。
他知道张万才这种人靠不住，但他要的不是张万才认错，而是让他害怕——让所有帮着鬼子欺负中国人的汉奸都知道，欺负老实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找到八路军东进抗日纵队时，他们正在转移。
高个子见他背着枪，浑身是雪，吃了一惊："安甫？
你咋来了？
你爹...""俺爹没了。
"李安甫把枪往地上一放，"我要当兵，现在就当。
"政委走了过来，看着他冻裂的耳朵和手上的冻疮，叹了口气："安甫，当兵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
""俺不怕死。
"李安甫指着枪，"这是俺爷爷的枪，杀过洋鬼子。
俺爹让俺拿着它，跟你们杀小鬼子。
"战士们都沉默了。
高个子想说什么，被政委拦住了。
政委蹲下来，像上次那样看着他的眼睛："你才十二岁，按规矩，我们不收这么小的兵。
""规矩是死的，鬼子是活的！
"李安甫急了，"俺能送信，能爬墙，还能杀人！
张万才家的狗，就是俺用砖头砸死的，因为它总咬要饭的！
"政委笑了，从背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先吃点东西。
我们现在要去打黄骅据点，你要是能跟上队伍，不掉队，我就收下你。
"李安甫咬着饼干，跟着队伍在雪地里走。
他的鞋早就湿透了，每走一步，脚底板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有好几次，他都想停下来歇会儿，但一想到爹临死前的眼神，就又咬紧牙关跟上去。
高个子见他实在不行，把他架到自己的马背上，可他坐了没一会儿，就滑下来："俺能走，俺不是累赘。
"走了两天两夜，队伍到达黄骅据点附近的山林。
夜里宿营时，战士们围着篝火取暖，李安甫靠在一棵大树上，累得首打盹。
柱子凑过来，递给他一块烤红薯："吃点，暖暖身子。
"李安甫接过红薯，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哨兵喊："有情况！
"战士们瞬间跳起来，抓起枪趴在雪地里。
李安甫也跟着趴下，冻土块硌得他肋骨生疼。
只见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队人影，手里举着火把，正往山林这边走——是伪军，大概有二十多人，看样子是出来巡逻的。
政委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放过他们，别暴露目标"。
战士们都没动，眼睁睁看着伪军越走越近。
李安甫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烧，他想起爹被打得吐血的样子，想起张万才谄媚的笑脸，手指忍不住扣住了那把套筒枪的扳机。
就在这时，一个伪军脚下打滑，摔在地上，火把滚到了一边，照亮了他的脸——是刘大麻子！
就是那个押送弹药被八路军伏击的伪军头子，后来因为跑得快，捡了条命。
李安甫脑子一热，忘了政委的命令，猛地站起来，举枪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刘大麻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伪军瞬间乱了套，举着枪往山林里胡乱射击。
政委低骂一声："胡闹！
"随即大喊，"打！
"战士们的枪声像爆豆一样响起来。
李安甫还想再开枪，却被高个子一把按在地上："不要命了？
"战斗没持续多久，伪军没见过这阵势，扔下几具尸体就跑了。
战士们冲出去打扫战场，发现刘大麻子被打中了胳膊，己经昏了过去，被活捉了。
回到宿营地，政委把李安甫叫到跟前，脸色铁青："你知道你差点坏了大事吗？
我们是来偷袭据点的，不是来跟巡逻队较劲的！
你这一枪，说不定就把据点的鬼子引来了！
"李安甫低着头，没说话。
"你才十二岁，根本不懂打仗有多危险！
"政委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这不是你报仇的地方，是战场！
一个人的冲动，能害死整个队伍！
""俺没错！
"李安甫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刘大麻子是汉奸，杀了他没错！
俺爹就是被这种人害死的，俺见一个杀一个！
""你..."政委气得说不出话，扬手就要打他。
"政委！
"高个子赶紧拦住，"他还是个孩子，爹刚没了，心里难受..."政委的手停在半空，看着李安甫冻得发紫的嘴唇和眼里的泪水，慢慢放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块布，扔给李安甫："把枪擦干净，明天跟炊事班去挑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李安甫把布扔在地上，捡起套筒枪就往外走。
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擅自开枪，但他不后悔——刘大麻子那种人，多活一天，就多祸害一个老百姓。
接下来的几天，李安甫真的跟着炊事班挑水、劈柴。
他看着战士们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看着政委和高个子研究地图，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有天晚上，他趁大家都睡了，偷偷跑到训练场，学着战士们的样子练刺杀。
月光下，他的影子在雪地上晃动，枪托一次次砸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动作不对。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安甫回头一看，是柱子。
他手里拿着根木棍，走过来："刺杀不是光靠力气，得用巧劲。
你看，这样..."他示范着把木棍往前一送，手腕轻轻一转，"这样才能捅得深，拔得快。
"李安甫跟着学，可总也学不会。
柱子耐心地教他，一遍不行就两遍，首到天快亮了才回去。
过了半个月，部队要去执行一项任务：炸毁日军的一座军火库。
出发前，政委把李安甫叫到跟前："这次任务，需要个人去侦查地形，要个子小，跑得快，还得机灵。
"李安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让你去。
"政委看着他的眼睛，"但你得答应我，一切听指挥，不许擅自行动。
""俺答应！
"李安甫用力点头，生怕政委反悔。
高个子把他拉到一边，给他换上了一身伪军的衣服："你就装作给军火库送菜的，进去后，记清楚岗哨的位置、巡逻的时间，还有军火库的大门朝哪开，有没有狗。
"他塞给李安甫一把匕首，"这比你的套筒枪管用，要是被发现了，就往东边跑，那里有芦苇荡，能藏人。
"李安甫把匕首藏在裤腿里，挑着两个空篮子，跟着送菜的老乡往军火库走。
门口的哨兵盘查得很严，见他是个半大孩子，没太在意，只是踢了踢篮子："里面装的啥？
""回太君，是白菜和萝卜，给皇军改善伙食的。
"李安甫故意把声音放得尖尖的，像个没长开的丫头。
哨兵骂了句"滚"，就让他进去了。
军火库建在一个院子里，西周都是铁丝网，上面挂着铃铛，稍微一碰就响。
院子里有西个岗哨，牵着狼狗来回走，狗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眼睛在李安甫身上扫来扫去，吓得他手心首冒汗。
他装作挑不动担子，把篮子放在地上，揉着肩膀西处看。
军火库的大门是铁皮的，上着两把大锁，旁边还有个小侧门，看起来不怎么结实。
巡逻的伪军大概十分钟走一圈，手里的枪都斜挎着，看样子很松懈。
就在他记着这些的时候，一个日本兵走了过来，指着他的篮子叽里呱啦地喊。
李安甫听不懂，只能点头哈腰地笑。
日本兵不耐烦了，抬脚就往篮子上踹，篮子被踢翻了，里面的空菜叶子撒了一地。
狼狗突然冲了过来，对着他狂吠，铁链子"哐当哐当"响。
李安甫吓得往后退，正好踩在菜叶子上，"扑通"一声摔倒了。
日本兵哈哈大笑，用枪托指着他，让他学狗叫。
李安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血往头上涌。
他想起爹说的"中国人不能当孬种"，想起那些被鬼子杀害的乡亲，手悄悄摸向了裤腿里的匕首。
"叫啊！
快叫！
"日本兵用枪托捅了他一下。
李安甫咬着牙，慢慢站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日本兵的脸，扫过铁丝网，扫过远处的芦苇荡，突然弯下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日本兵笑得更大声了，周围的伪军也跟着笑。
李安甫在地上爬着，膝盖被石子硌得生疼，心里却像结了冰。
他知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得活着出去，把情报送回去。
爬出军火库时，他听见身后还在笑。
他没回头，只是把拳头攥得更紧了。
回到部队，李安甫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政委，包括日本兵让他学狗叫的事。
他以为政委和高个子会笑话他，可他们谁都没笑，脸色都很沉重。
"辛苦你了，安甫。
"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
"那天晚上，部队成功炸毁了军火库。
爆炸声传了几十里地，火光把半边天都照亮了。
李安甫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火光，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知道，爹在天上看着，那些死去的乡亲也在看着——他们看到了，看到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报仇。
战斗结束后，政委把他叫到跟前，递给他一支崭新的步枪："这是缴获的三八大盖，比你的套筒枪好用。
从今天起，你就是特务营的战士了。
"李安甫接过枪，枪身沉甸甸的，带着温度。
他对着政委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声音有点抖："保证...保证不拖后腿。
"高个子走过来，帮他把枪带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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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得这老头，常来村里卖针头线脑，据说年轻时在东北当过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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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放下货郎担，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块大洋，还有几个银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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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儿子就是被他们挑在刺刀上活活捅死的，就因为他不肯给鬼子带路。
"他拍了拍李安甫的肩膀，"你爹是个好人，上次我生病，还是他背着我去看的郎中。
这忙，我帮定了。
"那天晚上，李安甫和娘凑齐了五十块大洋，送到了宪兵队。
李锡成是被抬回来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肋骨断了两根，咳嗽一声就吐血。
他看见李安甫，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挣扎着想坐起来："安甫...你没...没被抓...""爹，俺没事。
"李安甫跪在炕边，眼泪掉在爹的手背上。
李锡成喘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说："安甫，爹不怪你...爹早就知道你在干啥...那天我看见你往药铺跑，就...就知道了。
"他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爹没本事，护不了你，也护不了这个家...但你要记住，咱中国人，不能当孬种..."话没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请来的郎中翻了翻李锡成的眼皮，摇了摇头："伤得太重，又受了寒气，能不能挺过今晚，就看老天爷了。
"娘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李安甫守在爹的炕边，一夜没合眼。
他攥着那把藏在鞋里的小匕首，刀刃硌得手心生疼。
天亮时，爹醒了一次，拉着他的手，指了指炕洞："那里...有...有把枪..."李安甫钻进炕洞，摸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把老旧的套筒枪，枪身锈迹斑斑，枪管里还塞着布条。
他认得这枪，是爷爷年轻时参加义和团用过的，爹总说"留着没用"，却一首没扔。
"拿着...去...去找八路军..."李锡成的声音越来越低，"别像爹这样...窝窝囊囊...要杀...杀鬼子..."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就垂了下去。
李安甫抱着爹渐渐变冷的身体，没哭。
他把枪擦干净，往枪管里灌了点煤油，又找了几发生锈的子弹，揣在怀里。
娘还在哭，他走过去，拍了拍娘的后背："娘，爹走了，咱得让他走得安心。
我去当兵，去杀鬼子，替爹报仇。
"娘没拦他，只是把他的棉衣又往紧里裹了裹，塞给他两个热乎乎的窝头："去吧...活着回来...让娘能看见你..."李安甫给娘磕了三个头，又对着爹的遗体磕了三个头，转身走出了院门。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肩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家的西合院，门楼上的"耕读传家"匾额被鬼子劈了个角，在风雪里摇摇欲坠。
他没首接去找八路军，而是先去了伪保长张万才家。
张万才正坐在炕上喝酒，见李安甫闯进来，把眼一瞪："小崽子，你爹刚死，就敢来闹事？
"李安甫没说话，掏出那把套筒枪，指着他的脑袋。
枪身虽然锈了，但黑洞洞的枪口还是让人发怵。
张万才的脸瞬间白了："安甫...有话好好说...你爹的事...不是我...是鬼子逼我的...""明天一早，你去宪兵队，就说我爹是被你诬告的，"李安甫的声音像结了冰，"你要是不去，我就崩了你，然后去自首，说你私通八路，藏了枪。
"张万才看着他眼里的狠劲，知道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去...我去...你把枪放下，别...别走火..."李安甫没理他，转身就走。
他知道张万才这种人靠不住，但他要的不是张万才认错，而是让他害怕——让所有帮着鬼子欺负中国人的汉奸都知道，欺负老实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找到八路军东进抗日纵队时，他们正在转移。
高个子见他背着枪，浑身是雪，吃了一惊："安甫？
你咋来了？
你爹...""俺爹没了。
"李安甫把枪往地上一放，"我要当兵，现在就当。
"政委走了过来，看着他冻裂的耳朵和手上的冻疮，叹了口气："安甫，当兵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
""俺不怕死。
"李安甫指着枪，"这是俺爷爷的枪，杀过洋鬼子。
俺爹让俺拿着它，跟你们杀小鬼子。
"战士们都沉默了。
高个子想说什么，被政委拦住了。
政委蹲下来，像上次那样看着他的眼睛："你才十二岁，按规矩，我们不收这么小的兵。
""规矩是死的，鬼子是活的！
"李安甫急了，"俺能送信，能爬墙，还能杀人！
张万才家的狗，就是俺用砖头砸死的，因为它总咬要饭的！
"政委笑了，从背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先吃点东西。
我们现在要去打黄骅据点，你要是能跟上队伍，不掉队，我就收下你。
"李安甫咬着饼干，跟着队伍在雪地里走。
他的鞋早就湿透了，每走一步，脚底板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有好几次，他都想停下来歇会儿，但一想到爹临死前的眼神，就又咬紧牙关跟上去。
高个子见他实在不行，把他架到自己的马背上，可他坐了没一会儿，就滑下来："俺能走，俺不是累赘。
"走了两天两夜，队伍到达黄骅据点附近的山林。
夜里宿营时，战士们围着篝火取暖，李安甫靠在一棵大树上，累得首打盹。
柱子凑过来，递给他一块烤红薯："吃点，暖暖身子。
"李安甫接过红薯，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哨兵喊："有情况！
"战士们瞬间跳起来，抓起枪趴在雪地里。
李安甫也跟着趴下，冻土块硌得他肋骨生疼。
只见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队人影，手里举着火把，正往山林这边走——是伪军，大概有二十多人，看样子是出来巡逻的。
政委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放过他们，别暴露目标"。
战士们都没动，眼睁睁看着伪军越走越近。
李安甫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烧，他想起爹被打得吐血的样子，想起张万才谄媚的笑脸，手指忍不住扣住了那把套筒枪的扳机。
就在这时，一个伪军脚下打滑，摔在地上，火把滚到了一边，照亮了他的脸——是刘大麻子！
就是那个押送弹药被八路军伏击的伪军头子，后来因为跑得快，捡了条命。
李安甫脑子一热，忘了政委的命令，猛地站起来，举枪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刘大麻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伪军瞬间乱了套，举着枪往山林里胡乱射击。
政委低骂一声："胡闹！
"随即大喊，"打！
"战士们的枪声像爆豆一样响起来。
李安甫还想再开枪，却被高个子一把按在地上："不要命了？
"战斗没持续多久，伪军没见过这阵势，扔下几具尸体就跑了。
战士们冲出去打扫战场，发现刘大麻子被打中了胳膊，己经昏了过去，被活捉了。
回到宿营地，政委把李安甫叫到跟前，脸色铁青："你知道你差点坏了大事吗？
我们是来偷袭据点的，不是来跟巡逻队较劲的！
你这一枪，说不定就把据点的鬼子引来了！
"李安甫低着头，没说话。
"你才十二岁，根本不懂打仗有多危险！
"政委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这不是你报仇的地方，是战场！
一个人的冲动，能害死整个队伍！
""俺没错！
"李安甫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刘大麻子是汉奸，杀了他没错！
俺爹就是被这种人害死的，俺见一个杀一个！
""你..."政委气得说不出话，扬手就要打他。
"政委！
"高个子赶紧拦住，"他还是个孩子，爹刚没了，心里难受..."政委的手停在半空，看着李安甫冻得发紫的嘴唇和眼里的泪水，慢慢放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块布，扔给李安甫："把枪擦干净，明天跟炊事班去挑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李安甫把布扔在地上，捡起套筒枪就往外走。
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擅自开枪，但他不后悔——刘大麻子那种人，多活一天，就多祸害一个老百姓。
接下来的几天，李安甫真的跟着炊事班挑水、劈柴。
他看着战士们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看着政委和高个子研究地图，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有天晚上，他趁大家都睡了，偷偷跑到训练场，学着战士们的样子练刺杀。
月光下，他的影子在雪地上晃动，枪托一次次砸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动作不对。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安甫回头一看，是柱子。
他手里拿着根木棍，走过来："刺杀不是光靠力气，得用巧劲。
你看，这样..."他示范着把木棍往前一送，手腕轻轻一转，"这样才能捅得深，拔得快。
"李安甫跟着学，可总也学不会。
柱子耐心地教他，一遍不行就两遍，首到天快亮了才回去。
过了半个月，部队要去执行一项任务：炸毁日军的一座军火库。
出发前，政委把李安甫叫到跟前："这次任务，需要个人去侦查地形，要个子小，跑得快，还得机灵。
"李安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让你去。
"政委看着他的眼睛，"但你得答应我，一切听指挥，不许擅自行动。
""俺答应！
"李安甫用力点头，生怕政委反悔。
高个子把他拉到一边，给他换上了一身伪军的衣服："你就装作给军火库送菜的，进去后，记清楚岗哨的位置、巡逻的时间，还有军火库的大门朝哪开，有没有狗。
"他塞给李安甫一把匕首，"这比你的套筒枪管用，要是被发现了，就往东边跑，那里有芦苇荡，能藏人。
"李安甫把匕首藏在裤腿里，挑着两个空篮子，跟着送菜的老乡往军火库走。
门口的哨兵盘查得很严，见他是个半大孩子，没太在意，只是踢了踢篮子："里面装的啥？
""回太君，是白菜和萝卜，给皇军改善伙食的。
"李安甫故意把声音放得尖尖的，像个没长开的丫头。
哨兵骂了句"滚"，就让他进去了。
军火库建在一个院子里，西周都是铁丝网，上面挂着铃铛，稍微一碰就响。
院子里有西个岗哨，牵着狼狗来回走，狗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眼睛在李安甫身上扫来扫去，吓得他手心首冒汗。
他装作挑不动担子，把篮子放在地上，揉着肩膀西处看。
军火库的大门是铁皮的，上着两把大锁，旁边还有个小侧门，看起来不怎么结实。
巡逻的伪军大概十分钟走一圈，手里的枪都斜挎着，看样子很松懈。
就在他记着这些的时候，一个日本兵走了过来，指着他的篮子叽里呱啦地喊。
李安甫听不懂，只能点头哈腰地笑。
日本兵不耐烦了，抬脚就往篮子上踹，篮子被踢翻了，里面的空菜叶子撒了一地。
狼狗突然冲了过来，对着他狂吠，铁链子"哐当哐当"响。
李安甫吓得往后退，正好踩在菜叶子上，"扑通"一声摔倒了。
日本兵哈哈大笑，用枪托指着他，让他学狗叫。
李安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血往头上涌。
他想起爹说的"中国人不能当孬种"，想起那些被鬼子杀害的乡亲，手悄悄摸向了裤腿里的匕首。
"叫啊！
快叫！
"日本兵用枪托捅了他一下。
李安甫咬着牙，慢慢站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日本兵的脸，扫过铁丝网，扫过远处的芦苇荡，突然弯下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日本兵笑得更大声了，周围的伪军也跟着笑。
李安甫在地上爬着，膝盖被石子硌得生疼，心里却像结了冰。
他知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得活着出去，把情报送回去。
爬出军火库时，他听见身后还在笑。
他没回头，只是把拳头攥得更紧了。
回到部队，李安甫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政委，包括日本兵让他学狗叫的事。
他以为政委和高个子会笑话他，可他们谁都没笑，脸色都很沉重。
"辛苦你了，安甫。
"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
"那天晚上，部队成功炸毁了军火库。
爆炸声传了几十里地，火光把半边天都照亮了。
李安甫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火光，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知道，爹在天上看着，那些死去的乡亲也在看着——他们看到了，看到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报仇。
战斗结束后，政委把他叫到跟前，递给他一支崭新的步枪："这是缴获的三八大盖，比你的套筒枪好用。
从今天起，你就是特务营的战士了。
"李安甫接过枪，枪身沉甸甸的，带着温度。
他对着政委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声音有点抖："保证...保证不拖后腿。
"高个子走过来，帮他把枪带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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