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那天,严素雯挤在布告栏前寻找自己的分班结果。目光扫过“理科三班”的名单,
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接着下意识地继续浏览同班同学都有谁。“高海”,
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跃入眼帘,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好像是年级前二十的常客。
严素雯撇撇嘴,理科班的学霸总是特别多,这并不稀奇。走进新教室,
她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同学们陆续进来,教室渐渐嘈杂起来。
班主任刘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拍了拍讲台,开始例行公事地讲话。
“咱们班是理科重点班,这意味着你们不仅要跟上进度,还要互相竞争,
共同进步...”刘老师的声音平稳有力。严素雯心不在焉地听着,
目光在教室里漫无目的地游走。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一个坐在第三排的男生背上。
那男生坐得笔直,白衬衫熨得平整,后颈干净利落。当老师叫到“高海”时,
那个背影举了手。原来他就是那个学霸,严素雯心想,看起来确实挺用功的样子。
下课铃响后,同学们开始自由交流。严素雯和初中好友赵雨薇分到了一个班,
两人正聊得开心时,一个活泼的短发女生凑过来。“你们好,我叫林晓琪,原来是一班的,
现在我们都成同学啦!”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听说咱们班女生才十二个,
男生有四十多个呢!”严素雯被她的开朗感染,也笑着自我介绍。三个女孩很快熟络起来,
约定午饭时一起去食堂。理科班的日子比想象中艰难。课程进度快,作业量大,
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有同学叫苦连天。严素雯的中考成绩不错,但在这里也只能算中上水平。
每次小测验后,老师都会在班上宣读成绩最好的三个人的名字和分数,
而高海几乎每次都名列其中。十月的一次物理测验后,老师照例宣布成绩。“第一名,高海,
98分。”教室里响起一阵低声惊叹。“第二名,张明浩,92分。”“第三名,赵雨薇,
90分。”严素雯考了85分,虽然不算差,但距离高海的成绩还有很大差距。
她不由自主地朝高海的方向看去,他正低头修改试卷上的小错误,脸上没什么表情,
仿佛98分是理所应当的。“太强了吧,又是第一。”午饭时,林晓琪咬着筷子说,
“高海是不是从来不会做错题啊?”赵雨薇推了推眼镜:“我看了他的解题过程,
思路特别清晰。而且他好像还会大学才教的高等数学方法。”“长得也挺清秀的,
就是不太爱说话。”林晓琪突然压低声音,“说实话,我觉得他有点帅诶。
”严素雯差点被汤呛到:“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林晓琪脸一红:“才不是!
就是觉得他这种学霸型的,挺有魅力的。”赵雨薇突然插话:“我听说二班有个女生喜欢他,
还给他写过情书呢。”“真的假的?那他什么反应?”严素雯好奇地问。
“据说看都没看就扔了。”赵雨薇耸耸肩,“可能学霸心里只有学习吧。
”严素雯莫名有些为那个陌生女生感到难过,同时也对高海产生了一丝好奇。
时间进入十一月,天气转凉。一次体育课后,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打球,
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坐在看台上聊天。严素雯本来在和赵雨薇讨论一道数学题,
目光却不自觉地被球场上的一个身影吸引。高海正在运球突破,他的动作不算特别娴熟,
但身姿挺拔,起跳投篮时衣摆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球划过弧线,稳稳进入篮筐。
他跑动回防,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阳光下皮肤白得晃眼。严素雯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看什么呢?”赵雨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哦,高海啊,没想到他打球还行。”“是啊,
没想到。”严素雯轻声应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从那天起,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注意高海的一举一动。她发现他虽然话不多,
但被问到问题时总会耐心解答;他写字时手指修长,
像是教科书插图;他思考时会无意识地用笔轻敲下唇;他每天下午都会去图书馆学习两小时,
雷打不动...严素雯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上高海了。这太荒谬了。她对自己说。
他根本不是她理想中的类型——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阳光开朗、运动型的男生,
而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子。但每当看到高海在全班面前从容不迫地讲解难题时,
她的目光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那种感觉就像发现了一个秘密宝藏,既想与人分享,
又想牢牢藏在心底。十二月初,林晓琪神秘兮兮地拉着严素雯和赵雨薇到走廊角落。
“我有个大新闻,”她眼睛闪闪发亮,“你们知道孙婷婷吗?
五班那个长头发、眼睛很大的女生。”严素雯和赵雨薇点点头。
孙婷婷是年级里小有名气的漂亮女生,不少男生私下讨论过她。“她喜欢高海!
”林晓琪宣布道,“我朋友看见她昨天放学后拦着高海说话,脸都红透了。
”赵雨薇挑眉:“又是高海?他这么受欢迎吗?”“学霸加成嘛。”林晓琪说,
“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其实挺耐看的?皮肤白,个子高,
鼻梁很挺...”严素雯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却还是勉强笑道:“那你是不是也该行动了?
”“别瞎说!”林晓琪捶了她一下,“不过我打算帮帮孙婷婷。她是我初中同学,人特别好,
和高海挺配的。”“你要当红娘啊?”赵雨薇觉得好笑。“多有意思啊!而且你们也得帮我。
”林晓琪抓住两人的手,“咱们可以创造机会让他们多接触...”严素雯的心沉了下去。
她为什么要帮别的女生追自己暗恋的人?但转念一想,高海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自己那点小心思注定无果。或许帮忙促成他和别人,反而能让自己早点死心。“好啊,
”她听见自己说,“需要我做什么?
”她们的“助攻计划”其实很幼稚——有时候是故意把高海和孙婷婷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有时候是在高海面前提起孙婷婷的好,有时候是鼓励孙婷婷主动找高海问题目。
高海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依然专注于学习。他对孙婷婷礼貌但保持距离,
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孙婷婷尝试了几次后,也逐渐失去了勇气。“算了,
他可能真的对恋爱没兴趣。”一月中旬,林晓琪宣布计划失败,
“我看高海心里只有数学公式和物理定律。”严素雯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又嘲笑自己的虚伪。
高二下学期,学习压力更大了。严素雯的成绩稳定在班级中上游,
但与高海那样的顶尖学生仍有不小差距。让她苦恼的是,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关注高海,
就越会注意到他的一切。她发现高海其实不像表面那么冷漠。有次班上同学生病请假,
他主动整理了笔记和作业托人带去;运动会上,他虽然不擅长体育,
却报了最累的长跑项目为班级挣分;甚至有一次严素雯在数学课上被老师提问卡壳时,
是他小声提示了解题思路。这些小发现像拼图一样,
慢慢拼出一个完整的高海——聪明但不傲慢,内敛却有担当。严素雯的喜欢与日俱增,
但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个秘密,甚至连最亲近的朋友都没有告诉。高三那年,
学业压力如山崩般压来。每个人都沉浸在题海中,无心他顾。高海稳坐年级前三,
成为老师们交口称赞的对象。严素雯偶尔会在走廊或图书馆遇见他,两人只是点头示意,
几乎没有交谈。高考前的春天,学校组织了一次动员大会。校领导讲话结束后,
学生们按班级顺序退场。严素雯随着人流往外走,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对上了高海的目光。
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对视,她发现他的眼睛是深棕色的,像含着一汪清潭。“谢、谢谢。
”她结巴地说,感觉被他触碰的皮肤在发烫。高海很快松开手,微微点头:“人多,
注意安全。”说完他就被人流裹挟着向前走去,严素雯却愣在原地,心跳如鼓。
那短暂的接触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漾开圈圈涟漪。高考结束后,班级组织了散伙饭。
严素雯鼓起勇气想找高海合影,却看见不少同学围着他拍照留念。
她最终只是远远拍了一张他的侧影,存在手机里当作纪念。聚餐进行到一半,
高海突然提前离开,说是家里有事。严素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莫名觉得这就是他们故事的结局——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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