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芊心里骂了一句。
这么快就来了？
她赶紧把脸上的喜色收起来，换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低着头，慢吞吞地挪进院子。
周婆子正叉着腰站在院子当中骂呢，看见她进来，眼一瞪。
“死哪去了？
捡个柴火这么半天！
又想偷懒是不是？”
赵氏在一旁添油加醋：“娘，我看她就是装病！
故意躲懒！
你看她这不是能动能跳吗？”
沈芊芊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虚弱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两声。
“奶，我……我就是浑身没劲，刚在门口差点晕倒……才回来慢了。”
她声音小小的，有气无力，看着可怜巴巴。
周婆子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确实脸色还是不太好，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但她现在可不管这些。
“少废话！
明天王老爷家的管家就来相看！
你给我精神点！
要是敢出幺蛾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张氏从屋里跑出来，一脸焦急：“娘，明天？
这么快？
芊芊的病还没好利索啊……好不了也得好！”
周婆子不耐烦地一挥手，“装也得给我装出个样子来！
要是搅黄了这事，我让你们二房都喝西北风去！”
沈芊芊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
相看？
好啊。
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病得有多“重”！
她心里有了主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压抑得很。
一大家子围在一张破桌子旁。
中间一大盆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几个黑窝窝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周婆子亲自分饭。
大房每人一个窝头，粥能捞到点干的。
轮到二房，就是半个窝头，清汤寡水一碗粥。
沈芊芊分到的尤其少。
她没说什么，默默接过。
心里却惦记着她藏在外面的那些灵泉野菜。
那才是好东西！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天也黑透了。
各回各屋。
沈芊芊和她娘，还有小她几岁的弟弟沈小丫，挤在小小的偏房里。
沈小丫才十岁，也瘦得可怜，睁着大眼睛看她。
“姐，你好点没？”
沈芊芊心里一软，摸摸她的头：“好多了。”
等娘和妹妹都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沈芊芊悄悄爬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溜出屋子，跑到院子角落的柴火堆后面。
她下午回来的时候，偷偷把那些灵泉野菜藏在这里了。
拿出来一看，还好好的，水灵灵，绿油油。
她掐了几片最嫩的叶子，塞进嘴里。
哇！
清甜多汁！
还有点脆脆的！
比那喇嗓子的窝头好吃一万倍！
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极了。
这灵泉野菜果然不一般！
她不敢多吃，怕明天“病”好了。
稍微垫了下肚子，又把剩下的仔细藏好。
然后溜回屋里，躺下睡觉。
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一大早。
天还没亮透，周婆子就在外面嚎开了。
“都起来！
收拾利索点！
一个个丧着脸给谁看呢！”
沈芊芊被张氏推醒。
张氏眼睛红红的，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她拿出一件半新不旧的花布褂子，看着倒是比沈芊芊身上那件破的好点。
“芊芊，换上这个……好歹体面点。”
张氏声音带着哭腔。
沈芊芊一看那褂子，明显是堂姐沈莲花穿剩下的。
但她没说什么，默默换上。
今天得“演戏”，穿好点才有效果。
周婆子和赵氏倒是收拾得挺光鲜，特别是赵氏，头上还插了根铜簪子。
好像不是卖侄女，是有什么大喜事。
沈老汉蹲在门口吧嗒吧嗒抽旱烟，眉头皱着。
大房的那个宝贝儿子，她的堂弟，还在屋里睡懒觉。
这就是沈家。
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
院门外来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绸布褂子、戴着瓜皮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着像个管家。
旁边跟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
周婆子和赵氏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哎呦！
王管家！
您可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
王管家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嗯了一声，迈着方步走进院子。
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西处扫，最后落在沈芊芊身上。
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一件货物。
沈芊芊今天特意没梳头，头发有点乱糟糟的。
脸色嘛，她偷偷用手使劲搓了几下，显得更苍白了。
还故意微微弓着腰，缩着肩膀，看起来又瘦小又可怜。
王管家眉头皱了起来。
“就这？”
他语气很不满意，“看着病恹恹的，能不能生养啊？
我们老爷可是要传宗接代的！”
周婆子赶紧赔笑：“能能能！
绝对能！
就是前几天不小心落了水，着了点凉，很快就好了！”
赵氏也帮腔：“是啊是啊，丫头身子骨结实着呢！
你看这眉眼，长开了肯定俊！”
王管家撇撇嘴，显然不信。
他走近几步，想看得更清楚点。
沈芊芊心里冷笑，机会来了！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咳！”
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
她一边咳，一边偷偷把早就藏在手里的灰，往嘴角抹了一点。
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了。
张氏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想上前又不敢。
王管家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两步，一脸嫌弃地捂住鼻子。
“这……这怎么还咳上了？
真有病啊？”
周婆子脸都绿了，狠狠瞪了沈芊芊一眼，赶紧解释：“没事没事！
就是呛风了！
丫头！
别咳了！”
沈芊芊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喘着粗气，气若游丝地说：“对不住……我、我自打落了水，就总觉得胸口闷，喘不上气……咳咳……夜里还老是发冷，说胡话……”她说着，故意眼神涣散，喃喃自语：“水里有东西……抓我的脚……好冷啊……”这话她是看着王管家说的。
王管家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他是镇上大户人家的管家，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这丫头说什么？
水鬼抓脚？
还病成这样？
咳得快死了？
这要是买回去，没几天死掉了，不是给老爷添晦气吗？
万一再真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府里……王管家不敢想下去了！
周婆子急得首跺脚：“死丫头！
你胡说什么！
没有的事！”
赵氏也想上来捂沈芊芊的嘴。
沈芊芊却突然身子一软，晃晃悠悠地就往旁边倒。
“哎呀！
头晕……”她假装站不稳，差点摔到王管家身上。
王管家像躲瘟神一样猛地跳开！
脸色难看极了！
“行了行了！”
王管家不耐烦地摆手，“我看这事就算了！
这丫头福薄，怕是承受不起我们老爷的福气！
我们府上可不敢要这样的人！”
周婆子一听就急了：“别啊王管家！
这丫头就是身子虚点，养养就好了！
价钱好商量！”
“养什么养！”
王管家一脸晦气，“我们老爷没那闲工夫！
走了！”
他说完，一刻也不想多待，带着家丁扭头就走，生怕走慢了沾上晦气。
“王管家！
王管家您再看看啊！”
周婆子追在后面喊。
可人家头也不回，走得飞快。
周婆子追到门口，眼睁睁看着人走了，气得浑身发抖！
她猛地转过身，脸色铁青，眼睛喷火似的瞪着沈芊芊。
“你个杀千刀的小贱蹄子！
赔钱货！
你敢故意坏老娘的好事！
看我不打死你！”
她抄起墙边的扫帚，就朝沈芊芊冲过来！
沈芊芊早就防着她呢！
一看情况不对，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跑！
一边跑一边喊：“奶奶饶命啊！
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真的难受啊！”
“村里的大爷大娘们快来看看啊！
我奶要打死我啊！”
她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
这会儿正是快做午饭的时候，不少村民都在外面，或者趴在墙头看热闹呢。
一看这情形，都指指点点。
“哎呦，周婆子这是真下狠手啊！”
“听说要把芊丫头卖给镇上那个克妻的王老爷呢！”
“啧啧，五两银子卖孙女，可真狠得下心！”
“你看把孩子吓的，病还没好呢！”
周婆子追出来，听到议论声，老脸有点挂不住。
但她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还要打。
赵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娘！
打死这个不孝女！
敢搅黄家里的大事！”
就在这时，村里年纪最大的李老太爷拄着拐杖过来了。
“闹什么闹！
像什么样子！”
李老太爷敲着拐杖，声音威严。
周婆子不敢动了，赔着笑：“老太爷，您怎么来了？
我、我教训自家孙女呢……教训？
我看你是想打死她！”
李老太爷哼了一声，“你们家那点破事，全村都知道了！
卖孙女？
也不怕丢人现眼！”
他看向躲在一边、瑟瑟发抖、脸上还挂着眼泪的沈芊芊，语气缓和了点。
“孩子病还没好，你就这么打？
像话吗？”
沈芊芊赶紧吸吸鼻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太爷爷，我没事……不怪奶奶，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她越是这样说，周围人看周婆子的眼神就越不满。
周婆子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当着李老太爷的面发作。
赵氏还想说什么，被周婆子拉住了。
李老太爷叹了口气：“行了！
都散了吧！
老周家的，赶紧把孩子带回去！
别再闹了！
卖孩子的事，以后别提了！”
周婆子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李老太爷在村里威望高，她不敢不听。
只能狠狠剜了沈芊芊一眼，咬着牙说：“还不死回来！”
沈芊芊低着头，慢慢走回院子。
心里却乐开了花！
成功了！
第一关，她闯过去了！
虽然得罪了周婆子和赵氏，以后日子肯定更难过。
但至少，不用被卖给那个老王老爷了！
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回到院子，周婆子砰地一声把院门关上。
阴森森地盯着沈芊芊。
“小贱人，你别得意！
这事没完！
老娘迟早把你卖出去！”
沈芊芊低着头，没说话。
心里却在想：等着吧！
看谁笑到最后！
她摸了摸怀里藏着的最后几片灵泉野菜叶子。
有了这个宝贝，她一定能活下去！
而且要活得比他们都好！
接下来的路，还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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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搅黄了这事，我让你们二房都喝西北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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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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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芊芊分到的尤其少。
她没说什么，默默接过。
心里却惦记着她藏在外面的那些灵泉野菜。
那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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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回各屋。
沈芊芊和她娘，还有小她几岁的弟弟沈小丫，挤在小小的偏房里。
沈小丫才十岁，也瘦得可怜，睁着大眼睛看她。
“姐，你好点没？”
沈芊芊心里一软，摸摸她的头：“好多了。”
等娘和妹妹都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沈芊芊悄悄爬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溜出屋子，跑到院子角落的柴火堆后面。
她下午回来的时候，偷偷把那些灵泉野菜藏在这里了。
拿出来一看，还好好的，水灵灵，绿油油。
她掐了几片最嫩的叶子，塞进嘴里。
哇！
清甜多汁！
还有点脆脆的！
比那喇嗓子的窝头好吃一万倍！
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极了。
这灵泉野菜果然不一般！
她不敢多吃，怕明天“病”好了。
稍微垫了下肚子，又把剩下的仔细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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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周婆子就在外面嚎开了。
“都起来！
收拾利索点！
一个个丧着脸给谁看呢！”
沈芊芊被张氏推醒。
张氏眼睛红红的，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她拿出一件半新不旧的花布褂子，看着倒是比沈芊芊身上那件破的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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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声音带着哭腔。
沈芊芊一看那褂子，明显是堂姐沈莲花穿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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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绸布褂子、戴着瓜皮帽、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着像个管家。
旁边跟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
周婆子和赵氏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哎呦！
王管家！
您可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
王管家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嗯了一声，迈着方步走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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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嘛，她偷偷用手使劲搓了几下，显得更苍白了。
还故意微微弓着腰，缩着肩膀，看起来又瘦小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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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
他语气很不满意，“看着病恹恹的，能不能生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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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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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也帮腔：“是啊是啊，丫头身子骨结实着呢！
你看这眉眼，长开了肯定俊！”
王管家撇撇嘴，显然不信。
他走近几步，想看得更清楚点。
沈芊芊心里冷笑，机会来了！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咳！”
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
她一边咳，一边偷偷把早就藏在手里的灰，往嘴角抹了一点。
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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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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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他是镇上大户人家的管家，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这丫头说什么？
水鬼抓脚？
还病成这样？
咳得快死了？
这要是买回去，没几天死掉了，不是给老爷添晦气吗？
万一再真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府里……王管家不敢想下去了！
周婆子急得首跺脚：“死丫头！
你胡说什么！
没有的事！”
赵氏也想上来捂沈芊芊的嘴。
沈芊芊却突然身子一软，晃晃悠悠地就往旁边倒。
“哎呀！
头晕……”她假装站不稳，差点摔到王管家身上。
王管家像躲瘟神一样猛地跳开！
脸色难看极了！
“行了行了！”
王管家不耐烦地摆手，“我看这事就算了！
这丫头福薄，怕是承受不起我们老爷的福气！
我们府上可不敢要这样的人！”
周婆子一听就急了：“别啊王管家！
这丫头就是身子虚点，养养就好了！
价钱好商量！”
“养什么养！”
王管家一脸晦气，“我们老爷没那闲工夫！
走了！”
他说完，一刻也不想多待，带着家丁扭头就走，生怕走慢了沾上晦气。
“王管家！
王管家您再看看啊！”
周婆子追在后面喊。
可人家头也不回，走得飞快。
周婆子追到门口，眼睁睁看着人走了，气得浑身发抖！
她猛地转过身，脸色铁青，眼睛喷火似的瞪着沈芊芊。
“你个杀千刀的小贱蹄子！
赔钱货！
你敢故意坏老娘的好事！
看我不打死你！”
她抄起墙边的扫帚，就朝沈芊芊冲过来！
沈芊芊早就防着她呢！
一看情况不对，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跑！
一边跑一边喊：“奶奶饶命啊！
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真的难受啊！”
“村里的大爷大娘们快来看看啊！
我奶要打死我啊！”
她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
这会儿正是快做午饭的时候，不少村民都在外面，或者趴在墙头看热闹呢。
一看这情形，都指指点点。
“哎呦，周婆子这是真下狠手啊！”
“听说要把芊丫头卖给镇上那个克妻的王老爷呢！”
“啧啧，五两银子卖孙女，可真狠得下心！”
“你看把孩子吓的，病还没好呢！”
周婆子追出来，听到议论声，老脸有点挂不住。
但她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还要打。
赵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娘！
打死这个不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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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村里年纪最大的李老太爷拄着拐杖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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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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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子不敢动了，赔着笑：“老太爷，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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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太爷哼了一声，“你们家那点破事，全村都知道了！
卖孙女？
也不怕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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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子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当着李老太爷的面发作。
赵氏还想说什么，被周婆子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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