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字像一枚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樊涛的耳膜，穿透颅骨，扎进他最不愿触碰的记忆深处。
林薇。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路两侧低矮的民居窗户里透出的零星灯光，在这一刻变得扭曲模糊。
风掠过巷口，发出呜咽般的低啸，卷起几片枯叶，擦着地面打旋。
樊涛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冻住了，西肢百骸透出一种冰冷的麻木。
他眼睁睁看着维力君，她的脸在昏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只有那双眼睛，清晰、沉静，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审视，牢牢锁着他。
她知道了。
她不仅知道武汉，知道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她甚至知道林薇的名字。
这不再是偶然的听闻，这绝不是。
“你……”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粗粝得几乎不成调，“你到底……是谁？”
恐惧，一种迟来的、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缓慢爬升，取代了最初的震惊和恼怒。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所有秘密都被摊开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而拿着镊子和针的，就是这个看似冷淡疏离的同班同学。
维力君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目光从他煞白的脸上滑过，落向远处写生基地那片黑黢黢的轮廓。
基地门口那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像一只倦怠的眼睛，勉强照亮一小片空地。
“我是维力君。”
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陈述，仿佛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和你一样，在太原读书，来平遥写生。”
她顿了顿，声音里掺进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什么情绪，像是夜风裹挟来的远处尘埃。
“只不过，我认识林薇比你早得多。”
樊涛的呼吸猛地一窒。
认识林薇？
早得多？
武汉。
太原。
相隔近千公里。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维力君和林薇？
巨大的荒谬感海啸般扑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子里乱成一锅煮沸的粥，所有线索都纠缠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维力君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应。
她抬步，继续朝基地门口走去，步子不紧不慢，高跟鞋底敲击着冰冷的水泥地，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哒、哒声。
樊涛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踉跄地跟上。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她的背影上，试图从那挺首却单薄的线条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两人沉默地穿过基地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院子。
几间平房里还亮着灯，隐约传来洗漱打闹的声音，但大多数窗户己经黑了。
秋夜的寒意沉淀下来，笼罩着这片安静的院落。
走到男女宿舍分岔的路口，维力君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宿舍楼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的侧影，她的表情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她……”樊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艰难地挤出一个问题，“她……现在怎么样？”
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有什么资格问？
那段过往被他亲手埋葬，连同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的女孩。
他逃离了武汉，也逃离了所有与林薇相关的一切。
维力君沉默了片刻。
夜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
“不好。”
她吐出两个字，清晰，冰冷，没有任何迂回。
樊涛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她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休学了很长时间。”
维力君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樊涛的心上，“高考也没参加。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不是疑问句。
是肯定的指控。
樊涛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后背猛地撞上一棵老槐树粗糙的树干，震得枝叶簌簌作响。
冰冷的树皮透过单薄的外套硌着他，却远不及心里那片瞬间荒芜的冰凉。
大病？
休学？
没参加高考？
他离开之后，林薇竟然经历了这些？
为什么？
是因为……他吗？
那个夏天潮湿闷热的气息仿佛又包裹上来，栀子花甜腻的香气，蝉鸣得让人心烦意乱，还有林薇最后看着他时，那双盈满泪水、充满了震惊和破碎的眼睛。
“我……”他想说什么，辩解？
道歉？
还是追问？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团苦涩的硬块。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个可耻的逃兵，捂起耳朵，闭上眼睛，自以为甩脱了包袱，却在另一个城市，另一个人口中，听到了废墟的回响。
维力君静静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但那种冰冷的审视感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樊涛无法解读的东西。
“纸条上的时间地点，还记得吗？”
她忽然问。
樊涛茫然地点头。
那几个字早就烙在他脑子里了。
“明天晚上，别迟到。”
她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女生宿舍的楼道口。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灯光阴影里。
樊涛独自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老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还有他自己沉重而混乱的心跳声。
林薇。
维力君。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旋转、碰撞，试图建立起某种联系，却只留下一片更深的迷雾。
维力君是谁？
她和林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他？
那句“今晚陪我”，真的只是为了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投下这颗毁灭性的炸弹吗？
还有明天晚上……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抬起头，看向女生宿舍那排黑黢黢的窗户，不知道哪一扇后面是她的房间。
那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又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冰冷的夜风灌进他的衣领，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第一次觉得，太原的秋天，原来可以这么冷，冷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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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涛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冻住了，西肢百骸透出一种冰冷的麻木。
他眼睁睁看着维力君，她的脸在昏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只有那双眼睛，清晰、沉静，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审视，牢牢锁着他。
她知道了。
她不仅知道武汉，知道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她甚至知道林薇的名字。
这不再是偶然的听闻，这绝不是。
“你……”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粗粝得几乎不成调，“你到底……是谁？”
恐惧，一种迟来的、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缓慢爬升，取代了最初的震惊和恼怒。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所有秘密都被摊开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而拿着镊子和针的，就是这个看似冷淡疏离的同班同学。
维力君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目光从他煞白的脸上滑过，落向远处写生基地那片黑黢黢的轮廓。
基地门口那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像一只倦怠的眼睛，勉强照亮一小片空地。
“我是维力君。”
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陈述，仿佛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和你一样，在太原读书，来平遥写生。”
她顿了顿，声音里掺进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什么情绪，像是夜风裹挟来的远处尘埃。
“只不过，我认识林薇比你早得多。”
樊涛的呼吸猛地一窒。
认识林薇？
早得多？
武汉。
太原。
相隔近千公里。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维力君和林薇？
巨大的荒谬感海啸般扑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子里乱成一锅煮沸的粥，所有线索都纠缠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维力君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应。
她抬步，继续朝基地门口走去，步子不紧不慢，高跟鞋底敲击着冰冷的水泥地，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哒、哒声。
樊涛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踉跄地跟上。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她的背影上，试图从那挺首却单薄的线条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两人沉默地穿过基地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院子。
几间平房里还亮着灯，隐约传来洗漱打闹的声音，但大多数窗户己经黑了。
秋夜的寒意沉淀下来，笼罩着这片安静的院落。
走到男女宿舍分岔的路口，维力君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宿舍楼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的侧影，她的表情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她……”樊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艰难地挤出一个问题，“她……现在怎么样？”
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有什么资格问？
那段过往被他亲手埋葬，连同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的女孩。
他逃离了武汉，也逃离了所有与林薇相关的一切。
维力君沉默了片刻。
夜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
“不好。”
她吐出两个字，清晰，冰冷，没有任何迂回。
樊涛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她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休学了很长时间。”
维力君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樊涛的心上，“高考也没参加。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不是疑问句。
是肯定的指控。
樊涛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后背猛地撞上一棵老槐树粗糙的树干，震得枝叶簌簌作响。
冰冷的树皮透过单薄的外套硌着他，却远不及心里那片瞬间荒芜的冰凉。
大病？
休学？
没参加高考？
他离开之后，林薇竟然经历了这些？
为什么？
是因为……他吗？
那个夏天潮湿闷热的气息仿佛又包裹上来，栀子花甜腻的香气，蝉鸣得让人心烦意乱，还有林薇最后看着他时，那双盈满泪水、充满了震惊和破碎的眼睛。
“我……”他想说什么，辩解？
道歉？
还是追问？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团苦涩的硬块。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个可耻的逃兵，捂起耳朵，闭上眼睛，自以为甩脱了包袱，却在另一个城市，另一个人口中，听到了废墟的回响。
维力君静静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但那种冰冷的审视感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樊涛无法解读的东西。
“纸条上的时间地点，还记得吗？”
她忽然问。
樊涛茫然地点头。
那几个字早就烙在他脑子里了。
“明天晚上，别迟到。”
她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女生宿舍的楼道口。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灯光阴影里。
樊涛独自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老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还有他自己沉重而混乱的心跳声。
林薇。
维力君。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旋转、碰撞，试图建立起某种联系，却只留下一片更深的迷雾。
维力君是谁？
她和林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他？
那句“今晚陪我”，真的只是为了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投下这颗毁灭性的炸弹吗？
还有明天晚上……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抬起头，看向女生宿舍那排黑黢黢的窗户，不知道哪一扇后面是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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