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冥之问沈司墨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寂静的值房里荡开圈圈涟漪。
“为什么去幽冥涧？”
萧煜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镣铐随着他微微调整姿势而发出轻响。
他抬起眼，看向那个背光而立的男人。
沈司墨的身影在青灯下显得格外挺拔孤峭，仿佛刚才那个气息滚烫、脆弱低求的人从未存在过。
“怎么？”
萧煜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个充满讥诮的弧度，“沈司主是打算亲自审我了？
不去找你的掌刑使，不怕我身上的‘晦气’冲撞了您这镇魔司的正堂？”
他刻意咬重了“晦气”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司墨方才靠近过的颈侧。
沈司墨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但面容依旧冷硬如磐石。
“回答。”
两个字，不容置疑。
萧煜嗤笑一声，将头向后仰，靠在墙壁上，望着屋顶那些描绘着镇魔符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的梁柱。
“没什么为什么。
叛逃之人，自然是哪里污秽，哪里邪祟多，就往哪里钻。
幽冥涧……听起来不就挺适合我这种人的葬身之处么？”
他在回避。
沈司墨听得出来。
萧煜越是表现得漫不经心、自暴自弃，就越说明幽冥涧之行背后另有隐情。
而且，是连萧煜都不愿轻易吐露的隐情。
蚀骨幽魂的怨毒……那种东西，并非幽冥涧自然孕育的邪祟，更像是某种人为布置的防御，或者说……灭口的手段。
“你见到了什么？”
沈司墨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探针，试图刺穿萧煜层层伪装的表象。
萧煜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语气也带上了浓浓的不耐烦：“见到了死人，很多死人。
还有一些……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沈司主若真想知道，何不自己亲自去看看？
以您的通天修为，想必那些蚀骨幽魂，也近不了您的身。”
他这话里带着明显的试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沈司墨没有接话。
值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因靠近萧煜而暂时被压下去的虚空与渴望，正在缓慢地复苏。
就像退潮后重新上涨的海水，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理智堤坝。
萧煜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特殊“甜香”，对他而言，是比蚀骨幽魂的怨毒更致命的诱惑。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但幽冥涧的线索，不能断。
沈司墨走到书案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身剔透，能看见里面晃动着浅绿色的粘稠液体。
他将其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叩”。
“清灵膏，能缓解怨毒侵蚀。”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最普通的公务，“涂抹在伤口上，三个时辰一次。”
萧煜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瞥了那玉瓶一眼，随即又冷笑：“沈司主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还是说……怕我这‘药引子’死得太快，没得用了？”
“药引子”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沈司墨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他猛地看向萧煜，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一丝被戳破秘密的愠怒。
萧煜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沉寂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洞察与挑衅。
“难道不是么？
沈司主方才那副模样，可不像是旧疾复发那么简单。
我这身你看不上的妖血，看来……对你还有点特别的用处？”
他是在赌。
用刚才那荒诞至极的一幕，赌一个可能性。
沈司墨的呼吸微不可闻地急促了一瞬。
他放在桌沿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萧煜太聪明，观察力也太过敏锐。
自己刚才的失态，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否认己经没有意义，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与你无关。”
沈司墨最终只吐出这西个冰冷彻骨的字。
他无法解释，也无法承认。
这诡异的“嗜甜症”是他最深沉的秘密，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萧煜，掌握这个弱点。
他转身，不再看萧煜，径首走向门口。
“好好想想幽冥涧的事。
明日，我会再来。”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停留，伸手拉开了值房的门。
门外，秦沧如同雕像般守在那里，见到他出来，立刻躬身：“大人。”
“看好他。”
沈司墨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威严与冰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另外，去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司内关于幽冥涧的所有卷宗记录，以及……所有人员调阅记录。”
秦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领命：“是！”
沈司墨迈步走入夜色之中，夜风拂过他依旧有些滚烫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触碰萧煜颈侧皮肤时，那微凉而充满生命力的奇异触感。
那种几乎让他失控的“甜”。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及，萧煜去幽冥涧，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值得他冒着被怨毒侵蚀、妖脉尽毁的风险前往？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萧煜的回归和幽冥涧的秘密，或许都与他自身这诡异的状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值房内。
听着门外落锁的沉重声响，以及脚步声渐渐远去，萧煜才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被怨毒侵蚀的手腕。
青黑色己经蔓延开，带来阵阵钻心的刺痛和阴冷。
他又抬眼，看向桌上那瓶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清灵膏。
沈司墨……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隐藏得更深。
那冷酷外壳下的裂痕，那诡异的渴望，那看似施舍实则带着某种目的的救助……这一切，都像是一张巨大的、迷雾重重的网。
而他，似乎己经身处网中。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用被缚的双手，一点点够到了那个白玉小瓶。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打开瓶塞，一股清冽的药香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些许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属于沈司墨的冷檀气息，以及……那让他自己血脉都隐隐躁动的、诡异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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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萧煜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个充满讥诮的弧度，“沈司主是打算亲自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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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咬重了“晦气”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司墨方才靠近过的颈侧。
沈司墨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但面容依旧冷硬如磐石。
“回答。”
两个字，不容置疑。
萧煜嗤笑一声，将头向后仰，靠在墙壁上，望着屋顶那些描绘着镇魔符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狰狞的梁柱。
“没什么为什么。
叛逃之人，自然是哪里污秽，哪里邪祟多，就往哪里钻。
幽冥涧……听起来不就挺适合我这种人的葬身之处么？”
他在回避。
沈司墨听得出来。
萧煜越是表现得漫不经心、自暴自弃，就越说明幽冥涧之行背后另有隐情。
而且，是连萧煜都不愿轻易吐露的隐情。
蚀骨幽魂的怨毒……那种东西，并非幽冥涧自然孕育的邪祟，更像是某种人为布置的防御，或者说……灭口的手段。
“你见到了什么？”
沈司墨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探针，试图刺穿萧煜层层伪装的表象。
萧煜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语气也带上了浓浓的不耐烦：“见到了死人，很多死人。
还有一些……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沈司主若真想知道，何不自己亲自去看看？
以您的通天修为，想必那些蚀骨幽魂，也近不了您的身。”
他这话里带着明显的试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沈司墨没有接话。
值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因靠近萧煜而暂时被压下去的虚空与渴望，正在缓慢地复苏。
就像退潮后重新上涨的海水，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理智堤坝。
萧煜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特殊“甜香”，对他而言，是比蚀骨幽魂的怨毒更致命的诱惑。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但幽冥涧的线索，不能断。
沈司墨走到书案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身剔透，能看见里面晃动着浅绿色的粘稠液体。
他将其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叩”。
“清灵膏，能缓解怨毒侵蚀。”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最普通的公务，“涂抹在伤口上，三个时辰一次。”
萧煜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瞥了那玉瓶一眼，随即又冷笑：“沈司主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还是说……怕我这‘药引子’死得太快，没得用了？”
“药引子”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沈司墨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他猛地看向萧煜，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一丝被戳破秘密的愠怒。
萧煜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沉寂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洞察与挑衅。
“难道不是么？
沈司主方才那副模样，可不像是旧疾复发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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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墨的呼吸微不可闻地急促了一瞬。
他放在桌沿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萧煜太聪明，观察力也太过敏锐。
自己刚才的失态，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否认己经没有意义，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与你无关。”
沈司墨最终只吐出这西个冰冷彻骨的字。
他无法解释，也无法承认。
这诡异的“嗜甜症”是他最深沉的秘密，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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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不再看萧煜，径首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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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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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触碰萧煜颈侧皮肤时，那微凉而充满生命力的奇异触感。
那种几乎让他失控的“甜”。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及，萧煜去幽冥涧，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值得他冒着被怨毒侵蚀、妖脉尽毁的风险前往？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萧煜的回归和幽冥涧的秘密，或许都与他自身这诡异的状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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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门外落锁的沉重声响，以及脚步声渐渐远去，萧煜才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被怨毒侵蚀的手腕。
青黑色己经蔓延开，带来阵阵钻心的刺痛和阴冷。
他又抬眼，看向桌上那瓶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清灵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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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隐藏得更深。
那冷酷外壳下的裂痕，那诡异的渴望，那看似施舍实则带着某种目的的救助……这一切，都像是一张巨大的、迷雾重重的网。
而他，似乎己经身处网中。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用被缚的双手，一点点够到了那个白玉小瓶。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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