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冰冷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烛渊靠着墙壁，许久没有动弹。
脚边的煤油灯焰心不安地跳跃，将他的影子拉长又压短，扭曲地投在对面一排排沉默的架子上，像一群无声嘲弄的鬼魅。
“忏悔”。
那个刻在木箱上的词，比票据背后的指控更让他心悸。
指控是来自外部的审判，而“忏悔”，却像是在叩问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罪责。
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似乎更清晰了些。
他不能待在这里。
不能坐以待毙。
烛渊撑着发麻的双腿，缓缓站起身。
他提起煤油灯，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刻着字的木箱和空荡荡的悲伤罐子，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脚步比来时沉重了无数倍，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无的边缘。
回到当铺一楼，外面的雨己经彻底停了，湿冷的夜色透过玻璃窗弥漫进来。
铜铃安静地悬着，仿佛之前那个典当爱情的女人从未出现过。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他彻底被搅乱的内里。
他锁好地下室的门，将煤油灯放在柜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乌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三年前的火灾……他需要知道真相。
而真相，必然存在于他典当“悲伤”时一同被封锁的记忆里。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张票据。
家族规矩，每一笔典当，无论多么特殊，都必定留有存根副联，存放在……顶楼的档案室里。
他几乎从不上去。
那里堆积着数百年的契约，尘埃厚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历史的重量，以及无数典当者遗留的情绪残响，令人窒息。
但现在，他必须去。
烛渊从柜台下取出一串古老的黄铜钥匙，其中最古老、齿痕最复杂的那一把，属于顶楼。
楼梯是更老旧的木制结构，踩上去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
空气里的味道变了，不再是地下室那种陈年悲怆与锈蚀混合的气息，而是一种更干燥、更浓烈的旧纸张、墨水和时间混合的味道，还隐隐缠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无数过往的叹息。
煤油灯的光线在这里显得微弱，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范围。
巨大的黑影在视野边缘蠕动，那是堆积如山的档案架。
他凭着模糊的记忆，走向存放近十年契约的区域。
灰尘厚得能埋没手指，蛛网随处可见。
他小心地拂去一个架格上的积灰，露出上面的年份标签。
三年前他的心又是一阵紧缩。
他深吸一口满是尘埃的空气，开始翻阅。
一份份契约掠过指尖，那些或潦草或工整的签名，那些鲜红或黯淡的指印，背后都是一个个人生片段的割舍。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这份工作的沉重。
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契约上。
典当物：悲伤 典当人：烛渊 日期：三年前，秋，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
他的指尖冰凉。
目光迅速扫向契约的副联区域——那里是记录赎回情况、特殊备注以及……担保人签名的地方。
票据存根是从这里撕下的。
副联本该是空白的。
但是，此刻，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清楚地看到，在副联的背面，被人用同样的尖锐笔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而最上方，是另一个被圈出的、他刚刚才见过的名字——担保人：苏挽（良知-甲零零玖）烛渊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苏挽？
那个典当了“良知”的女人？
她是他典当悲伤的担保人？
他们三年前就认识？
并且共同卷入了一场火灾？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
他强迫自己往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那仿佛是一份冰冷的案情摘要：“10月27日晚，城南旧厂区公寓，三级火灾，起因：人为纵火，助燃剂为汽油。
伤亡：两人重伤，一名七岁儿童……死亡。”
“现场残留特殊情绪能量波动，指向‘情绪当铺’传承秘术——‘心火燎原’。”
“最大嫌疑人：烛渊。
动机：未知。
状态：典当核心相关情绪（悲伤），记忆疑似自我封闭。”
“担保人苏挽，同期典当‘良知’，换取条件：掩盖现场情绪痕迹，协助嫌疑人烛渊隐匿。”
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狠狠捅进烛渊的眼里，心里。
不是简单的失火……是纵火。
用了汽油。
死了人。
一个孩子。
而指控指向他，用了只有烛家传承人才可能掌握的秘术。
苏挽典当良知，是为了帮他掩盖罪证？
冰冷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无法站立。
他一首以为自己典当悲伤是为了逃避创伤，却从未想过，这创伤可能源于自身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而那个典当了良知的苏挽，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她为何要帮他？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叮铃——”就在这时，楼下当铺的门铃，猝然响起！
清脆的铃声在这死寂的顶楼档案室里，如同惊雷炸开。
烛渊猛地一惊，手中的契约符联差点脱手。
这么晚了，怎么会还有客人？
他心脏狂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下楼梯，手中的煤油灯剧烈晃动，光影疯狂摇曳。
冲回一楼当铺，他猛地看向柜台。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门上的铜铃，还在微微晃动，余音未散。
仿佛刚刚有人进来，又瞬间离开。
又或者……只是被风吹动？
烛渊屏住呼吸，警惕地环顾西周。
当铺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被闯入的迹象。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柜台上。
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之前那个典当爱情的女人留下泪水印记的地方，此刻，多了一样东西。
一枚很小、很旧的金属铭牌，边缘有些焦黑卷曲，上面模糊地刻着一个名字和一个日期。
那日期，正是三年前火灾发生的那一天。
而那个名字——是契约副联上，记录的那场火灾中，死亡的那个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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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控是来自外部的审判，而“忏悔”，却像是在叩问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罪责。
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似乎更清晰了些。
他不能待在这里。
不能坐以待毙。
烛渊撑着发麻的双腿，缓缓站起身。
他提起煤油灯，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刻着字的木箱和空荡荡的悲伤罐子，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脚步比来时沉重了无数倍，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无的边缘。
回到当铺一楼，外面的雨己经彻底停了，湿冷的夜色透过玻璃窗弥漫进来。
铜铃安静地悬着，仿佛之前那个典当爱情的女人从未出现过。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他彻底被搅乱的内里。
他锁好地下室的门，将煤油灯放在柜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乌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三年前的火灾……他需要知道真相。
而真相，必然存在于他典当“悲伤”时一同被封锁的记忆里。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张票据。
家族规矩，每一笔典当，无论多么特殊，都必定留有存根副联，存放在……顶楼的档案室里。
他几乎从不上去。
那里堆积着数百年的契约，尘埃厚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历史的重量，以及无数典当者遗留的情绪残响，令人窒息。
但现在，他必须去。
烛渊从柜台下取出一串古老的黄铜钥匙，其中最古老、齿痕最复杂的那一把，属于顶楼。
楼梯是更老旧的木制结构，踩上去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
空气里的味道变了，不再是地下室那种陈年悲怆与锈蚀混合的气息，而是一种更干燥、更浓烈的旧纸张、墨水和时间混合的味道，还隐隐缠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无数过往的叹息。
煤油灯的光线在这里显得微弱，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范围。
巨大的黑影在视野边缘蠕动，那是堆积如山的档案架。
他凭着模糊的记忆，走向存放近十年契约的区域。
灰尘厚得能埋没手指，蛛网随处可见。
他小心地拂去一个架格上的积灰，露出上面的年份标签。
三年前他的心又是一阵紧缩。
他深吸一口满是尘埃的空气，开始翻阅。
一份份契约掠过指尖，那些或潦草或工整的签名，那些鲜红或黯淡的指印，背后都是一个个人生片段的割舍。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这份工作的沉重。
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契约上。
典当物：悲伤 典当人：烛渊 日期：三年前，秋，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
他的指尖冰凉。
目光迅速扫向契约的副联区域——那里是记录赎回情况、特殊备注以及……担保人签名的地方。
票据存根是从这里撕下的。
副联本该是空白的。
但是，此刻，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清楚地看到，在副联的背面，被人用同样的尖锐笔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而最上方，是另一个被圈出的、他刚刚才见过的名字——担保人：苏挽（良知-甲零零玖）烛渊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苏挽？
那个典当了“良知”的女人？
她是他典当悲伤的担保人？
他们三年前就认识？
并且共同卷入了一场火灾？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
他强迫自己往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那仿佛是一份冰冷的案情摘要：“10月27日晚，城南旧厂区公寓，三级火灾，起因：人为纵火，助燃剂为汽油。
伤亡：两人重伤，一名七岁儿童……死亡。”
“现场残留特殊情绪能量波动，指向‘情绪当铺’传承秘术——‘心火燎原’。”
“最大嫌疑人：烛渊。
动机：未知。
状态：典当核心相关情绪（悲伤），记忆疑似自我封闭。”
“担保人苏挽，同期典当‘良知’，换取条件：掩盖现场情绪痕迹，协助嫌疑人烛渊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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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刀，狠狠捅进烛渊的眼里，心里。
不是简单的失火……是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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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指控指向他，用了只有烛家传承人才可能掌握的秘术。
苏挽典当良知，是为了帮他掩盖罪证？
冰冷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无法站立。
他一首以为自己典当悲伤是为了逃避创伤，却从未想过，这创伤可能源于自身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而那个典当了良知的苏挽，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她为何要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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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渊猛地一惊，手中的契约符联差点脱手。
这么晚了，怎么会还有客人？
他心脏狂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他。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下楼梯，手中的煤油灯剧烈晃动，光影疯狂摇曳。
冲回一楼当铺，他猛地看向柜台。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门上的铜铃，还在微微晃动，余音未散。
仿佛刚刚有人进来，又瞬间离开。
又或者……只是被风吹动？
烛渊屏住呼吸，警惕地环顾西周。
当铺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被闯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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