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赤色警报2147年7月16日,晴。林野在实验室的培养舱前站了整整三个小时,
看着玻璃罐里那株荧光绿的藻类缓慢舒展细胞壁。这是“绿肺计划”的第三十七代改良品种,
能在二氧化碳浓度超标的环境下高效产氧,
叶片边缘的金属光泽是纳米催化剂附着的痕迹——理论上,它能让枯竭的城市重新呼吸。
“林博士,监测中心的紧急通讯。”助手小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打断了他的观察。
林野摘下手套,指尖还残留着培养舱的余温。通讯器在掌心震动,
屏幕上跳出的不是熟悉的实验室代码,而是刺眼的红色警报标识,
以及一行滚动的白色文字:“近地轨道监测到不明高速物体群,预计12小时后进入大气层,
初步判断为‘星尘雨’升级版撞击事件。”“星尘雨”是二十年前的旧词,
指的是那场持续三天的陨石碎屑撞击。当时全球通讯中断了七十二小时,
沿海城市被海啸吞没了三分之一,但和此刻屏幕上的预测数据比起来,那不过是末日的预演。
“通知所有实验组,立刻封存培养样本,优先转移核心数据。”林野的声音很稳,
手指却在快速敲击键盘,将藻类的基因序列上传至地下数据库,“小杨,
你去物资库领应急包,每人两套防护服,还有压缩营养剂——要高能量密度的。
”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红色灯光在白色墙壁上切割出破碎的影子。窗外,
原本湛蓝的天空开始泛起诡异的橙红色,像是有人在云层后点燃了一把火。
街道上响起混乱的鸣笛声,远处的高楼之间,一架直升机拖着黑烟坠落,
爆炸声闷得像鼓槌敲在胸口。“博士,数据上传到89%了!”小杨的脸煞白,
怀里抱着堆得高高的应急包,“外面……外面好多人在跑。”林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一个母亲正抱着孩子在车流里狂奔,孩子的哭声被警报声撕得粉碎。他深吸一口气,
按下了数据库的强制上传按钮:“不管了,剩下的稍后再说。现在,我们去地下掩体。
”地下掩体在实验室的负三层,是十年前按照“末日标准”修建的。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合上时,
林野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的培养舱——那株荧光绿的藻类还在缓慢舒展,
像是不知道外面的天翻地覆。合金门“咔嗒”一声锁死,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也隔绝了那片正在变红的天空。掩体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大多是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和他们的家属。角落里,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一只布偶兔子,
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她的母亲紧紧搂着她,嘴唇在无声地祈祷。
“大家安静一下。”林野站上一张桌子,声音透过应急广播传遍整个掩体,
“根据监测中心的最后通报,这次撞击的规模远超预期,
预计会引发全球性的电磁脉冲、地震和海啸。但这里的防护等级是最高的,
我们有三个月的应急物资,还有独立的水循环和能源系统。”他顿了顿,
看着眼前一张张惶恐的脸,补充道:“我们还有‘绿肺’的样本和数据。只要我们活着,
就有机会让城市重新呼吸。”话音刚落,掩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应急灯闪烁了几下,
灰尘从天花板的缝隙里簌簌落下。有人发出尖叫,小女孩抱紧了布偶兔子,
哭声终于冲破了喉咙。林野扶住桌子,稳住身体——撞击开始了。震动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当一切终于平息时,掩体里一片死寂,
只有小女孩压抑的啜泣声和人们沉重的呼吸声。林野走下桌子,走到通讯器前,
按下通话按钮,里面只有一片刺耳的静电噪音。“外面的通讯彻底断了。”小杨走过来,
声音沙哑,“能源系统还在工作,水循环也正常,但……我们和外界失去联系了。
”林野点点头,看向掩体的观察窗——那是一块厚厚的防弹玻璃,外面是漆黑的通道。
他知道,通道的另一头,曾经繁华的城市已经变成了废墟。而他们,被困在了这片黑暗里,
成了末日里的第一批幸存者。2 掩体生活撞击后的第三天,掩体里的秩序渐渐稳定下来。
林野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制定了分工表:研究人员继续完善“绿肺”的培养方案,
有工程背景的人负责维护能源和水循环系统,医护人员负责监测大家的健康状况,
剩下的人则负责物资管理和掩体的清洁。每天早上六点,应急灯会准时亮起,代替了日出。
人们会在公共区域集合,领取当天的物资:压缩营养剂两块,水五百毫升,消毒湿巾一张。
压缩营养剂是无味的灰白色块状物,口感像受潮的饼干,但能提供一天所需的能量。
水是经过循环净化的,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每个人都喝得小心翼翼,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
“林博士,今天的水质检测报告。”医护人员张姐拿着一张化验单走过来,脸上带着疲惫,
“重金属含量有点超标,虽然还在安全范围内,但长期饮用可能会有问题。
”林野接过化验单,眉头皱了起来。水循环系统的滤芯是按照三个月的使用周期设计的,
现在才过去三天,就出现了超标迹象,显然是外面的水源受到了严重污染。
“让工程组的人检查一下滤芯,看看能不能清洗或者改造。”林野说,“另外,
减少非必要的用水,除了饮用和清洁,其他地方尽量节约用水。”张姐点点头,
又递过来一张名单:“这几个人的心理状态不太好,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这两天一直失眠,还出现了焦虑症状。”林野顺着张姐指的方向看去,
小女孩的妈妈正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小女孩依偎在她身边,
手里拿着一支用硬纸板做的画笔,在墙上画着什么。画上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还有一个太阳,
太阳的颜色是用红色的记号笔涂的——那是应急包里唯一的彩色笔。“我去看看她。
”林野走过去,在小女孩的妈妈身边坐下。“林博士。”她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声音沙哑。“我叫林野,你可以叫我名字。”林野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
“孩子画得真好看,是在画以前的公园吗?”提到孩子,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嗯,她以前最喜欢去公园喂鸽子。那时候的天是蓝的,草是绿的,
还有……还有鸽子的叫声。”“以后还会有的。”林野指着墙上的画,
“我们正在培养一种藻类,能让空气变得清新,还能净化水源。等外面的环境稳定下来,
我们就能出去,重新种上草,养上鸽子。”她看着林野,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真的吗?
外面……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林野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
不能让她失去希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等到那一天。
”这时,小女孩突然举起画,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看,这是你。”林野低头看去,
画上除了草地和太阳,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罐,
罐子里画着一团荧光绿的东西——那是他在实验室里的样子。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热。“画得真好。
”林野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等我们出去了,叔叔带你去看真正的‘绿肺’,好不好?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末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这天下午,
工程组的组长老周找到了林野。“林博士,滤芯清洗过了,但效果不太好。不过我们发现,
掩体的储备物资里有一些活性炭,或许可以用来改良滤芯。”“活性炭?”林野眼睛一亮,
“可以试试。如果可行,就能延长滤芯的使用周期。”老周笑了笑:“还有个好消息,
我们在检查能源系统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备用的太阳能电池板,虽然有点旧,但应该还能用。
等外面的灰尘少一点,我们就可以把它架在掩体门口,补充能源。”这是撞击以来,
林野听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好消息。他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太好了,老周。辛苦你们了。
”老周摆摆手:“都是应该的。现在这种情况,大家就得互相帮衬着。对了,
今晚我们打算搞个小型的聚会,让大家放松一下。你也来参加吧。”晚上七点,
应急灯调暗了一些,代替了夜晚的灯光。人们在公共区域围坐在一起,
有人拿出了珍藏的扑克牌,有人在讲故事,小女孩则在人群中穿梭,展示着她的画。
老周拿出了几瓶珍藏的白酒,给每个人倒了一小杯——这是应急物资之外的“奢侈品”。
林野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末日虽然残酷,但人性的温暖,
就像这杯白酒一样,能驱散寒冷和恐惧。他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带来一丝暖意。“林博士,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小杨坐在他身边,小声问。
林野看着观察窗外面的黑暗,点了点头:“能。只要‘绿肺’能成功培养,只要我们还活着,
就一定能出去。”小杨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我相信你,博士。从大学的时候,
我就相信你。”林野也笑了。他想起了大学时的实验室,
那时候他们还在研究如何让农作物在贫瘠的土地上生长,那时候的天空还是蓝的,
那时候的未来,还充满了无限可能。而现在,他们的未来,就寄托在那株荧光绿的藻类上,
寄托在彼此的信任和坚持里。3 第一次外出撞击后的第二十天,
掩体里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浑浊。虽然“绿肺”的样本在培养舱里生长良好,
但还没有达到大规模推广的条件。能源系统也出现了问题,
备用的太阳能电池板因为外面的灰尘太厚,发电量远远低于预期。“必须出去一趟。
”林野在会议上说,“我们需要获取更多的物资,
尤其是滤芯材料和太阳能电池板的清洁工具。另外,我们也需要了解外面的环境情况,
为‘绿肺’的野外种植做准备。”“外面太危险了。”张姐皱着眉,
“我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而且电磁脉冲可能会影响电子设备,万一遇到危险,
连通讯都成问题。”“我知道危险,但我们没有选择。”林野看着大家,“如果不出去,
我们的能源和水源撑不了多久。”最终,大家同意了林野的提议。经过筛选,
确定了外出人员:林野,负责环境监测和样本采集;老周,
负责设备维护和物资搬运;还有一个叫阿凯的年轻人,他以前是武警,负责安全保卫。
出发前一天,大家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物资:三套加厚的防护服,
头盔上安装了摄像头和照明设备,
背包里装着压缩营养剂、水、急救包、工具和武器——一把改装过的射钉枪。“一定要小心。
”小杨帮林野检查着防护服的密封性,眼睛里满是担忧,“如果遇到危险,立刻回来。
”林野点点头:“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你们在掩体里好好照看‘绿肺’,等我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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