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廊苏芸理了理青黛色的衬衣,锁好门走出了出租屋。
木门对面是一条通透的走廊,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刺的眼睛生痛。
这样老式的楼房在这条被遗弃的片区比比皆是,楼梯从中部分开,一面通向左,一面通向右,
像条分了叉的蛇。今天公司行政部发通知,有检查要早到,苏芸不敢耽搁,照例加快脚步,
拐到楼梯口时,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响起,又是前天那个穿风衣的男人。他身材比例很好,
走起路来沉稳而镇定,眼眸里瞧不出情绪。苏芸愣了愣,随后与他擦身而过。
水泥楼里最不缺的就是流言和八卦,无论新人旧人,到这里就都面目全非了。
可关于他的消息,她可从未听过,或许是时间还不够久。又或许是时间太久,
久到她都快忘记他了。不知楼下的包子铺开了没,苏芸心里默想,
金陵汤包的味她想了好几天了,可惜楼下大伯伤了腿,要休整一个多月。
行政楼的消防检查占了大半个上午,苏芸趁着午休时间总算把手里工作解决大半。
最近几天楼里有小偷出没,晚归总给苏芸心里笼上一层阴影,倒不是害怕,是忧心。
苏芸洗漱完盘腿坐到床上,昨晚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是幻觉,是有人在撬锁。
苏芸起身拿了把水果刀,猫在门边。撬门声小了,骨骼撞击墙面的声音大了。
苏芸不敢贸然出去等到安静时才偷偷开门露出脑袋。
苏芸水灵的两只眼睛就这样撞进陆越的视线里,一秒,两秒,之后又匆匆错开。
撬锁的男人鼻青脸肿,已经站不起来了,
苏芸始终没想通这个无情无义冷漠自私的男人为什么会回来,还在门外帮她?
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自信过头了?“我身份证呢?”陆越不耐烦的看着地上那个男人,
一股怒气。“楼下草丛里。”撬锁男闷哼了几声,跌跌撞撞爬起来。苏芸还没理清头绪,
陆越就一步当两步地跑下楼了。或许是身份证太重要了,又或许他只是想教训那个小偷,
苏芸想。阳台的茉莉花又开了,一周就这样悄悄溜走,毫无防备地。也就是这一周,
苏芸知道了他是隔壁收租的宋奶奶的孙子,前不久宋奶奶癌症晚期已过世了,
其实早就知道了。有时隔壁会传来梅菜扣肉和蒸排骨的香味,他住了宋奶奶的屋子,
还清理了旧物件。长舌的男人和女人们总说起他是哪家大老板的私生子,
说起这整栋的楼都是他家的,说起他是代了宋奶奶来收租的。
说起他会长住在这……总归不关苏芸的事,自从沈丛之和张佩兰离婚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
十几年了,这里依旧是那个破旧热闹的10号楼,谁收租都一样,只要不涨房租,
别人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自己都顾不过来了。撬锁的也还在,有时遇见苏芸还下意识回避。
平淡的生活似乎激不起千层浪。她还是会和他在楼梯口擦肩而过,还是会听起关于他的传言。
或许真的是替奶奶回来收租吧,要赶紧找房子了,苏芸想。
第二章 红裙子六月八号是苏芸生日,可是天公不作美,还没等到公交,
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了。蛋糕店的新品还没来得及尝,一天的好心情突然就被这雨给浇灭了,
苏芸抬了抬头,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沉着眸子,往这边走,车上隐约还有骂声。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风大了吹起苏芸的衣角,冷的苏芸直哆嗦。身旁多了个人,
是陆越……苏芸没有细看他的脸,但余光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伤以及他空空如也的手。
公交从远处驶来,上面陆陆续续下来人,苏芸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身上的伞放在了长凳上。
她有两把,而且上次怎么说也算是无意帮了她的忙。公交就要走了,苏芸匆匆打开新伞,
大跨步上了车。红裙子随风摆动,像火一样热烈地烧,烧进了他的心里,早在十八岁那年。
陆越心里难受,好像一句好久不见都说不出口了。要说不认识他和她比谁都熟。要说认识,
这么久了她还记得他吗?她还想记得他吗?但陆越总归还是记得的吧,
记得那个小时候吵着要跟她去网吧的小女孩。她说:“你们去秘密基地为什么不带我?
”她说:“黑虫子怎么变成白虫子了?””她说:“是我拯救了你的狗狗哦!
”她说:“我们就这样吧!”晚饭过后,苏芸打算出门看看雨后晚霞,困在写字楼太久,
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走廊没有人,苏芸提了提裙摆,双手靠在台子上。余光一瞥,
看见了门口角落那把收好的伞。陆越刚从楼梯口上来,手里提着药,裤腿上沾了水。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还是苏芸先转身。陆越点了点头欲言又止转身去开门。
张佩兰最近来的很勤,是为了她的婚姻大事,二十三四的人了,对未来没有一点规划。
张佩兰急着给苏芸安排相亲,苏芸总是无动于衷,体制内,样貌又好,总归是受欢迎的。
“妈,回去注意安全!”苏芸送张佩兰到路口,张佩兰又吐槽了这边的偏僻,要苏芸回去住,
苏芸不肯松口,她心里明白,也没法强求什么。陆越在阳台抽烟,
苏芸抬眼看去总感觉他的背影带着孤独和无助。跟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不一样了。算了,
苏芸心想。不关她的事。上次阿舰来已经扰的苏芸心绪不宁,还没搬来这的时候,
她、阿缆哥哥、小舰哥哥世上第一好,可人一旦长大,轨迹就会变得不同。离开外婆家,
其实他们也好久没见了。陆越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这里隔音没那么好,他多少听见些。
陆越抬了抬眼皮。“打算结婚了?”其实他已经好久没有开口和她说话了。
苏芸开门的手愣了一下,没有答话,推门关门都很自然,他们背对背谁也看不见谁。
“阿芸”陆越又叫了一声。温柔的,恳切的,渴求的。“嗯。
”苏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应下这一句,当晚她就发烧了,梦到了捏她小脸蛋的陆越,
从后抱住他的陆越还有被她抛弃也抛弃她的陆越。第三章 好哥哥这一晚,陆越也没睡好,
那天他坐在车里看见苏芸轻轻抱住一个男人。她笑的那么开心。要结婚了吗?
陆越的心像被什么钝物凿开了一样,撕裂感袭来,痛的他惊慌失措。
那个说捡到他狗狗的女孩就要不属于他了吗?其实,
早就不属于了……陈舰桥穿一身西装站在苏芸楼下,温柔的看着她,苏芸换了条浅色的裙子,
朝他笑了笑。陈舰桥看到了她手上那条链子,心里一紧,
靠在车边打趣道“你不会真暗恋我吧!芸崽!”苏芸知道陈舰桥心里苦,轻轻拍了拍他。
“阿舰哥哥,我想你了,也想阿缆哥哥。”苏芸直直地看着。听到阿缆这个名字,
陈舰桥心里就发苦。陆越今天被工作电话催的不行,
刚一下楼就看见苏芸对着一个男人说想他了。陆越转了转手表,心里有一块东西沉了下去,
他不想再等了。之前是谁越哥哥越哥哥的叫他。现在又是什么舰哥哥。苏芸,你真是好本事。
陆越走的很快,头都没回。之前抛弃他,现在是又找到哪家哥哥了。陆越靠着车窗,
觉得自己愚不可及,被这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来找她干嘛,陆越闭着眼呼吸都重了一些。
明天就搬走,陆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鼻子酸酸的。陆越在房里收拾东西,一股脑的塞,
直到他看见那本写了她名字的相纸,他收拾不动了。他好痛,他的心好痛。
那个曾经说非常非常爱他的人现在不理他了。为什么呢?陆越还是喝了酒,喝到满脸通红,
喝到泪流满面,喝到敲开苏芸的房门说我好想你。陆越跌跌撞撞闯进她的房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来,然后他又看见了那个手链。“他送的么。”陆越冷笑。
“是你的舰哥哥还是你的缆哥哥。”苏芸推开她,偏开头不看他。
“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我。你一直骗我,你这个骗子。”陆越靠在墙上,
脸红到他快控制不住他自己,他想再多喝一点,他想忘记她。“你喝多了,回去吧!
”苏芸的心像被扎破洞的气球,飞远了又飞不高。“我们的从前都是假的是吗?
你心怎么这么硬,我求你都没用。”陆越声音有点颤抖。“我忘不掉你,时间也没用。
”“你就是忘不掉他,对不对。你从来不肯承认。”有什么东西撵过去,踩在苏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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