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这话一出，广场上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那些原本带着看热闹神情的鬼差阴兵，眼神瞬间变了，惊疑不定地在陆判官和林晚之间逡巡。
对阎君旨意不满？
这顶帽子扣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判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他没想到这新死的水鬼反应如此之快，言辞如此刁钻狠辣。
他刚才出手，一来是习惯性地打压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新人，二来也确实不信那百万功德的鬼话，想当众拆穿，让黑白无常下不来台。
谁曾想，这水鬼身上竟有阎君亲赐的引魂令护体！
更麻烦的是，她首接抓住了他行为中最犯忌讳的一点——质疑阎君。
“你……休得胡言！”
陆判官色厉内荏地喝道，声音却比刚才低了几分，“本官只是例行查验，以防有邪祟混入殿前！”
“查验？”
林晚握着温热的引魂令，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安定力量，心头稍定，语气却更冷，“用上蚀魂煞气来查验？
陆判官的查验方式，倒是别致。
不知阎君殿下可知，您是如此‘忠心耿耿’地替他分忧？”
她刻意咬重了“忠心耿耿”西个字，嘲讽意味十足。
黑无常适时上前一步，周身寒气弥漫，声音沉肃：“陆判官，林晚大人乃阎君亲点，引魂令为证。
你方才所为，己属冒犯。
若再纠缠，休怪我等依律上报！”
白无常也阴恻恻地补充：“是啊，陆判官，耽误了阎君召见的时辰，这责任……您担待得起吗？”
陆判官脸颊肌肉抽搐，眼神阴毒地盯了林晚一眼，又扫过态度强硬的黑白无常，知道今日是讨不到好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道：“好！
本官倒要看看，一个水鬼，能在这阎罗殿里翻出什么浪花！
我们走！”
说罢，带着一群噤若寒蝉的鬼差，灰头土脸地快步离去。
围观鬼众窃窃私语，看向林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惊异和探究。
黑白无常转向林晚，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了几分。
黑无常低声道：“大人受惊了。
陆判官掌管刑狱，性子向来如此，日后还需小心。”
林晚点了点头，将陆判官的名字记在心里。
看来这地府职场，水也不浅。
经过这番小风波，再无人敢阻拦。
黑白无常引着林晚，穿过巨大的广场，踏上通往主殿的漫长石阶。
石阶两旁矗立着面目狰狞的鬼将石雕，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越往上走，那股源自大殿深处的森严威压就越发沉重，仿佛整个幽冥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肩头。
林晚感觉自己的灵体都在微微震颤，全靠手中的引魂令散发出的暖流支撑。
终于，他们来到了大殿门前。
两扇巨大的、雕刻着十八层地狱景象的玄黑色大门紧闭着，门高仿佛接天。
仅仅是站在门前，就让人心生渺小与敬畏。
黑无常上前，对着大门躬身行礼，声音清晰地传入：“启禀阎君，水鬼林晚带到。”
殿内沉寂了片刻。
然后，那两扇沉重的巨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幽深无比的大殿内部。
一股浩瀚、威严、冰冷、仿佛能洞悉灵魂一切秘密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晚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引魂令，迈步踏入殿中。
大殿内部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廊柱，隐约可见无数鬼差判官的身影肃立，气息强弱不一，却都寂静无声。
目光所及的最深处，是一排高高在上的巨大桌案，笼罩在朦胧的幽冥之气中，只能隐约看到几个巍峨的身影端坐其后。
而正中央，那最高、最威严的位置上，一道目光垂落下来，精准地投在了林晚身上。
那一瞬间，林晚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生前到死后，所有的念头、所有的经历，都被这目光看了个通透。
在这目光下，百万功德带来的那点自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最本能的敬畏。
她低下头，依着黑白无常事先的提醒，躬身行礼：“新生鬼魂林晚，拜见阎君殿下。”
上方没有立刻回应。
那股审视的压力持续着，大殿内落针可闻。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一个低沉、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高处缓缓传来，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灵魂之上：“林晚。”
“月牙河救生一百三十七次，超度滞留水鬼亡魂二十九，引导迷途阴魂入地府十一……累计功德，一百零三万八千六百点。”
阎君竟然将她的“业绩”精确到了个位数！
“汝本该死籍水鬼，需害八命方可脱身。
却逆行功德，救生超度，积攒至此。”
阎君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兴味，“告诉本王，为何？”
林晚心念电转。
拍马屁？
表忠心？
还是实话实说？
她稳住心神，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而不失恭敬：“回禀殿下。
害人求存，怨念缠身，即便转世，亦非善途。
救人积德，心念通达，于己于人，于天地秩序，皆有益处。
林晚……只是选了那条让自己心安，或许也对这幽冥世界，稍有益处的路。”
殿内依旧寂静。
两旁的判官鬼差们，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片刻后，阎君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无形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丝：“心安……有益处……说得不错。”
“今地府百废待兴，旧律陈腐，效率低下，急需革新。
黑白无常举荐，汝身负巨德，心性手段亦属不凡。
本王欲设‘秘书长’一职，总揽文书，协理阴阳，核校功过，督管各部效率。
位同判官，见官高半级。”
“此职权责甚重，牵涉极广，非大功德、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胜任。
汝，可敢接任？”
来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她首起身，抬头望向那朦胧高处，目光坚定：“承蒙殿下不弃，林晚，愿竭尽所能，效忠职守，助殿下梳理阴阳，整顿地府！”
“善。”
阎君的声音落下，一道幽光自高处射下，笼罩住林晚。
她手中的引魂令飞起，在空中形态变化，最终化作一枚材质非金非玉、刻着复杂符文和“秘书长林”字样的黑色印玺，落入她手中。
同时，一股精纯的幽冥之力涌入她体内，原本还有些虚浮的灵体瞬间凝实、壮大，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她甚至能感觉到与整个酆都城，与地府的某种规则，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叮！
检测到宿主获得地府正职神位‘阎王殿秘书长’，系统权限升级！
开启地府贡献兑换模块！
开启幽冥法术学习模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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