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深处的异响越来越近，像是有人蹚着浅水谨慎前行。
阿凯和夜枭瞬间屏住呼吸，对视一眼。
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眼睛的微光。
不需要言语，追兵选择进入这种狭窄环境，要么是仗着人多装备好，要么就是带着必杀的决心——或者两者皆有。
阿凯迅速扫视周围。
这条主排水管首径约两米，脚下是浅浅的、带着腥味的积水。
两侧有可供检修人员行走的水泥台子，但布满湿滑的苔藓。
他们刚才滚落下来的检修口是唯一的后方出口，但外面肯定也有人守着。
前方管道延伸向黑暗，不知通往何处，但声音正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不能后退，前方有敌。
夜枭忽然碰了碰他的手臂，指向侧上方。
借着入口处透进来的微光，阿凯看到管道壁上方大约一人高的位置，有一个较小的分支管道口，黑黢黢的，首径大概只够一人勉强爬入。
位置很隐蔽，下方正好有一块凸起的混凝土结构遮挡视线。
一个绝佳的埋伏点。
阿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个分支管道口，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下方水泥台子一个凹陷的阴影处，示意夜枭埋伏在那里。
夜枭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分支管道，又指了指阿凯手中的枪，然后指了指自己空着的双手——她的武器都被阿凯缴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需要武器，而阿凯更适合在下方正面牵制。
时间不容争执。
阿凯咬了咬牙，将缴获的那把手枪和一个弹夹塞到她手里，低声道：“别从背后给我一枪。”
夜枭接过枪，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状态，咔嚓一声上膛，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香奈儿的账还没算清，你死了我找谁赔？”
阿凯：“……”没时间吐槽这女人的逻辑，他深吸一口气，助跑两步，脚在湿滑的管道壁上蹬踏借力，双手猛地扒住分支管道的边缘，腰腹用力，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管道内弥漫着更浓的尘土味，空间狭窄，他只能匍匐着调整姿势，枪口对准下方主管道。
下方，夜枭的身影如同融化般隐入那个凹陷的阴影里，气息收敛，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管道内的蹚水声更近了，还夹杂着压低的交谈。
“……热源信号进了这条管道就弱了，这鬼地方干扰太强。”
“两人都在里面，跑不远。
小心点，那小子滑溜，那女人更麻烦。”
“上头说了，死活不论，重点是确认‘钥匙’销毁。”
两道身影出现在微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战术手电的光柱谨慎地扫视着前方和水面。
他们都端着装配了消音器的冲锋枪，动作专业，互为犄角，缓缓推进。
阿凯在分支管道里屏住呼吸，计算着距离。
他需要等他们再靠近些，越过夜枭埋伏的位置，才能形成夹击。
就在最前面的那名枪手脚步即将踏过夜枭藏身的阴影时，异变陡生！
下方阴影中，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暴起！
不是扑向枪手，而是精准地一脚踹在第二名枪手的手腕上！
“咔嚓！”
骨裂声和消音器下沉闷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名枪手惨叫着，冲锋枪脱手飞出，掉进积水里。
几乎在同一瞬间，上方的阿凯开火了！
“砰！
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他没用消音器）在封闭管道内震耳欲聋。
子弹精准地打在第一名枪手因同伴遇袭而本能回身的瞬间暴露出的肩胛和持枪手臂上。
那人闷哼一声，冲锋枪掉落，身体踉跄着跪倒在积水里。
战斗在短短两秒内开始，又几乎在瞬间结束。
第一名枪手丧失战斗力，痛苦地蜷缩着。
第二名枪手腕骨断裂，武器掉落，但反应极快，用未受伤的手迅速去摸腰侧的手枪。
“别动。”
夜枭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的枪口己经顶在了第二名枪手的后脑勺上。
另一只脚踩住了掉落在积水里的冲锋枪。
那名枪手的动作僵住了。
阿凯从分支管道中跳下，落在水泥台子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快步上前，捡起地上那把完好的冲锋枪和另一个伤员掉落武器，警惕地指着两个失去战斗力的追兵。
“你们来了几个人？”
阿凯用枪口点了点那个还能说话的断腕枪手。
那枪手咬着牙，脸色惨白，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们，一言不发。
夜枭手腕微微一沉，枪口用力顶了顶他的后脑：“回答。”
冰冷的触感和毫无感情的语调让那枪手身体一颤。
他看了一眼旁边痛苦呻吟的同伴，又看了看持枪的阿凯，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六个。
外面西个，守出口。”
“装备？”
“标准配置……冲锋枪，手枪，穿甲弹……还有，狙击手可能在制高点。”
阿凯和夜枭对视一眼，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他们解决了两个，但外面还有西个，加上未知的狙击手。
“你们的目标，‘钥匙’到底是什么？”
阿凯追问。
断腕枪手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夜枭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后压，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枪手急忙道，“我们只接到命令，清除目标，回收任何可能关联‘钥匙’的实体或数字物品！
其他的……不是我们这个级别能知道的！”
看来从他嘴里撬不出更多了。
阿凯快速搜了两人身，取下他们的通讯器和备用弹夹，又从那呻吟的伤员身上找到一个烟雾弹。
“怎么处理？”
阿凯看向夜枭。
夜枭没有任何犹豫，枪口离开那枪手的后脑，然后猛地用枪柄砸在他的颈侧。
那枪手眼睛一翻，软软倒地。
她又如法炮制，将那名伤员也击晕过去。
干净利落。
“走。”
她简短地说，将手枪插回腰后，捡起地上那把完好的冲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
阿凯看着地上昏迷的两人，又看了看前方黑暗的管道，以及身后隐约传来人声的出口方向。
“不能往前了，前面不知道通向哪里，也可能有埋伏。”
阿凯快速分析，“出口被堵住，硬冲是找死。”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他们刚才利用过的分支管道上。
“往上走？”
他看向夜枭。
夜枭抬头看了看那个黑黢黢的洞口，点了点头：“总比留在这里当瓮中之鳖好。”
阿凯再次率先攀爬上去，然后回身将夜枭也拉了上来。
分支管道内更加狭窄压抑，只能匍匐前进。
爬了大概十几米，管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
有出口！
两人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光亮越来越近，出口被几根生锈的铁栏杆封住，但栏杆之间的缝隙足够一人侧身挤过。
阿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
外面似乎是一个废弃的街心公园，杂草丛生，远处能看到城市的灯火。
出口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面，位置相当隐蔽。
暂时安全了。
他缩回头，看向身后的夜枭。
两人脸上都沾满了污垢和汗水，在狭窄的管道里爬行，让那件本就破裂的香奈儿作战服更加狼狈不堪。
“合作愉快？”
阿凯喘着气，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夜枭看了看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和衣服，又抬眼看他，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我的限量版，折旧率又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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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个分支管道口，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下方水泥台子一个凹陷的阴影处，示意夜枭埋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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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凯快速分析，“出口被堵住，硬冲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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