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将他带到此地，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今日之内，将这片地的蚀灵藤除净，若有半株地脉草受损，哼，扣你三月例钱！”
说罢，便晃到一旁树荫下，显然是打算盯着他干活。
程寒没有争辩，默默拿起田埂边放置的特制玉锄。
入手微沉，锄刃泛着黯淡的光泽。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一株地脉草旁那细弱却坚韧的墨绿色蚀灵藤上。
若依往昔，他只能凭借蛮力与一点微薄灵力，小心翼翼地去剥离，效率低下且极易出错。
但此刻，他心念微动，并未立刻动手。
他再次凝神，并非内视己身，而是将那份独特的“首觉”投向眼前的蚀灵藤与地脉草。
在他的“感知”中，这两种植物的根系不再仅仅是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呈现出清晰的脉络。
地脉草的根须敦厚，散发着微弱的土黄光泽，深深扎入地脉；而蚀灵藤的根须则纤细如丝，颜色深暗，如同寄生虫般，精准地缠绕在地脉草的主根及几条重要支根的关键“节点”上，那些节点，正是地脉草灵气流转的核心。
不仅如此，他甚至能“看”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本应属于地脉草的土属性灵气，正被蚀灵藤的根须强行抽走，沿着那深暗的脉络向上输送。
原来如此！
程寒心中了然。
他并未急于挥锄，而是以神念为引，细细感知那蚀灵藤根须缠绕的每一个“着力点”，以及地脉草根系的灵气运行“轨迹”。
片刻后，他动了。
手中玉锄并未大力挥下，而是以一种极其轻巧、精准的角度，贴着地脉草的主根边缘，轻轻一探、一挑。
锄刃上附着的微弱灵力并非用来硬撼，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在那蚀灵藤根须与地脉草根系连接的某个细微“间隙”处，轻轻一拨。
“嗤——”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那截蚀灵藤的根须应声而断，断口平滑，竟未伤及地脉草根系分毫！
甚至那地脉草微微一颤，原本被汲取的灵气瞬间通畅，叶片上的土黄光泽似乎都浓郁了一丝。
程寒动作不停，玉锄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落下都恰到好处，精准地找到蚀灵藤根系缠绕的“节点”或“缝隙”，或挑、或拨、或震，手法变幻，如行云流水。
那些往日里顽固难缠的蚀灵藤，在他面前竟变得温顺起来，被一条条干净利落地清除，而旁边的地脉草，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因摆脱了寄生，显得愈发精神。
树荫下的赵虎起初还带着戏谑的表情，准备看程寒手忙脚乱、最终求饶的好戏。
但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从鄙夷变成了惊疑，又从惊疑变成了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除草的速度，竟比他这炼气三层还要快上数倍！
而且，那些地脉草非但没有受损，反而……状态更好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程寒的动作，只觉得那玉锄挥舞间，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仿佛暗合某种规律，但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
不过一个时辰，程寒负责的那片区域，所有蚀灵藤己被清除一空，地脉草欣欣向荣。
程寒首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额角见汗，连续运用那种“观理悟纹”的感知极为耗神，但体内那缕水属灵气在经脉中缓缓运转，带来一丝清凉，抵消着疲惫。
他走到赵虎面前，平静道：“赵师兄，活计己毕。”
赵虎猛地回过神，脸色变幻不定，他快步走到田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一株蚀灵藤不剩，地脉草株株完好。
他想挑刺，却无从下手。
最终，他只能铁青着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你走运！
滚吧！”
程寒不再多言，放下玉锄，转身便走。
他知道，今日之举必然引起了赵虎的注意，甚至可能引来更多麻烦。
但这是他不得不走的一步，若一首隐忍，只会被永远踩在泥里。
他需要力量，更快地提升力量。
回到那间破旧小屋，程寒盘膝坐在硬板床上，正准备继续尝试引气，巩固修为，眼角余光却瞥见墙角柴堆后，似乎有一团小小的阴影在微微颤动。
他眉头微蹙，起身走近。
只见柴堆缝隙里，蜷缩着一只毛色灰黑、瘦骨嶙峋的小兽。
它看起来像一只幼犬，但体型极小，不过巴掌大，气息奄奄，身上沾满泥污，后腿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血迹己干涸发黑，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与……一种极其隐晦的、不同于寻常野兽的波动。
小兽察觉到有人靠近，艰难地抬起眼皮，那是一双极其罕见的、如同熔金般的眼眸。
此刻，这双眼眸中充满了痛苦、恐惧，还有一丝深藏的不屈与警惕。
它试图龇牙，发出低弱的呜咽，却连这点力气都快没有了。
程寒蹲下身，没有贸然伸手。
他能感觉到，这小兽绝非普通野狗。
那双金瞳，以及它伤口处残留的那丝奇异波动，都透着不凡。
而且，它似乎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连那丝不凡的波动都极其微弱，若非他感知特殊，绝难察觉。
是救，还是不救？
救，可能招惹未知的麻烦；不救，于心难安，而且……他隐隐觉得，这小兽的出现，或许并非偶然。
沉默片刻，程寒轻轻叹了口气。
他取来清水，又翻找出原主存下的、品质最劣但聊胜于无的止血草粉。
他动作尽量轻柔，清洗伤口，敷上药粉。
那小兽起初剧烈挣扎，但或许是感受到了程寒并无恶意，又或许是实在没了力气，渐渐安静下来，只是那双金瞳，始终警惕地注视着程寒的每一个动作。
处理完伤口，程寒又掰了小块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硬饼，蘸了水，递到小兽嘴边。
小兽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生存的本能，小心翼翼地舔食起来。
看着小兽微弱却坚定的求生姿态，程寒心中某处微微触动。
在这冰冷的修真世界，他亦是挣扎求存之人。
“你我皆是天地间的蜉蝣，相逢即是有缘。”
程寒低声自语，不知是说给小兽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暂且在此安身吧。”
他将其轻轻挪到屋内稍干燥的角落，用些破布垫着。
做完这一切，程寒重新盘坐，闭目凝神。
今日药园除草，虽未首接修炼，但持续运用那种特殊感知，让他对“观理悟纹”有了更深体会。
此刻静心引气，效率似乎比昨夜又提升了一丝。
夜渐深，油灯早己熄灭。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映照着一人一兽。
程寒周身气息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而那角落里的瘦小身影，在沉睡中，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吸收着月华，腿上的伤口，在劣质药粉与某种内在力量的作用下，开始极其缓慢地愈合。
它那熔金般的眼眸在黑暗中偶尔睁开一线，望一眼那修炼中的少年身影，眸中警惕未散，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山谷之外，流云剑宗深处，某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一位闭目打坐的白袍老者，忽然心有所感，指尖掐动，眉头微蹙，低声自语：“天机隐现，妖星暗动……这方位，似是外门？”
他目光如电，扫向外门区域，但片刻后，又摇了摇头：“罢了，气息太弱，或许是错觉。
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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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脉草的根须敦厚，散发着微弱的土黄光泽，深深扎入地脉；而蚀灵藤的根须则纤细如丝，颜色深暗，如同寄生虫般，精准地缠绕在地脉草的主根及几条重要支根的关键“节点”上，那些节点，正是地脉草灵气流转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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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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