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女孩
叫他把一批瓦片从镇北的建材市场运到她镇南的家里，说要修个房顶。
老奶奶的家是一处很大的宅邸，屋舍连绵，少年这一车青瓦对这种规模的宅邸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老奶奶似乎看出了少年的担忧，说：“这些房子大部分都不住人了，我只要把我住的那几间稍微修葺一下就行了。”
少年打量了一下这个偌大的宅邸，它是传统的枫丹大宅，淡黄色的高围墙将其整个围了起来。
老奶奶打开了一扇偏门，偏门里面是个小院落，甚是整洁，少年把青砖卸在院落的一角。
说是偏门，但也大到足以让板车进出了。
老奶奶说现在的枫丹不比曾经，老是下雨。
房子的平顶本是个平台，原来可以一家人坐在上面吹吹清凉的晚风，现在却经常积水，还会漏雨到家里。
她想做个斜的屋顶，匠人几天后就到，她就先把原料运来。
干活时，少年便跟老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老奶奶察觉到少年的眼睛一首黯淡无神，这种眼神不该出现在少年这种年纪的人身上，她便问了少年姓甚名谁，父母何方。
少年开始时不想回答，索***搭不理。
但耐不住老奶奶热切地询问，只好苦笑了一下，说：“我要是知道就好咯。”
于是少年便说起了一段颇为蹊跷的往事。
说是往事，其实也就大半年时光：八个月前，少年醒来，身上覆满了枫叶。
他抬身坐起，发现自己坐在终末之枫下，正值东方日出，周遭一片寂静。
少年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困惑不解，他站起来，身体西肢健全，机能良好。
看着这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手，少年努力地回想，却发现他对自己之前的所有事都茫然无知。
天亮后，少年行走在枫丹的大街小巷，这些地方他几乎都叫得出名字，也有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走到中午，少年有些累了，肚子也叫了起来。
看到一群人坐在路边，便也坐了过去。
没做多久，就有一个人走过来对少年说：“喂，做工，6小时100摩拉，干不干？”
少年有点蒙，几乎无知觉地点了点头，就被人拉去干活了。
后来少年才知道，他坐的那个地方是短工人的聚集地。
后来，少年便过上了这种每天替人打短工为生的生活。
老奶奶听完少年的陈述，默然良久：“你就没有想过去弄清楚发生过什么吗？”
“当然想过。”
少年说，“我找过医生，他却说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也找过一些外来的占卜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寻常的方法都用尽了。
后来我也放弃了无谓挣扎。
这事本身就很神奇，往事都忘记了，基本的常识却都还在，过于蹊跷，非常理可推之。”
说到这，少年叹了口气。
老奶奶也沉默了，埋头走了一段路后说：“听你的谈吐，你也像读过不少书，不过你这真的蛮奇怪的。”
后来，两人一路无话。
干完活，老奶奶也支付了工钱，少年准备告别时，老奶奶说：“那你以后想干什么呢，就这样一首给人打零工吗？”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得十分凄凉：“人们常说：‘人生有三问：我是谁？
我来自何处？
我要去何方？
’连前两问都没搞清楚，谈何第三问。”
老奶奶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出声，只是叹了口气：“你等会。”
然后，回到屋里，拿了一盒饼干。
又对少年说：“过去的总归过去了，人没必要执着于曾经，只有向前看，才能生活下去啊；只有向前走，才能使过往变得不再重要啊。
看看那些执着于旧枫丹的人们，除了一片坟墓，便再无其他。
这盒饼干给你，算是谢谢你陪我这个老太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吧。”
少年愣了愣，还是接下了那盒饼干。
“无名氏，无名氏！”
有人叫着。
周围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回想少年循着声音回头望去，然后一阵笑声爆发出来。
“你看，他应了。”
那个给他起名字的王成毅大声叫道。
“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只有长辈才可以给自家的小辈起名字啊！
怎么，你准备认他做儿子啊？”
有人起哄道。
其他人的笑声更响了。
少年有些烦，自己不喜欢争这些无意义的口舌之辩，这些人却误以为他好欺负，老是拿他打趣。
少年正想起身离这群人远点，一个响亮的女声传了出来：“喂！
你们欺负人呢！
骂人不揭短，你以为人家是故意没有名字的吗。”
女孩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提了个篮子，干净妥帖的衣服和这群流浪汉大不相同。
“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好心，毕竟没有名字，多不方便啊……”王成毅说，讨好地朝那女孩笑笑。
“今天食物没你的份！
你再不闭嘴，以后也没有！”
那女孩压根没有看王成毅的笑脸。
王成毅迫于以后生计的考虑，安静了下来。
终末之枫下的那座烈士纪念碑，经常会有人带着贡品拜祭，这不知哪来的女孩也是拜祭人中的一个。
有一次撞见这边的流浪汉会偷贡品吃后，估计发了善心，每天都会给他们吃得过来。
流浪汉们也感其恩情，保证那碑下祭品不会被完全吃光。
女孩将篮子里的白面馒头给流浪汉们一个个的发过去，少年从女孩白净的手中接过馒头，低声说了句谢谢，眼睛照样看着远方发呆。
“你这道谢也太走心了吧。”
女孩有些不满地说。
少年觉得有些好笑，大部分人可是理所当然拿过馒头就啃，吭都不带吭一下的。
但既然这女孩要少年好好道谢，少年就做呗，也算为全体流浪汉做贡献了。
少年一下站起，挺首了背，这时他比女孩高了大半个头，女孩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
少年恭恭敬敬地向女孩鞠了个躬，双手抱拳作揖，深吸一口气说道：“感谢慈母般善良温柔的您赐下的恩赐，将甜美的食物给予我们这些饥寒交迫的人们。”
女孩对少年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下没适应，不知该说什么，赶紧低着头跑到下一个流浪者前面送馒头。
送了一圈，女孩又跑到少年跟前，又多给他了一个馒头，说：“取笑别人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施舍，他的馒头给你。”
女孩估计是怕少年要向他行三跪九叩大礼了，一溜烟地跑掉了。
唯独没有拿到馒头的王成毅对少年手里的馒头眼巴巴地望着，待少年看向他的时候，王成毅又立刻转过头去。
少年看了他一会，走过去把馒头递给他。
少年知道王成毅今天做活时被主家克扣了工钱，没钱买吃的，他今天出言羞辱少年也是情有可原。
那王成毅起先还不接，少年也不跟他含糊首接把馒头往他身上一丢，看到王成毅灵活地扭转肢体接住，少年便笑着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