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9.4八月末的宁波，夏意却仍像熊熊烈火，炙烤着裸露的皮肤。
我把洗好的浅蓝衬衫晾在阳台铁丝上，风裹着樟树的气息掠过，布料晃出细碎的褶皱，像极了此刻没着没落的心绪。
手机在桌面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时，联通卖卡的王哥发来消息：“一一，早点回学校帮我盯两天摊位呗，开学季人多。”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敢点下 “回复”。
离正式开学还有整整七天，整栋宿舍楼空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撞出回声，再顺着墙壁弹回来。
在家时，还总嫌妈妈的唠叨太密，可真拎着行李箱回了学校才发现，被人念叨的热闹，比无人问津的安静好多了。
打开外卖软件翻了十分钟，从麻辣烫看到黄焖鸡，最后还是关掉了 —— 一个人坐在寝室吃饭，面前摆着再香的菜，也熬不熟心里的空。
“总得找个地方待着。”
我对着空气说，声音在空宿舍里散得很快，连个回音都没留下。
手指无意识地划开小红书，首页全是 “开学必备清单宿舍改造攻略”，那些鲜亮的色块晃得眼睛疼，像是在故意提醒我，别人的开学都有期待，只有我，只剩无所事事的茫然。
突然一张照片攥住了我的目光。
不是网红店的精致摆拍，也不是博主的穿搭分享，就是一条窄窄的巷子。
青石板路像是刚被雨水浸过，泛着深灰色的光，上面落着一层白得晃眼的栀子花瓣，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雪，又没人舍得扫。
点进页面，第二张照片是巷口的石桌上放着的一杯没喝完的冰美式，杯壁上的水珠早就淌干了，只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浅褐色的印子，像个没说完的句号，透着股说不出的寂寥。
配文只有短短五个字：“夏末，栀子落。”
鬼使神差地点了关注，私信框点开又关掉，反复斟酌了五分钟，最后还是敲下一行字：“你好，请问这张照片里的巷子是在哪里呀？
想过去走走。”
消息回得比预想中快。
“是扬善巷，有点偏，导航可能不太准。
你要是想去，加个微信，我发定位给你。
我捏着手机，指尖有点凉，赶紧回：“谢谢！
我是NB大学的学生，刚回学校，寝室没人，想自己出去走走，麻烦你了。”
两分钟后，他发来一个微信号。
我点进他的微信主页，头像是一个男生半张脸埋在纯黑背景里，下颌线清晰可见，指尖夹着的烟没点燃，戴着银色耳钉，冷冷的感觉。
验证消息斟酌了半天，从 “小红书问巷子” 改成 “NB大学学生，麻烦发定位”，最后还是删得只剩三个字：“问巷子。”
怕太啰嗦，怕太热情，怕自己的在意，会被他一眼看穿。
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弹出来时，我竟松了口气，像完成了一件没什么意义的大事。
他先发来消息，只有三个字：“陈南拥。”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表情。
南方的 “南”，拥抱的 “拥”。
我盯着这三个字，忽然想起去年在旧书摊淘到的那本破诗集，封皮都掉了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写着句没头没尾的话：“所有带‘拥’字的名字，都藏着没说出口的软。”
“你好。”
我打字，手指有点僵，反复删了两次，才补上后半句，“沈一一，你可以叫我壹壹。”
“沈同学。”
他发来这三个字，“宿舍里就你一个人？”
“嗯。”
我回，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又多打了几个字，“提前一周回来的，没想到学校这么空。”
“扬善巷白天人少，上午十点到十二点，阳光会从栀子树缝里漏下来，落在石板路上，会有光斑晃。”
他的消息带着很淡的画面感，没有多余的修饰，却让我莫名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巷子，“晚上别去，那边的路灯坏了三盏，黑，不安全。”
我盯着屏幕，想象着那个场景：暖黄的阳光穿过栀子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风一吹，光斑就跟着晃，花瓣说不定还会落在肩膀上…… 心里的空好像被这画面填了一点，连呼吸都轻了些。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从巷子聊到宁波的小吃，他说老外滩附近有家藏在弄堂里的汤圆店，门面很小，招牌都快掉漆了，“但芝麻馅塞得满，咬一口会流心，就是要等位子，周末人多”；我说学校西门外有家生煎包店，老板是安徽人，说话带着口音，“生煎的皮脆得能听见‘咔嚓’声，就是肉馅有点咸，要配着粥喝才好”。
聊到后来，我盯着对话框里他的名字 “陈南拥”，忽然冒出个念头，像有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心脏，让我忍不住想把这念头说出来。
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闭着眼敲了下去：“陈南拥，我刚才看你的名字，突然想到一句诗 ——‘南拥夏栀，北梦木兮’。”
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诗，就是刚才盯着 “南拥” 两个字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句子。
发出去的瞬间就慌了，怕太矫情，怕他觉得我是故意装文艺，怕他会敷衍地回个 “还行”，然后就结束话题。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盯着那个 “正在输入” 的提示，连心跳都快了半拍。
三分钟后，他的消息弹了出来：“好听。
栀子软，木槿韧，都是能熬过季候的花。”
我没接话，转而问：“你平时很喜欢拍照吗？
你的照片，看起来很静。”
没人住的老巷，落满花瓣的石桌，静得能听见时光慢慢走的声音。
“随手拍的。”
他回，还是简洁的风格，“宁波还有些巷子，没什么人去，安安静静的。
你要是想逛，我有空的话，可以陪你去。”
“好啊。”
我回得很快，快得像怕他反悔，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那下次我们一起去扬善巷，看看栀子，再去吃你说的那家汤圆店。”
“嗯。”
他发来一个太阳的表情，橘黄色的。
关掉聊天界面，阳台的风又卷着樟树叶子的气息进来，带着点夏末特有的清香。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暮色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把宿舍染成了浅黄色。
樟树的影子投在墙上，被风拉得长长的，晃来晃去。
我走过去摸了摸晾在阳台的衬衫，布料己经干了，指尖碰上去，暖暖的，像极了刚才他发来的消息。
我把洗好的浅蓝衬衫晾在阳台铁丝上，风裹着樟树的气息掠过，布料晃出细碎的褶皱，像极了此刻没着没落的心绪。
手机在桌面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时，联通卖卡的王哥发来消息：“一一，早点回学校帮我盯两天摊位呗，开学季人多。”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敢点下 “回复”。
离正式开学还有整整七天，整栋宿舍楼空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撞出回声，再顺着墙壁弹回来。
在家时，还总嫌妈妈的唠叨太密，可真拎着行李箱回了学校才发现，被人念叨的热闹，比无人问津的安静好多了。
打开外卖软件翻了十分钟，从麻辣烫看到黄焖鸡，最后还是关掉了 —— 一个人坐在寝室吃饭，面前摆着再香的菜，也熬不熟心里的空。
“总得找个地方待着。”
我对着空气说，声音在空宿舍里散得很快，连个回音都没留下。
手指无意识地划开小红书，首页全是 “开学必备清单宿舍改造攻略”，那些鲜亮的色块晃得眼睛疼，像是在故意提醒我，别人的开学都有期待，只有我，只剩无所事事的茫然。
突然一张照片攥住了我的目光。
不是网红店的精致摆拍，也不是博主的穿搭分享，就是一条窄窄的巷子。
青石板路像是刚被雨水浸过，泛着深灰色的光，上面落着一层白得晃眼的栀子花瓣，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雪，又没人舍得扫。
点进页面，第二张照片是巷口的石桌上放着的一杯没喝完的冰美式，杯壁上的水珠早就淌干了，只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浅褐色的印子，像个没说完的句号，透着股说不出的寂寥。
配文只有短短五个字：“夏末，栀子落。”
鬼使神差地点了关注，私信框点开又关掉，反复斟酌了五分钟，最后还是敲下一行字：“你好，请问这张照片里的巷子是在哪里呀？
想过去走走。”
消息回得比预想中快。
“是扬善巷，有点偏，导航可能不太准。
你要是想去，加个微信，我发定位给你。
我捏着手机，指尖有点凉，赶紧回：“谢谢！
我是NB大学的学生，刚回学校，寝室没人，想自己出去走走，麻烦你了。”
两分钟后，他发来一个微信号。
我点进他的微信主页，头像是一个男生半张脸埋在纯黑背景里，下颌线清晰可见，指尖夹着的烟没点燃，戴着银色耳钉，冷冷的感觉。
验证消息斟酌了半天，从 “小红书问巷子” 改成 “NB大学学生，麻烦发定位”，最后还是删得只剩三个字：“问巷子。”
怕太啰嗦，怕太热情，怕自己的在意，会被他一眼看穿。
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弹出来时，我竟松了口气，像完成了一件没什么意义的大事。
他先发来消息，只有三个字：“陈南拥。”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表情。
南方的 “南”，拥抱的 “拥”。
我盯着这三个字，忽然想起去年在旧书摊淘到的那本破诗集，封皮都掉了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写着句没头没尾的话：“所有带‘拥’字的名字，都藏着没说出口的软。”
“你好。”
我打字，手指有点僵，反复删了两次，才补上后半句，“沈一一，你可以叫我壹壹。”
“沈同学。”
他发来这三个字，“宿舍里就你一个人？”
“嗯。”
我回，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又多打了几个字，“提前一周回来的，没想到学校这么空。”
“扬善巷白天人少，上午十点到十二点，阳光会从栀子树缝里漏下来，落在石板路上，会有光斑晃。”
他的消息带着很淡的画面感，没有多余的修饰，却让我莫名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巷子，“晚上别去，那边的路灯坏了三盏，黑，不安全。”
我盯着屏幕，想象着那个场景：暖黄的阳光穿过栀子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风一吹，光斑就跟着晃，花瓣说不定还会落在肩膀上…… 心里的空好像被这画面填了一点，连呼吸都轻了些。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从巷子聊到宁波的小吃，他说老外滩附近有家藏在弄堂里的汤圆店，门面很小，招牌都快掉漆了，“但芝麻馅塞得满，咬一口会流心，就是要等位子，周末人多”；我说学校西门外有家生煎包店，老板是安徽人，说话带着口音，“生煎的皮脆得能听见‘咔嚓’声，就是肉馅有点咸，要配着粥喝才好”。
聊到后来，我盯着对话框里他的名字 “陈南拥”，忽然冒出个念头，像有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心脏，让我忍不住想把这念头说出来。
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闭着眼敲了下去：“陈南拥，我刚才看你的名字，突然想到一句诗 ——‘南拥夏栀，北梦木兮’。”
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诗，就是刚才盯着 “南拥” 两个字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句子。
发出去的瞬间就慌了，怕太矫情，怕他觉得我是故意装文艺，怕他会敷衍地回个 “还行”，然后就结束话题。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盯着那个 “正在输入” 的提示，连心跳都快了半拍。
三分钟后，他的消息弹了出来：“好听。
栀子软，木槿韧，都是能熬过季候的花。”
我没接话，转而问：“你平时很喜欢拍照吗？
你的照片，看起来很静。”
没人住的老巷，落满花瓣的石桌，静得能听见时光慢慢走的声音。
“随手拍的。”
他回，还是简洁的风格，“宁波还有些巷子，没什么人去，安安静静的。
你要是想逛，我有空的话，可以陪你去。”
“好啊。”
我回得很快，快得像怕他反悔，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那下次我们一起去扬善巷，看看栀子，再去吃你说的那家汤圆店。”
“嗯。”
他发来一个太阳的表情，橘黄色的。
关掉聊天界面，阳台的风又卷着樟树叶子的气息进来，带着点夏末特有的清香。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暮色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把宿舍染成了浅黄色。
樟树的影子投在墙上，被风拉得长长的，晃来晃去。
我走过去摸了摸晾在阳台的衬衫，布料己经干了，指尖碰上去，暖暖的，像极了刚才他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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