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猛了,看见羊驼说话了
军装大汉——国防部长铁穆将军,那张饱经风沙的脸先是凝固,像是被速冻了,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从那贫瘠的词汇库里找出能形容此刻荒谬感的词语,最终只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阁…阁下?!
您说…请、请过来?
谈…批发价?!”
旁边的首席礼仪官瓦莱里奥,那精心打理的胡子这次不是微颤,是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每一根胡须都在独立思考并集体表达了惊恐。
他雪白的手套捂住了胸口,好像下一秒就要因为心率过速而需要呼叫总统御医——如果真有这个职位的话。
“阁下!
这…这与一切外交礼仪惯例相悖!
从未有国家元首…以商讨商品价格为由进行…进行首脑会晤!
这会被视为极大的轻蔑!
是外交灾难的蘑菇云!”
我往后靠进宽大得能当摇篮的总统宝座里,丝绸睡衣的油点子正对着他们。
破罐子破摔后,反而有种诡异的平静。
“不然呢?
打一仗?
就为了一捆草?
然后全世界看着新格拉底的特种兵跟一只羊驼在沙漠里抢仙人掌,还打算给人家刻字?
是怕国际新闻不够热闹,还是怕咱们国家的表情包不够火爆?”
铁穆将军的脸涨成了紫红色。
瓦莱里奥张了张嘴,发现无法反驳,优雅的仪态出现了一丝裂痕。
“快去。”
我挥挥手,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惊讶的、模仿电视里大人物的敷衍,“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发邀请函吗?
语气客气点,就说…嗯…新格拉底新任总统张伟,对‘雪花糕’阁下闻名己久,神交己久,特备上等…呃…新鲜苜蓿若干,邀您共商…地区和平与发展大计,顺便聊聊可持续性草料供应问题。”
我的命令以一种近乎荒诞的速度被执行了。
效率高得让我怀疑他们平时是不是闲得发慌。
一小时后,我穿着他们紧急找来、稍微合身但依旧感觉像偷来的西装,坐在了刚才那张航母级书桌后。
对面,被“请”来的卡夫卡尼亚总统——“雪花糕”阁下,正优雅地踞坐在一张铺着天鹅绒的特制高背椅上。
它通体雪白,毛发蓬松,长长的脖子昂着,一双巨大的、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我,嘴巴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两个穿着民族服饰、表情肃穆的卡夫卡尼亚随从像护法一样立在它椅子后方。
瓦莱里奥在一旁紧张地搓手,铁穆将军按着腰间的佩枪(我怀疑那是不是装饰品),如临大敌。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忽视这超现实的一幕。
“尊敬的‘雪花糕’总统阁下,欢迎莅临新格拉底。”
“雪花糕”眨了眨眼,打了个响鼻,继续咀嚼。
它的一个随从上前一步,用一种吟唱般的语调翻译:“总统阁下说,感谢张伟总统的盛情邀请。
并问,您所说的上等苜蓿,在哪儿?”
我:“……”还真是不客气。
我硬着头皮,拿出昨晚跟客户砍价方案时的架势:“苜蓿好说。
但阁下,您吃的可是我们农民辛苦种出来的、最后一捆特优级苜蓿,意义非凡。
您看,这事儿是不是得有个说法?
我们原则上是非常愿意与贵国建立长期、稳定、互惠的草料贸易关系的……雪花糕”歪了歪头,又发出一段抑扬顿挫的“嗯昂”声。
随从翻译:“总统阁下说,那捆苜蓿口感确实上乘,汁水饱满。
我国愿意以市场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价格进行补偿,并签订长期优先采购协议。
但前提是,新格拉底必须立刻撤销对我国国宝仙人掌的一切不理智企图,并在官方社交媒体上发布一张您与阁下的合影,配文……(随从迟疑了一下)‘ best friend forever’。”
铁穆将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瓦莱里奥看起来快晕过去了。
我摸着下巴。
赔偿?
长期订单?
就一张合影?
这羊驼总统比我想的会来事儿啊!
这波不亏!
“成交!”
我拍板,“那合影能不能别用‘BFF’?
有点土…能不能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筑草料安全共同体’?”
“雪花糕”总统思考了一下,然后,在我和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它非常拟人化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随从庄严宣布:“总统阁下同意了。”
我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赢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正当我以为这场荒谬的国际危机即将以更加荒谬的方式圆满解决时,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猛地推开。
这次冲进来的是我的“早餐营养执行官”,他脸色煞白,举着一个纯金平板电脑,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总统阁下!
不好了!
您还没吃早餐,国债利率己经因为市场‘无法预判新总统的宏观营养取向’而开始剧烈波动了!
华尔街的分析师们都在问……您到底站忧郁煎蛋,还是乐观麦片?!”
我眼前一黑。
妈的,这总统真不是人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