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全失
紧接着，一股浩瀚、苍茫、古老到无法形容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巨神苏醒，缓缓自坟茔之下弥漫开来。
刹那间，风停了，攻击凝滞了，所有人的动作、表情、甚至流动的真元和魔气，都仿佛被无形之手按住暂停！
在所有呆滞目光的注视下，那座十万年不曾动摇分毫的古坟，顶端的石板，悄然无声地滑开一角。
一道身影，略显迷茫地从其中缓缓步出。
他身着一袭残破古老的玄袍，黑发披散，面容年轻，眼神却空洞得令人心慌。
他就站在那里，茫然地环顾西周，看着跪倒一地的弟子，看着远处黑压压的魔道大军，看着支离破碎的宗门，眉头微微蹙起。
苏清语的心脏疯狂跳动。
她看着那双空洞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那身萦绕着无尽岁月气息的衣袍，用尽生命嘶喊：“后世弟子苏清语，恭迎老祖苏醒！
魔道犯境，恳请老祖出手，肃清宵小，重振天玄！”
秦陌被这泣血的喊声吸引了目光。
他看着跪在面前，额头染血的女子，又看向远处那些散发着恶意、破坏了此地“宁静”的黑影。
他们很吵。
而且，让他刚醒来的脑袋更乱了。
有点…烦。
于是，在天地万物凝滞的绝对寂静中，秦陌依从着那女子话语中“肃清”的请求，依从着自己内心那一点“太吵闹”的烦厌，有些茫然地，抬起了他的手。
修长的手指，对着远处那滔天魔气、万千魔修，对着那不可一世的枯骨老魔，对着那连绵的十万大山……然后，轻轻向下一划。
没有灵光闪耀，没有道则轰鸣。
就像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然后——苍穹之上，一道无形的裂痕瞬间蔓延，延展…三千丈！
如同天空睁开的漆黑眼眸！
裂痕之下，那黑压压的魔道大军，那狰狞的法宝魔器，那气息恐怖的枯骨老魔，连同他们身后那片屹立了万古的连绵群山……在这一拂之下，无声无息，寸寸湮灭。
没有惨叫，没有抵抗，没有爆炸，甚至没有留下丝毫尘埃。
仿佛有一块无比巨大的橡皮擦，将那一切存在，从世界的画卷上，轻轻擦掉了。
阳光第一次透过那三千丈的天裂，毫无阻碍地洒落，照亮了秦陌茫然的脸，也照亮了下方的……一片绝对的虚无。
风重新开始流动。
时间恢复流逝。
秦陌放下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向己经彻底石化、如同雕塑般的苏清语和所有天玄弟子，空洞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终于说出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带着长久未说话的微哑：“这里，是哪？”
“你们，又是谁？”
阳光刺破三千丈的天裂，如天神投下的金色光柱，蛮横地撕开弥漫的硝烟与魔气，将那片被彻底抹平的虚无之地照得透亮，也将秦陌那张写满茫然的脸映得清晰。
风呜咽着吹过，卷起残留的尘埃，却吹不散死一般的寂静。
天玄圣地残存的百余名弟子，如同被冰封的雕像，维持着跪拜、哭泣、绝望或试图冲杀的姿态，每一个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唯有瞳孔在剧烈震颤，倒映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苍穹和大地，以及那个玄袍残破、黑发披散的年轻身影。
魔…魔尊…枯骨老祖…数万魔道大军…还有…十万魔山…没了？
就那么…轻轻一划…就…全都没了？
这是何等伟力？！
这是何等神通？！
超越了他们的认知，碾碎了他们的想象！
狂喜、敬畏、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极端情绪如同狂潮在他们心中冲撞，却因为过度震撼而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苏清语跪在地上，仰着头，额角的鲜血凝固了，她也浑然不觉。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空洞又深不见底的眼睛，和那只刚刚拂平了天地的手。
她赌对了！
不，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赌对了什么！
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老祖显圣，这简首是…是灭世之神般的威严！
“咳…”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秦陌。
他似乎被风呛了一下，或者说，他这具沉寂了万古的身体，正在重新适应“呼吸”这个动作。
这声咳嗽却如同惊雷，炸醒了所有石化的人。
“老祖！！”
苏清语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挪动几步，再次将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因极致的激动和敬畏而剧烈颤抖：“弟子…弟子苏清语…谢老祖救命之恩！
谢老祖挽天玄于既倒！”
她的声音如同一个信号，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弟子的情绪。
“老祖无敌！”
“恭迎老祖！
老祖神威！”
“天玄不灭！
老祖不朽！”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交织在一起，化作了震耳欲聋、带着哭腔的狂热欢呼。
所有弟子都疯狂地叩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内心的震撼与激动。
秦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浪弄得更加茫然了。
他微微后退了半步，看着这些激动得难以自持的人，听着他们呼喊的“老祖”、“无敌”，空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清晰的不解。
他们…在叫我？
老祖？
那是什么？
他抬手，想要让他们安静一点，这喧闹让他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纷杂。
他这个简单的抬手动作，却让现场的欢呼声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弟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猛地收声，屏息凝神，敬畏万分地看着他，仿佛等待神谕。
连磕头都不敢用力了。
秦陌的手顿在半空，更困惑了。
他只是觉得有点吵。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为首的苏清语身上，这个女子似乎一首在对他说话。
他尝试着理解，尝试着组织语言，那长久未用的声带再次发出微哑而缓慢的声音：“这里，是哪？”
“你们，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