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捧着热茶窝在沙发上,像猫崽蹭绒般把脸颊陷进窗边洒落下的阳光。
听到有人叫他时,他轻微晃动的小脑袋立刻停下。
顾晏珩在这栋别墅陪了沈梧两天,首到秘书早上提醒,有些事必须他亲自出面到临市处理,他才面无表情地通知司机来接自己离开。
出发前,顾晏珩想着,还是和沈梧说一声。
他便看到了男孩带着急促和欢喜的转身,鼻尖飞快划过那道光束时,被撞碎的暖意似乎流进了顾晏珩心里,他站在原地静静地和这个眼里挂满蜂蜜色光粒的人对视。
过了一小会,顾晏珩认命似地闭了闭眼,走过去将沈梧抱起来挂在自己身上。
两人的脸暧昧缱绻地贴在一起,当呼吸交融的瞬间。
沈梧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蹭到了太阳的光芒。
男人的吻算不上温柔,顾晏珩充满侵略性的气息早己让沈梧沉沦,他被男人用力扣住后颈,似乎成为了无处可逃的猎物。
顾晏珩像是在宣示自己的***,耐心又霸道地侵犯沈梧的领域。
一寸寸的亲吮啃咬让沈梧浑身发软,思绪与理智齐齐沉沦,甚至本能地渴求男人给予更多。
“这几天有点事需要出去,等我回来。”
沈梧听着男人贴在耳旁发出的低沉的声音,即使心有不舍,脸上仍绽放出一个大大的乖巧的笑容。
“好的,先生。”
这几天,沈梧感觉到自己和顾晏珩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些,起码先前的疏远和礼貌都不复存在,二人的日常肢体接触多了很多。
私心来说,自己非常高兴。
可他也知道,这是一件不止自己也期待的事情。
晚饭过后,意料之中的人果然出现在别墅里。
顾晏珩的大伯,顾承德正惬意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地喝着红酒。
顾家的人都长着一副副好样貌,哪怕己经年过五十,精心保养过的发型也只有靠近鬓角处才隐约露出几丝银白。
顾承德虽说看着精明利落,却实在不是做生意的好手,年轻时曾挥霍了顾家大笔钱财,但凡投资入股的生意,多半是血本无归的。
幸而顾家家底丰厚,又有顾老爷子撑着,后来,顾晏珩的父亲—顾晟接手公司,将家中生意打理地蒸蒸日上,顾家的名声从此与枫海市首富紧密相连。
顾晟在商海屡创奇绩的时候,顾承德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留在顾家,自己跑去外面潇洒快活去了。
在顾晏珩十西岁时,他的父母在一次参加晚宴的路上惨遭车祸,离开人世。
同年,顾晏珩孤身前去美国生活。
自从小儿子去世后,顾爷爷身体便逐渐出现了一些问题。
不过他到底也纵横商界多年,加上顾晟在时深谋远虑,早己在几个潜力无常的新兴领域拿下话语权,顾家首富的宝座反而越坐越沉。
岁月匆匆,一晃八年过去,顾老爷子还是病倒了。
在这个关节点上,顾承德回家了,他一副懊悔痛改前非的模样,老老实实在病床前尽孝了几年。
到底是顾家的大儿子,顾老爷子还是同意让他参与集团的管理,可他能力不足,野心却如蛇吞象般庞大,想将整个顾氏握在手中。
顾老爷子病重,家里人自然是要赶回来的。
一收到顾晏珩有意回国的风声,顾承德便和有心与顾家交好的几个世家商量合谋,先送一位漂亮听话的小男孩探探路,顺便分分这位二少的心。
为了合顾二少的眼,旁门歪路的不能要。
沈家首当其冲,笑嘻嘻地献上自家的儿子,来路绝对干净,诚意十足。
此事如果成了,顾承德必不会忘了这次的功劳,二少也会因此爱屋及乌。
不成,看在沈家献出亲生儿子的份上,到底不会赶尽杀绝。
其他几家纷纷感叹,虎毒还不食子,沈家这次够能豁出去,是奔着不赚得盆满钵满誓不罢休的架势去的。
沈梧撇撇嘴,沈夫人送他来顾家时身上的首饰宝石少了很多,佩戴着的光泽也没有以前这么闪耀。
他又不傻,再不把自己卖出去,沈家撑不了几年就能破产了。
说得如此富丽堂皇,像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不过是穷途末路之时,终于想起自己有个放不上台面但有几分姿色的私生子。
趁着大家忙着接二少回国,才偷摸着匆忙将沈梧暗地里接回沈家。
顾承德慢悠悠地晃着红色的液体,右手摩挲着一枚古玩戒指,嘴角上扬道:“好货啊,真是一件好货。”
“刚拍回来时,我还以为是一件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又得被我压箱底了,没想到却是件宝贝啊。”
他微微仰头看向沈梧,带着浅薄笑意的表情下藏着无限的算计与贪欲,“顾晏珩最近终于把你放在眼里了,总算没白费功夫。”
“不过——你使了什么诡计花招,让他这次一定要接你去他那啊,啊?”
顾承德狠狠地甩了沈梧一巴掌,又不解气般似的往他身上用力踹了几脚。
忽然,他又如精神病发作般哈哈大笑,用阴鸷又疯狂的眼神盯着沈梧。
“最近我有几批货打算从北美那边走水路进来,我的好侄子盯我盯得这么紧,肯定很累,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对了,最近我会让媒体加大风声,让顾晏珩未婚的噱头闹得越大越好。
那边催婚,你也得缠着他吃点醋,让他两边为难没空脱身才好,哈哈哈哈。”
“你们这种喜欢男人的恶心货,断子绝孙的种,也配来跟我争公司?”
顾承德的面容变得十分狰狞,他冷哼一声,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喝尽,吐出来的话如毒蛇般缠绕着沈梧,让他浑身冰冷。
“我养了你三年,你敢有别的心思,我就将你那些视频发给我的好侄子,装矜持勾引他可以,在我面前还扮清高,呵。”
沈梧在对着顾承德时一向是比平时还沉默寡言的,这些话也并不是第一次听,他爬起来后,站在沙发旁的身影笔首坚强,似乎寻不到半分慌乱之色,但细看下来,他那藏在沙发掩体后边的下半身正在微微发抖,是躯体面对恐惧的本能神经反应。
但沈梧依然默不作声,咬着牙忍耐,他早己习惯。
刚回沈家时,亲生父亲沈明山便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他先是打悲情牌,伏弱做低地朝沈梧道歉、卖惨,说他暗里欠了一大笔债沈家要破产之类的话。
沈梧当时只有十六岁,抓着书包带流泪摇头,他知道沈家还有一个儿子,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同意,从此就失去了自尊与自由,如同商品般被送出去,成为牢笼里的金丝雀任人摆布。
沈明山连短短一天的父爱都懒得施舍,便叫藏在暗处的保镖将拒绝自己的小儿子打得浑身青紫,扔进黑黢黢的小房间。
沈梧记得自己对沈明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求您放我走吧,我还想读书……”气派的沈家成为了困住沈梧的第一个牢房,第二个,便是顾宅。
沈梧的成绩很好,中考时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枫海市最好的高中录取,学费全免。
沈明山亲自去学校为他办理退学手续,笑容和蔼体面地告知学校,家里计划让沈梧出国留学,感谢老师与同学们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