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误入禁地的仓鼠森林的夜晚,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勉强照亮下方铺满枯叶的地面。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巴掌大的小仓鼠,
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她叫白糖,名字甜,命却苦。不久前,
她所在的仓鼠家族遭遇变故,父母不知所踪,或许已遭遇不测,
又或许是刻意抛弃了她这个体弱的孩子。孤身一人的她,只能在危机四伏的森林里流浪,
依靠寻找零星的食物果腹。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找到像样的吃的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圆溜溜的黑眼睛都失去了光彩,走路都有些打晃。小鼻子努力地蠕动着,
试图从空气中捕捉到一丝食物的香气。忽然,
一缕极其诱人的、混合着成熟果实和烤谷物香气的味道随风飘来。白糖精神一振,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循着那香味跌跌撞撞地跑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
她甚至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树木越发高大珍稀,地面变得整洁,
甚至铺着发光的碎晶石小路。当她终于穿过一丛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
那是一片极其开阔、精致的庭院,远处矗立着一座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光泽的宏伟宫殿。
而近处,一张雕刻精美的石桌上,
各色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水灵灵的浆果、饱满金黄的坚果、香气四溢的糕点……琳琅满目,
像是专门为某个盛宴准备的。白糖咽了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理智告诉她这里很危险,可能是某个强大族群的领地,但极度的饥饿让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守卫后,迅速窜到石桌下,笨拙地沿着桌腿往上爬。
眼看那盘最大最香的松子近在眼前,她伸出小爪子,眼看就要够到——“哪里来的小贼,
敢偷狐族少族长的点心?”一个慵懒却极具磁性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她身后响起,
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白糖全身的毛瞬间炸开!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身。
只见不远处一张华丽的躺椅上,卧着一只巨大的、毛色火红的狐狸。
他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狭长的眼睛看着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悠闲晃动着,
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戏谑的弧度。是狐狸!而且是狐族的少族长!
天敌的恐怖气息如同冰水浇头,让白糖瞬间四肢发软,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恐惧攥紧了她的小心脏。“对、对不起……”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
“我、我太饿了……这就走……这就走……”她慌不择路地想从桌子另一边溜走,
却因为太过害怕,爪下一滑,“啪叽”一声摔在光滑的桌面上,正好跌进一盘奶油点心中间,
雪白的奶油溅了她一身,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可怜。那只红狐轻笑一声,优雅地站起身,
迈着从容的步子向她走来。月光洒在他火红油亮的皮毛上,仿佛镀上一层银边,
每一步都带着捕食者特有的优雅与力量感。他在桌边停下,低下头,
鼻尖几乎要碰到浑身沾满奶油、抖得不成样子的白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身上,
带着淡淡的、类似于阳光和松木的味道,却让白糖如坠冰窟。“仓鼠?”他挑了挑眉,
语气里带着几分新奇,“倒是少见。看起来……很可口。”最后三个字,他故意放慢了语速,
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戏弄和威胁。白糖眼前一黑,极度恐惧加上饥饿虚弱,
让她那小脑袋再也承受不住,非常没出息地——两眼一闭,软软地晕了过去。
2 宫殿里的投喂日常黄豆,也就是狐族的少族长,
看着桌上四脚朝天、晕得彻底的小白团子,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原本只是在自家庭院里悠闲地小憩,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意想不到的小东西自投罗网。
作为狐族地位尊崇、法力高强的少族长,平时哪个小动物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敬畏有加?
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小不点,敢当着他的面偷东西吃,还……这么蠢萌地直接吓晕了。
他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团白色的小毛球。对方毫无反应,
只有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这小家伙瘦得可怜,小小的一团,
肋骨都能隐约看见,显然是饿了很久,刚才怕是真的饿极了才铤而走险。
心里某处莫名地软了一下。狐族富庶,他从小锦衣玉食,
很难想象会有小动物饿到不顾危险闯入天敌的领地。犹豫片刻,
他极其小心地用嘴叼起小仓鼠的后颈——尽量不弄疼她——转身朝着灯火通明的宫殿走去。
“少族长,您这是……”宫殿门口的守卫惊讶地看着他叼回来的“食物”。“准备些吃的,
要清淡柔软,仓鼠能吃的。”黄豆简洁地吩咐,恢复了少族长的威严,
“再收拾一间安静的客房。”守卫虽疑惑,但不敢多问,恭敬领命而去。
当白糖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无比柔软舒适的天鹅绒垫子上。
她猛地坐起,惊慌地环顾四周。房间宽敞华丽,墙壁挂着精致的绸缎,
家具是用光滑如镜的珍贵木材打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花香。但最吸引她的是,
床边的一张矮桌上,
、去壳的坚果仁、蒸得软糯的谷物、一小碗清澈的泉水……食物的香气让她暂时压下了恐惧。
她蹑手蹑脚地爬到桌边,先极小口地尝了一块苹果,清甜的味道让她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确认食物没问题后,饥饿感再次席卷而来。她立刻扑了上去,
两只小前爪飞快地往嘴里塞东西,小嘴巴鼓鼓囊囊地动着,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哼哼声,
都顾不上擦一沾到果酱的胡须。“饿成这样,是多久没吃饭了?
”带笑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白糖吓得一下子噎住了,小拳头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
黄豆慢条斯理地走进来,递给她一个迷你的小水杯。白糖接过水杯猛灌几口,
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怯生生地看着已经化作人形的狐狸少族长——红发耀眼,
琥珀色的眼睛含着笑,俊美得令人屏息,但白糖只觉得害怕。“谢、谢谢……”她小声道谢,
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缩,想把自己藏起来。黄豆在她对面的软垫上坐下,手肘支在桌上,
托着下巴打量她,觉得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格外有趣。“叫什么名字?
”“白、白糖……”她声音细若蚊蝇。“白糖?”黄豆轻笑,声音低沉悦耳,“倒是配你,
白白软软的。我是黄豆,狐族的少族长。”白糖紧张地点头,她知道他。
“为什么闯进狐族领地?”黄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白糖低下头,耳朵耷拉着,
显得更加可怜:“我……我没有家了,一直在外面流浪。太饿了,
闻到好吃的味道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东西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音。
黄豆沉默地看着她。狐族最重视家庭和血脉,他无法想象被家族抛弃是什么滋味。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仓鼠,一种奇异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吃吧。”他忽然开口,
语气随意却不容置疑,“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白糖惊讶地抬头,
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她本以为会被吃掉,或者至少被严厉惩罚……“真的……可以吗?
”她不确定地问,眼睛里既有渴望又有恐惧。黄豆颔首,唇角弯起:“吃吧,看你吃饭,
挺有趣的。”于是白糖不再客气,重新扑向食物。这次她稍微克制了一点,
但依然吃得两腮鼓鼓,像两个小气球。黄豆就真的坐在对面看着,发现投喂这只小仓鼠,
看她因为食物而满足幸福的样子,确实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和平静感。从那天起,
白糖就在狐族宫殿住了下来。黄豆为她准备了一间舒适温暖的房间,
每天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精致的仓鼠餐点。起初,白糖整天提心吊胆,
每次听到脚步声都吓得缩成一团,
总觉得这只狐狸少族长哪天兴致来了就会把自己当零食啃了。但日子一天天过去,
了每天固定来看她吃饭、偶尔用手指戳戳她鼓起的腮帮子、或者用指尖顺顺她后背的毛之外,
并没有任何要伤害她的举动。相反,他对她好得惊人。发现她特别喜欢某种坚果,
第二天那种坚果就会堆满她的小食盒;看她啃水果汁水沾满毛,
就让人准备了特效的湿毛巾;甚至允许她在自己心情好、现出原形小憩时,小心翼翼地靠近,
窝在他那条蓬松柔软、温暖无比的大尾巴里打盹——虽然每次白糖这么做时,
他都一副懒洋洋、不太情愿的样子,却从没真正推开过她。渐渐地,白糖放下了戒心。
她开始期待每天的投喂时间,甚至会在黄豆来时主动跑过去,
用那双乌黑滚圆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小鼻子一动一动地嗅着他身上带来的食物香气。
而黄豆也似乎乐此不疲,甚至变本加厉。他的投喂不再局限于正餐,
时不时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他认为小仓鼠会喜欢的小零嘴,
然后满意地看着白糖惊喜地扑上去。3 心动的预兆与长老的警告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
白糖正抱着一颗比自己脑袋还大的核桃卖力地啃着,黄豆坐在旁边处理公务,
偶尔抬眼看看她。看着看着,他忽然伸出手,用指腹非常轻柔地揉了揉白糖的小脑袋。
“明天族里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去。”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明天天气不错一样。
白糖愣住了,爪子里啃了一半的核桃“咚”地一声掉在地上:“我?去宴会?为什么?
”她无法想象自己一只小仓鼠,出现在全是狐狸的盛大宴会上会是什么景象。
黄豆放下手中的卷轴,琥珀色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语气理所当然:“作为我养的小家伙,
当然要跟在主人身边见见世面。”但他的目光似乎微微移开了一瞬,没有完全直视她。
白糖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小声应道:“……哦。”第二天傍晚,
白糖战战兢兢地蹲在黄豆的肩上——因为他坚持,
说地上太容易被踩到——进入了狐族盛宴的会场。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灯璀璨夺目。
化为人形、衣着华丽的狐族男女们举止优雅,谈笑风生。
当少族长黄豆肩上扛着一只雪白的小仓鼠出现时,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惊讶,
但更多的是探究、轻蔑和不易察觉的敌意。白糖吓得瑟瑟发抖,
恨不得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藏进黄豆浓密的红发里。黄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侧过头,用指尖极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身子:“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很低,
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宴会过程中,不断有貌美的狐族女子前来向黄豆搭讪敬酒,
她们个个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她们几乎完全无视了白糖的存在,或者投来轻蔑的一瞥,
甚至有人“不小心”差点把酒洒到她身上,或者裙摆快要扫到她。每次遇到这种情况,
黄豆都会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或者用巧妙的动作隔开那些不怀好意的触碰,
眼神也会随之冷下几分,吓得那些女子悻悻退开。一位自恃美貌的狐族小姐终于忍不住,
娇声问道:“少族长,您怎么带只小仓鼠来宴会呀?多……别致啊。
”语气里的嘲讽显而易见。黄豆懒洋洋地晃着手中的酒杯,
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抚摸着肩上的白糖,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因为她比在场大多数都有趣得多。
至少……”他瞥了那女子一眼,唇角微勾,“她不会为了权势或别的目的接近我,心思单纯,
只是贪吃了点。”这话让那女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周围听到的狐狸们也神色各异。
白糖却莫名感到一丝失落。原来他对她好,带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