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火辣辣的疼从脸颊炸开时,我正蹲在地上捡凌骁摔碎的咖啡杯。
玻璃杯碎片溅到小腿,划出一道血痕,渗出来的血珠在米色地毯上晕开一小团红,
像我这两年在凌家过的日子——看着光鲜,实则早被戳得千疮百孔。“你眼瞎啊?
咖啡凉了不知道换?”凌骁的声音裹着冰碴子,高跟鞋踩在我刚擦干净的地板上,
“噔噔”响,每一下都像踩在我心上。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高定西装,头发挽得一丝不苟,
那张美得能让男人腿软的脸,此刻皱着眉,眼里全是嫌恶,仿佛我不是她老公,
是路边碍眼的垃圾。1我赶紧低头,把碎片拢到掌心,指腹被划了也不敢吭声:“骁姐,
我这就去换……”“换?等你换回来,我客户都走了!”她伸手又推了我一把,我没稳住,
膝盖“咚”地磕在茶几腿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却只能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启元三十年的江城,女尊男卑的世界。我叫顾妄川,二十年前在大学宿舍打游戏时,
插座突然漏电,再睁眼就成了这世界里一个刚落地的男婴。我妈是个小生意人,拼了半辈子,
最后还是得把我“嫁”给凌家——江城排得上号的富豪家的大女儿凌骁,
就为了换凌家给她的一笔投资。结婚两年,我挨的打比我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凌骁有钱,
长得也绝,可脾气是真的爆,一点不顺心就往我身上撒气。上次她谈崩了一个项目,
回来把我锁在储藏室饿了一天;上次我洗坏了她一条裙子,她让我跪了三个小时搓衣板。
用她的话说:“娶你回来就是当出气筒的,不然你以为凭你家那条件,能住上江景大平层?
”旁边的佣人张妈赶紧过来收拾,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也不敢劝。在凌家,
谁都知道凌骁的脾气,劝了只会连自己一起遭殃。我看着张妈颤巍巍的手,
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宿舍的日子——那时候我抱着电脑打游戏,兄弟递过来一瓶冰可乐,
笑着说“川子,这局赢了请你吃火锅”,哪像现在,连喝杯热咖啡的资格都没有。
“杵在这干什么?等着我请你?”凌骁又开口了,手里把玩着手机,眼神扫过我时,
像在看一件随时能扔的东西,“下午把城西那个项目的文件整理好,我晚上要带。
要是少一个字,你就自己去楼下跪着,直到我满意为止。”我刚要应声,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凌玥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姐,我来拿我上次落这的围巾。
”凌玥是凌骁的妹妹,跟我同岁,长得比凌骁软和,一双杏眼总像含着水。她每次来,
都会偷偷给我带点吃的,有时候是块蛋糕,有时候是瓶止痛药——今天也不例外,
她进来看到我腿上的血痕,眼神顿了一下,趁凌骁转身的功夫,
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小管药膏,塞到我手里。“姐,你怎么又……”凌玥的声音放得很轻,
“客户那边不是还等着吗?别跟他置气了。”“我教训我老公,用你管?
”凌骁回头瞪她一眼,语气瞬间冷下来,“赶紧拿了你的东西走,别在这碍眼。
”凌玥没再说话,拿了围巾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
用口型跟我说“下次躲着点”,然后才轻轻带上门。我攥着手里的药膏,
指腹蹭到药膏管上的温度,心里突然有点发颤。上次我被凌骁打得胳膊抬不起来,
凌玥来给我送药,偷偷跟我说“姐的公司最近有点问题,城西那个项目要是出了岔子,
她就没那么多精力管你了”。那时候我还没敢多想,可现在看着掌心的药膏,
突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帮我,或者说,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凌骁拉下来。“发什么呆?
”凌骁的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语气瞬间软了点,应该是跟客户说话,可挂了电话,
脸色又沉了下来,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刚才客户说,城西项目的资料有点问题,
是不是你整理的时候没上心?”我心里一紧,赶紧摇头:“没有,骁姐,
我上次整理的时候都核对过……”“还敢顶嘴?”她抬手又是一巴掌,这次更重,
我耳朵里嗡嗡响,嘴角都破了,尝到了血腥味。她把手机往我面前一摔:“现在就去书房,
重新核对!要是找不出问题,今晚你就别睡了!”我捡起手机,屏幕都摔裂了,
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我知道,城西项目的资料没问题,凌骁就是因为跟客户聊得不顺利,
又想拿我撒气。可我不能说,在这女尊世界,男人的命比草贱,尤其是我这种寄人篱下的。
我扶着茶几站起来,腿还在疼,掌心的药膏硌得我有点痒。走到书房门口时,
我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凌骁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眉头皱着,不知道又在跟谁置气。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凌玥说的是真的吗?要是城西项目真出了问题,
凌骁会不会真的垮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赶紧压下去,可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
我走进书房,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那管药膏,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飘出来。
上次凌玥送我药膏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她的手很软,跟凌骁的冰冷完全不一样。
我正涂着药,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五个字:“晚上见一面。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凌玥的号。上次她给我送药时,
偷偷存了我的手机号,说“有事可以找我”。我攥紧手机,指尖有点出汗。晚上见一面?
她想跟我说什么?是关于城西项目,还是关于……怎么摆脱凌骁?
书房外传来凌骁的喊声:“顾妄川!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半小时之内要是没把资料发我邮箱,你等着!”我赶紧应了一声:“来了,骁姐!
”把药膏塞回口袋,我坐在电脑前,打开城西项目的资料,
可眼睛却盯着屏幕下方的短信界面。薄荷味还在鼻尖飘着,我突然觉得,也许这一次,
我真的能抓住点什么——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不用再每天挨揍,不用再活得像条狗。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键盘上,可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晚上见凌玥,我该跟她说什么?
她真的有办法吗?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凌氏集团城西项目遇阻,
或影响年度营收。”我盯着那条新闻,心脏猛地一跳。原来,凌玥说的是真的。
2书房门“砰”地被撞开时,我手里的鼠标差点滑出去。凌骁攥着个皮质文件夹,
鞋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比刚才更急,一看就是又没顺气——她这脾气,跟夏天的雷阵雨似的,
说炸就炸,从来不管别人有没有准备。“你盯着屏幕发什么愣?资料弄好了没?
”她把文件夹“啪”地甩在我桌上,文件页都散了出来,其中一张飘到我腿上,
边缘刮过白天被玻璃划的伤口,疼得我下意识缩了缩腿。我赶紧低头去捡,
眼角余光瞥见电脑屏幕还停在那条新闻上——“凌氏集团城西项目遇阻,或影响年度营收”。
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想关掉页面,可凌骁已经凑了过来,视线落在屏幕上,
眉峰一下子竖了起来。“你还有闲心看这个?”她伸手就揪着我头发往后扯,
头皮被扯得生疼,我被迫仰起头,正好对上她眼里的怒火,“我公司的事轮得到你操心?
是不是盼着我出事,你好趁机跑?”“没有!骁姐我没有!”我赶紧摇头,头发被扯得更疼,
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只能强忍着——在这家里,眼泪比废纸还不值钱,只会招来更狠的打。
“我就是不小心点到的,这就关,这就弄资料……”“不小心?我看你是心术不正!
”她松开手,又推了我一把,我连人带椅往后仰,后腰撞在书架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书架上的书掉下来几本,砸在我脚边,凌骁却连看都没看,
指着散在桌上的文件:“现在就把这些重新理一遍,每一页都要核对清楚,要是再出一点错,
我让你把这些书全吃了!”她说完就转身走了,关门时的“哐当”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后腰又酸又疼,刚才被文件刮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痒。
张妈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轻轻放在我桌上,声音压得很低:“顾先生,您快喝点吧,
垫垫肚子,凌总今晚估计不会让您早睡。”我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杯子的温度,
心里暖了一下,又很快凉下去。张妈在凌家做了五年,算是看着我嫁进来的,
偶尔会偷偷帮我一把,可也仅限于此——她只是个佣人,不敢跟凌骁作对。
我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想起上一世我妈给我端牛奶的样子,那时候她总说“川子,
别老熬夜打游戏,对身体不好”,哪像现在,喝杯热牛奶都要偷偷摸摸,生怕被凌骁看见。
我坐回电脑前,打开城西项目的资料,一页一页地核对。
越看心越沉——这项目的财务报表里藏着不少猫腻,有几笔支出根本没有对应的合同,
还有些数据前后对不上,明显是有人做了手脚。凌骁平时只管谈合作,
具体的执行都交给下面的人,估计根本没发现这些问题。难怪新闻说项目遇阻,再这么下去,
别说营收了,不赔钱就算好的。我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突然想起凌玥下午塞给我的药膏,
还有那条“晚上见一面”的短信。她肯定早就知道这些问题,不然不会特意跟我提项目的事。
她找我,到底是想让我帮她,还是想借着我的手,把凌骁拉下来?窗外的天慢慢黑了,
客厅里传来凌骁打电话的声音,语气很冲,应该是在跟下属发脾气。我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我深吸一口气,把资料保存好,
又把那条新闻截图存到手机里,然后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客厅的门。“骁姐,
我去倒个垃圾,顺便把门口的快递拿进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手却在背后攥紧了手机——我怕她不同意,更怕她起疑心。凌骁头都没抬,
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摆手:“快点回来,别磨蹭,资料还没弄完呢。”“好。
”我赶紧应了一声,抓起门口的垃圾袋,快步走出家门。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嘴角还有下午被打出来的红印,
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我摸了摸嘴角,心里又气又恨——我顾妄川上辈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
可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凭什么到了这个世界,就要被凌骁当成狗一样打?小区里的路灯亮着,
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我按照凌玥短信里说的地址,
绕到小区后面的暗巷里——这里很少有人来,只有几个垃圾桶放在角落,
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垃圾味。我刚站定,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
凌玥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跟平时那个乖乖女的样子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