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结婚，我和老伴掏空积蓄，又卖了老家的祖宅，凑了八十八万彩礼。
亲家母掂了掂银行卡，撇着嘴说：“就这点？打发叫花子呢？”儿子在旁边帮腔：“爸，妈，
你们再想想办法，小丽说了，彩礼不到一百万，这婚就不结了。”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嘴脸，
和我老伴因为愁钱而一夜白了的头发，心脏一阵绞痛。
我颤抖着说：“我们真的没钱了……”儿媳小丽冷笑一声：“没钱结什么婚？
干脆你这老两口去把肾卖了，不就有了？”我愣住了，而我的好儿子，竟然在沉默。那一刻，
我彻底心死。1“小丽，你这是什么话！”我老伴张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准儿媳的鼻子，
嘴唇都在哆嗦。“什么话？实话！”小丽翻了个白眼，抱起胳膊，一脸刻薄。
“现在京城里谁家娶媳妇不是一百万起步？你们家就给八十八万，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我气血上涌，胸口闷得发慌。我和老伴都是普通工人，
一辈子省吃俭用，才攒下这笔钱。为了我儿子张伟结婚，我们把唯一的祖宅都卖了，
才凑够这八十八万。本以为是“发发发”的好彩头，没想到在人家眼里，连个响都听不见。
亲家母坐在旁边，慢悠悠地品着茶，凉凉地开口。“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养儿子，
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们现在不为他着想，难道要等我们小丽嫁过去跟着他吃苦？
”她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再说，你们就这么一个儿子，钱不给他给谁？
留着带进棺材里？”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几乎要晕厥过去。我看向我的儿子张伟，
我唯一的指望。我以为他会为我们说句话。他从小就懂事，知道我们不容易。
可他只是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小丽身边。那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我的心，
一寸一寸地冷下去。老伴还在跟她们理论：“一百万，你们这是要我们的老命啊！
”小丽嗤笑一声，说出了那句让我永生难忘的话。“要命怎么了？没钱结什么婚？
干脆你这老两口去把肾卖了，不就有了？”空气瞬间凝固。我老伴气得眼眶通红，
扬起手就要打过去。张伟终于动了。他一把拦住我老伴，皱着眉。“爸！你干什么！
小丽她说着玩的！”说着玩的？我看着小丽那张没有丝毫歉意的脸，
看着她眼底的讥讽和理所当然。我再看看我的儿子。他护着他的未婚妻，
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却把生他养他的父母，当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我的心，
疼得已经麻木了。老伴张山的胳膊被他死死拽住，老泪纵横。“我打她？
我真该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张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行了！别闹了！不就是钱吗？
爸，妈，你们再想想办法，跟亲戚朋友借一点，先把婚结了再说。”“我们上哪儿去借？
”我声音发颤，“你舅舅你姑姑，谁家不难？我们已经把老脸都丢尽了！”“那怎么办？
”张伟口气很冲，“难道真不结了？！”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
这个我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他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是一个被金钱和欲望腐蚀了心肝的陌生人。2我突然笑了。笑声在这压抑的房间里，
显得格外刺耳。老伴、张伟、小丽和她妈，都愣愣地看着我。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拉起还在发抖的老伴。“老张，我们走。”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不像我自己。“好，这婚不结了。”张伟的脸色变了。“妈！你说什么气话呢！
这么大的事，能说不结就不结吗？”亲家母也放下茶杯，皱起眉头。“亲家母，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拿孩子的婚事开玩笑。”我看着他们，觉得无比可笑。
到现在，他们还以为我是在拿乔，在赌气。我走到桌前，从亲家母的手边，
拿回了那张装着我们全部家当的银行卡。卡片冰凉的触感，让我瞬间清醒。“我们没开玩笑。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儿子福薄，娶不起这么金贵的老婆。这婚，我们不结了。这钱，
我们自己留着养老。”小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什么意思！耍我们玩呢？
”“耍你们？”我冷笑，“跟你们比起来，我们老两口可差远了。”我捏紧银行卡，
拉着老伴就往外走。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毫留恋。张伟追了上来，抓住我的胳膊。“妈！
你别闹了行不行！亲家还在这儿呢，你让我脸往哪儿搁！”我甩开他的手，
力气大得我自己都惊讶。“脸？”我回头，死死地盯着他。
“从你看着你媳妇让我们去卖肾的时候，你的脸，连同我们老两口的脸，
就一起被你丢在地上踩了！”“我……”张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以后，你好自为之。
”我丢下这句话，和我老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令人作呕的酒店包厢。身后的咒骂和惊呼，
被我们关在了门后。走出酒店，外面的阳光刺眼。老伴扶着我，脚步踉跄。“老太婆，
我们……我们现在去哪儿？”是啊，去哪儿呢？家，
那个为了给儿子凑婚房首付早就卖掉的出租屋，已经回不去了。老家的祖宅，
也变成了银行卡里冰冷的数字。我们像两条被赶出家门的狗。不，连狗都有个窝。
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深吸一口气，攥紧老伴的手。“老张，我们不回家。”“我们去旅游。
”老伴愣住了。“旅游？”“对。”我看着远方，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用这八十八万，
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他养我们小，我们养他老。我们尽到了做父母的责任。现在，
他不要我们了。那我们，也不要他了。3我和老伴没有回那个冰冷的家。
我们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直接去了公证处。“您好，我们想做财产公呈，
并且立一份遗嘱。”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姑娘，看到我们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很是客气。
“好的，二位请坐。”我和老伴坐下，我从包里拿出我们的身份证、户口本，
还有那张八十八万的银行卡。“我们要公证，我们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这笔钱，
以及未来可能产生的任何遗产，都由我们老两口共同持有。”我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
“在我们两人都过世后，所有财产，全部捐献给山区贫困儿童慈善项目。
”“与我们的儿子张伟，无任何关系。”姑娘的笔停住了，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们。
“阿姨，您确定吗？不再考虑一下吗？”我摇了摇头。老伴在我身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掌心温暖干燥，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他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想再有退路。从公证处出来，天高云阔。
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几十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老张，你后悔吗？”我问他。
他咧开嘴笑了，脸上的皱纹像一朵绽放的菊花。“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这么干！
”他拍了拍胸口，“一身轻！从来没这么舒坦过！”我也笑了。是啊，舒坦。为了儿子，
我们委屈了自己一辈子。现在，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接着，我们又去了法院。
咨询了律师后，我们递交了一份“断绝亲子关系”的声明。律师告诉我们，在法律上，
血缘关系是无法彻底断绝的，父母对未成年子女的抚养义务和子女对年迈父母的赡养义务，
并不会因为一纸声明就消失。但张伟早已成年，而我们现在有钱有能力，也不需要他赡养。
这份声明，更多的是表明我们的一种态度。一种与过去，与那个不孝子，彻底决裂的态度。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我和老伴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两个小菜，一瓶老酒。“老婆子，
敬你。”老伴举起酒杯，“敬我们以后自由的日子。”我笑着与他碰杯。“敬我们自己。
”酒有点辣，呛得我眼圈发红。几十年的辛酸苦楚，好像都融进了这杯酒里。喝下去，
五脏六腑都烧得滚烫。也好。就让这把火，把所有不甘和怨恨，都烧个干干净净。从今往后，
我们只有彼此。至于那个儿子，就当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债。这辈子，还清了。
4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去向。手机卡换了新的，只告诉了几个信得过的老亲戚。
张伟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他大概以为我们只是闹脾气，躲出去几天，气消了自然会回去。
毕竟，我们这辈子都围着他转，怎么可能真的舍得下他。他和亲家母打电话来，
语气里满是施舍。“妈，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这样吧，一百万就一百万，你们先回来，
我们再商量钱的事。”“小丽都说了，只要你们态度好，九十万也不是不行。
”我听着电话那头理所当然的声音，直接挂断，拉黑。第一天，他没慌。第二天，
他有点烦躁。一个星期过去，我们杳无音信，他终于慌了。他和我们一起租住的房子到期了，
房东催着要房租。他和小丽谈婚论嫁的酒店，催着他付定金。他习惯性地想找我们要钱，
却发现连我们的人都找不到了。电话打不通，出租屋里空空如也。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们的亲戚朋友打电话。“舅舅，我爸妈去哪儿了？他们是不是在你那儿？
”我弟弟在电话里冷冷地回他。“张伟，你还有脸给你爸妈打电话？你把他们逼成什么样了！
”“我告诉你，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了，你以后别再来烦他们！”“不是，舅舅，
我跟小丽马上要结婚了，家里一堆事，他们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太不负责任了！”“负责任？
他们对你还不够负责任吗？为了你，连老家的房子都卖了！你呢？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让他们去卖肾给你凑彩礼？你还是不是人！”舅舅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伟被骂懵了。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和的舅舅会用这么难听的话骂他。
他和小丽的好日子，也彻底到头了。没了我们的接得，他们俩大手大脚惯了，
很快就捉襟见肘。小丽要买的钻戒，要订的五星级酒店婚宴，要拍的豪华婚纱照，
一样都兑现不了。她开始跟张伟吵架。“张伟，你到底行不行啊？连你爸妈都搞不定！
”“你不是说他们最疼你吗？怎么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张伟被她吵得头大，也吼了起来。
“你闭嘴！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要一百万彩礼，我爸妈会走吗！”“哟，现在怪我了？
没本事就别娶老婆啊！我告诉你张伟，钱不到位，这婚别想结！
”两个人从一开始的甜蜜恩爱，变成了现在的相看两厌。出租屋里，
每天都是激烈的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而这一切，我们都不知道。彼时，
我和老伴已经买了一辆小小的二手房车。我们给它取名叫“自由号”。我们把八十八万，
存了一半定期，留着应急。剩下的一半，作为我们的旅游基金。第一站，我们去了海边。
5我们把房车停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清晨，被海鸥的叫声唤醒。推开车门，
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大海独有的腥甜气息。我和老伴手牵着手，
赤着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浪花一次次漫过脚背，带来丝丝凉意。“老张，你看，多美啊。
”我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景象，忍不住感叹。一辈子了，我们都在那个小小的城市里打转。
为了生计，为了孩子，从没像现在这样，真正地放松过。“是啊。
”老伴捡起一个漂亮的贝壳，放在我手心。“老婆子，以前是我对不住你，
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我摇摇头。“不苦。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不苦。”苦的是，
我们付出了一切，却养出了一个仇人。我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很久。中午，就在房车里，
用小电锅煮了面条，卧了两个鸡蛋。虽然简单，但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下午，
我们躺在沙滩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听着海浪。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就这么静静地待着，时间都好像变慢了。这才是生活啊。我拿出新买的智能手机，
学着年轻人的样子，拍了张照片。照片里，是我们两双交握在一起、布满皱纹的手，
背景是蔚蓝的大海和金色的沙滩。我摸索着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取名“银发漫游记”。
然后，把这张照片发了上去，配上文字：“余生很贵，别再浪费。和老伴的第一次环国旅行，
从看海开始。”我没想过会有人看。只是想记录下我们晚年的生活，等以后老得走不动了，
还能翻出来看看。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再打开时，竟然收到了几十个赞和十几条评论。
“爷爷奶奶好浪漫啊！祝你们旅途愉快！”“这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看得我都想退休了！”“加油！替我们这些被困在格子间里的人，多看看这个世界！
”看着这些温暖的留言，我的心也变得暖洋洋的。原来，这个世界上，
还有这么多美好和善意。我们之前的人生，实在是太狭隘了。
我开始每天更新我们的旅行日常。我们去了古色古香的小镇，在青石板路上感受岁月静好。
我们爬了不算太高的山，在山顶看来一场壮丽的日出。我们去了热闹的夜市，像年轻人一样，
吃遍了各种小吃。我们的社交账号，粉丝也越来越多。从几十个，到几百个，再到几千个。
很多人每天等着我们更新，从我们的旅途中，获取一丝慰藉和力量。甚至还有商家联系我们，
想给我们寄一些老年用品，让我们帮忙宣传。我和老伴商量了一下，拒绝了。
我们不想让这份纯粹的快乐，沾染上商业的味道。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老人，
在用自己的方式，度过余生。6就在我们的新生活步入正轨，越来越精彩的时候。张伟那边，
已经是一地鸡毛。他和小丽的婚事，彻底黄了。没了我们的财力支持，
张伟根本满足不了小丽家的要求。亲家母看他实在榨不出油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