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元的手术费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病房里传来父亲压抑的***声。
她透过门缝看去，父亲正蜷缩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母亲坐在床边，不停地揉着父亲的后腰，可那疼痛似乎丝毫没有缓解。
"小满，"母亲走出来，眼睛红肿，"你爸这病不能再拖了......"林小满低头看着缴费单，上面的数字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知道家里己经山穷水尽，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
"妈，"她突然开口，"我想退学。
""什么？
"母亲猛地抬头，"不行！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可是手术费怎么办？
"林小满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可以去打工，去学化妆。
李梦瑶说她表姐的工作室在招学徒，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母亲沉默了。
她看着病房里的丈夫，又看看女儿，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你爸要是知道......""妈，"林小满握住母亲的手，"我知道你们想让我考大学，可是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与其浪费时间和钱，不如让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母亲的手在发抖："可是化妆......""现在化妆师很赚钱的，"林小满急切地说，"李梦瑶说她表姐一个月能赚好几万。
等我学成了，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帮家里还债。
"母亲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突然发现她己经长大了。
那个总是躲在父母身后的小女孩，现在却要扛起家庭的重担。
"让我想想......"母亲的声音很轻。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来到学校。
她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熟悉的桌椅和黑板，突然有些不舍。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虽然大多是苦涩的。
"小满？
"李梦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林小满转过身，看到李梦瑶精致的妆容。
今天的眼妆特别漂亮，是时下最流行的桃花妆。
"梦瑶，"她深吸一口气，"我想去你表姐的工作室当学徒。
"李梦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
太好了！
我表姐昨天还说缺人手呢。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你爸妈同意吗？
"林小满苦笑："我爸住院了，需要手术费。
我不能再让家里为我花钱了。
"李梦瑶握住她的手："我理解。
其实你很有天赋，上次我给你化的妆，好多人都说好看。
你要是认真学，一定能成为顶尖的化妆师。
"林小满感觉眼眶发热。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她的选择。
放学后，她收拾好书包，最后一次环顾教室。
黑板上还写着今天的作业，窗外的梧桐树依然在风中摇曳。
她想起刚转学时的忐忑，想起每次考试后的嘲笑，想起无数个熬夜学习的夜晚。
"再见了。
"她轻声说。
走出校门时，她看到母亲站在马路对面。
母亲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但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母亲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们支持你。
"林小满扑进母亲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第二天林小满站在化妆工作室的镜子前，手里握着一支眼线笔，却迟迟不敢下手。
镜子里映出她紧张的表情，以及身后几个学徒讥讽的目光。
"哟，新来的？
"一个染着红发的女孩走过来，"听说你是梦瑶介绍来的？
"林小满点点头："是的，我叫林小满......""知道规矩吗？
"红发女孩打断她，"新来的要先打杂一个月，才能碰化妆品。
"林小满愣住了。
李梦瑶明明说过，她可以首接跟着学化妆的。
"可是......""可是什么？
"另一个女孩凑过来，"你以为化妆是过家家吗？
连化妆品都分不清，就想给人化妆？
"林小满感觉脸颊发烫。
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去把化妆台收拾了。
"红发女孩指着角落里的化妆台，"记住，每支刷子都要按顺序放好，弄错一个位置，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林小满咬着嘴唇，走到化妆台前。
台面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光是眼影盘就有十几个。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支刷子，却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那是腮红刷！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你瞎了吗？
没看到标签吗？
"林小满手一抖，刷子掉在地上。
她连忙弯腰去捡，却听到一阵哄笑。
"连刷子都拿不稳，还想当化妆师？
""梦瑶姐怎么会介绍这种人来？
""估计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林小满感觉眼眶发热，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眼泪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她。
收拾完化妆台，己经是中午。
林小满正准备去吃饭，却被红发女孩拦住。
"谁让你去吃饭了？
"女孩冷笑，"还有一堆化妆品没整理呢。
"林小满看着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化妆品，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是故意在刁难她。
"我知道了。
"她平静地说，转身走向那堆化妆品。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梦瑶。
"表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小满。
"李梦瑶介绍道。
女人打量了林小满一眼，目光落在她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化妆台上。
"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女人问。
林小满点点头："是的，不过我可能有些地方没放对......""不，很完美。
"女人露出赞许的笑容，"每样东西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连刷子的角度都调整得很好。
看来你对化妆很有天赋。
"红发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从今天起，"女人继续说，"你就跟着我学吧。
我看得出来，你比某些学了一年还分不清刷子的人强多了。
"林小满感觉眼眶发热。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化妆得到认可。
"谢谢老师。
"她轻声说。
李梦瑶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林小满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也许她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