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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忧虑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一丝无法控制的痛楚和某种更深沉的情绪泄露出来,快得像错觉。

他很快垂下眼睑,重新将自己藏进了那片沉默的阴影里。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眼神交锋,只是我重伤之下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那种眼神里的重量,那种几乎要将他自身压垮的忧惧,绝不属于一个无牵无挂的流民侍卫。

他是谁?

这个疑问,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无声无息地扎进了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还带着致命伤的心脏深处。

比肩上的伤口,更让人感到一种寒意森森的危机。

山洞外,风雪依旧在咆哮,如同万千怨魂在哭嚎。

洞内,篝火挣扎着燃烧,光影在粗糙的石壁上疯狂舞动,扭曲着每个人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湿冷的潮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我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冰的短匕,依旧死死钉在角落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玄影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

他包扎伤口的动作己经停下,那只染血的、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粗糙的草席,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身体的僵硬和那细微的颤抖,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无所遁形。

赵成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我,又警惕地扫了一眼玄影。

其他几个亲卫也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紧绷,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边的兵器,洞内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呼吸。

“玄影。”

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比洞外的风雪更冷。

角落里的人影猛地一颤。

他缓缓抬起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迟滞的沉重。

火光再次照亮他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睛迎上我的视线。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那复杂的、几乎要溢出的焦灼和忧虑,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被抽干了所有情绪的死寂,以及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将军。”

他应道,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你的身手,”我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不像流民。

更不像寻常士卒。”

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成等人脸上的疑惑瞬间转为惊疑,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玄影身上,带着审视和陡然升起的敌意。

玄影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辩解,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他只是沉默着,那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

我强忍着右肩撕裂般的痛楚,撑着身体坐首了一些,这个动作牵扯到伤口,眼前一阵发黑,但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锐利如鹰隼:“引开追兵…寻常斥候都未必做得到全身而退。

找到这个废弃多年的洞穴…你对这附近的地形,熟得很?”

我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方才看我的眼神…玄影,你在怕什么?

或者说,你在担心什么?”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山洞里。

玄影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惨白得如同地上的积雪。

他眼底那层认命的平静彻底碎裂,翻涌起剧烈的挣扎、痛苦,还有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绝望。

他放在草席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缝间渗出血丝。

洞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只听见篝火不安分地跳跃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终于,玄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紧绷的肩膀颓然垮塌下去。

他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细微的颤抖。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风暴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一种放弃抵抗后的荒芜。

他缓缓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伸向自己破烂的、沾染着血污的衣襟。

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那衣襟有千钧之重。

赵成猛地向前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厉喝道:“你想干什么?!”

玄影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看赵成,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苦涩、近乎自嘲的弧度。

“将军不是想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属下…这就给将军看。”

话音未落,他猛地用力!

“嗤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骤然划破了山洞的死寂!

他那件本就破烂不堪的灰褐色粗布袄子,连同里面同样脏污的里衣,被他自己用右手狠狠从胸口处撕开!

布帛碎裂,露出下面年轻而紧实的胸膛。

篝火的光,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胸膛左侧,锁骨下方寸许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彻底冻结。

篝火依旧噼啪作响,光影在洞壁上扭曲狂舞,洞外的风雪仍在肆虐咆哮。

然而,山洞内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赵成按在刀柄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惊疑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震骇所取代,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其他几个亲卫,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猛地后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法置信的惊恐和骤然升腾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狂怒!

我的心脏,在右肩撕裂般的剧痛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然后骤然停止了跳动。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寒。

火光跳跃着,毫无保留地映照在玄影***的胸膛上。

就在他左侧锁骨下方寸许,靠近心脏的位置,皮肤上赫然烙印着一枚刺青!

那图案繁复而诡异,绝非寻常江湖草莽或军伍印记。

它由一种深沉得近乎墨黑的靛青色线条勾勒而成,主体是一只振翅欲飞、姿态却异常狰狞的猛禽——似鹰非鹰,似隼非隼,利爪如钩,鸟喙尖锐,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暴戾与威严。

而在猛禽的利爪之下,紧紧攥着一枚造型奇特的、由荆棘缠绕而成的冠冕!

荆棘尖锐,冠冕扭曲,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掌控与残酷气息。

这图案…我认得!

不止认得,它曾无数次出现在边境紧急军报的插图上,出现在被俘敌国高级军官的供词描述里,更深深烙印在我父亲、我兄长阵亡前最后传回的、被血浸透的密信之中!

这是北境最强大的敌国——苍梧国,皇室首系血脉才有资格刺下的独有徽记!

象征着苍梧皇权如鹰隼般凶猛,其掌控如荆棘冠冕般不容忤逆!

只有皇子、亲王之尊,才会在成年礼上,由大祭司亲手以秘法刺下此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