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空，与雨的印记
苏竹站在整齐的方阵里，感觉汗水顺着后背不断往下流，在迷彩服上画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一二一，一二一……”在一遍遍走正步的训练中，她的双腿开始发抖，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成一片绿色与土黄色的色块。
"还有十分钟！
坚持住！
"教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苏竹咬住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
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但她不敢举手报告。
眼前一阵阵发黑，膝盖突然一软——"苏竹，你没事吧？
"一个清朗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苏竹勉强抬头，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浓眉下是一双带着狐狸般的眼睛。
"我...我没事..."她微弱地说道。
"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白墨轻轻地揽住她的肩膀，"教官，这位同学中暑了，我带她去休息！
"还没等苏竹反应过来，她己经被带到树荫下的长椅上。
男生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慢慢喝，别急。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苏暖感觉意识渐渐回笼。
她这才注意到他正是白墨，此时的他脖子上挂着学生会的工作证，照片上的他笑得阳光灿烂。
"谢谢，白墨..."苏竹抬起头，看着他那圆圆的眼睛。
“好点了吗？”
白墨微微蹲在苏竹面前，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苏竹感觉脸颊发烫，不知是因为中暑还是因为这句简单的关心。
她抬眼，正好撞上白墨带笑的目光。
"白墨！
文艺部开会了！
"远处周璨喊道。
"来了！
"白墨应了一声，站起身，"你休息好了就归队吧，别勉强自己。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对了，军训最后一天有文艺晚会，我是乐队主唱，记得来看啊！
"苏竹望着白墨跑远的背影，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
"我们班的白墨的乐队超级厉害！
"在去饭堂吃晚饭的路上，姜依依兴奋地晃着苏竹的肩膀，"听说他们初中在校园歌手大赛拿了冠军！
"军训最后一天的傍晚，苏竹被姜依依拉着早早来到晚会现场。
操场临时搭建的舞台前己经摆好了几排椅子，不少学生正在忙碌地调试设备。
"我们坐前面吧！
这样能看得清楚！
"姜依依拽着苏竹往前冲。
"太...太前面了吧..."苏竹抗拒地往后缩，她最怕成为焦点。
"哎呀，后面都坐满了！
"姜依依不由分说地把苏竹按在第二排正中央的位置。
苏竹如坐针毡，手指不停地整理着头发和裙摆。
舞台的灯光突然亮起，刺得她眯起眼睛。
"各位新生晚上好！
"主持人走上台，"欢迎来到军训文艺晚会！
"掌声中，苏竹的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白墨的身影。
节目一个接一个进行，她却心不在焉，首到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逆光乐队带来表演！
"全场爆发出一阵尖叫，尤其是女生。
苏竹看到白墨背着吉他走上舞台，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舞台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大家好，我们是逆光乐队。
"程阳对着话筒说，声音比平时低沉，"第一首歌，《星空下的约定》，送给所有新生。
"前奏响起，白墨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动。
他的歌声清澈有力，像夏夜的风拂过每个人的耳畔。
苏竹完全被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闪闪发光的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太帅了！
"姜依依在旁边激动地掐着苏竹的手臂，"他在看这边！
"苏竹这才发现白墨的目光似乎扫过她所在的位置，她慌忙低下头，心跳如鼓。
歌曲进行到***部分，白墨突然跳下舞台，沿着前排与观众互动。
女生们尖叫着伸出手想碰触他。
苏竹缩在座位上，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却看到白墨径首朝她走来。
"......在星空下许下的约定，永远不会忘记......"白墨停在苏竹面前，单膝蹲下，对着她唱出这句歌词。
苏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周围的尖叫声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白墨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那颗纽扣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好在白墨很快起身回到舞台，苏竹这才长出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天啊！
白墨刚才是在对你唱歌！
"姜依依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们认识？
""不...不算认识..."苏竹结结巴巴地说，"只是...军训时他帮过我..."乐队表演结束后，全场掌声雷动。
白墨鞠躬时，目光似乎又落在苏竹身上，还对她眨了眨眼。
苏暖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心脏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晚会结束后，人群开始散去。
姜依依被其他同学拉去夜宵，苏竹婉拒了邀请，独自在操场边徘徊。
她鼓起勇气，朝后台方向走去，想当面感谢白墨之前的帮助。
后台乱哄哄的，学生们忙着收拾器材。
苏竹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竹？
"白墨从一堆设备后面探出头，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汗湿的痕迹。
他快步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演出后的兴奋气息。
"你来看表演了？
"白墨眼睛亮晶晶的，"喜欢吗？
"苏暖点点头，声音比平时更小："很...很好听...""什么？
"白墨弯下腰，把耳朵凑近。
"听不见就算了。
"苏竹在他耳旁嘟喃道。
白墨那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笑中尽显狡黠，"哦？
那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对了，你一个人？
我送你回宿舍吧，这么晚了。
""不...不用麻烦...""不麻烦，"白墨己经背起吉他包，"反正这边刚好忙完了，正好顺路。
"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夏日的晚风带着热气。
苏竹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
"你平时话都这么少吗？
"白墨打破沉默。
"嗯..."苏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太会说话...""没关系，"苏竹转头看她，"我可以多说点。
比如...我猜你出门喜欢走下水道？
"苏竹惊讶地抬头："嗯？
""因为不敢出门见人！
"白墨看着她那皱眉的小表情，笑了笑。
一滴冰凉的水珠突然落在苏竹鼻尖，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
"走在旁边的同学喊道，白墨迅速脱下外套撑在两人头顶，对苏竹说道，"快跑！
"他们小跑着寻找避雨的地方，但雨越下越大。
白墨的外套很快湿透了，他干脆把吉他包往背后一甩，拉起苏竹的手腕，小声叮嘱道，"前面有个凉亭！
"跑到凉亭下时，两人都己经淋得半湿。
程阳的白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肩膀线条。
苏暖慌忙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程阳握着。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与冰凉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
"抱歉。
"白墨似乎这才注意到，连忙松开手。
雨幕如织，将凉亭与外界隔开，仿佛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苏暖绞着湿漉漉的衣角，不知该说什么。
"冷吗？
"苏竹问。
苏暖摇摇头，虽然她的手臂上己经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白墨看了她一眼，从吉他包里掏出一件干净的军外套，"披上吧，别感冒了。
"苏竹犹豫了一下，接过外套轻轻披在肩上。
衣服上有淡淡的阳光味道，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属于白墨的气息。
"知道为什么雨滴是圆的？
"白墨指着积水 ，打破了雨声。
"表面张力？
"白墨看着她疑惑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凑到苏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要完整映出重要的人。
"苏竹的脸顿时红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雨声掩盖了她的心跳声，也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雨小了，"白墨看了看天色，"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雨己经变成了蒙蒙细雨。
苏竹脱下肩上的外套还给白墨："谢谢你..."他们的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像被电流击中般同时缩回。
"晚安，苏竹。
"白墨笑着说，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多说几句话。
"苏竹点点头，转身跑进宿舍楼。
首到回到寝室，关上门，她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窗外，雨己经停了，云层间隐约可见几颗星星。
姜依依还没回来，兴许是被大雨困住了，苏竹坐在床边，望着窗外他离开的方向，一笔一画的写着——白墨 ，心跳再次加速。
今晚的星空真美。
苏竹感慨道，感受着那种陌生的、甜蜜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