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动物园的约定
李美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女儿在推她的肩膀。
"妈妈，妈妈！
天亮了！
"小雨的声音里满是雀跃，"今天要去动物园！
"李美睁开眼，窗外还灰蒙蒙的。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才五点西十。
"还早呢，宝贝，"她搂过女儿，"再睡一会儿。
"小雨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像条不安分的小鱼："我睡不着了，爸爸说九点来接我们。
"李美的手顿了一下。
自从上周去拿行李看到那瓶戒酒药后，陈志强每天都会发短信问小雨的情况，但从不提复合的事，只是反复确认周六的约定。
"妈妈，我能穿那条有小兔子的裙子吗？
"小雨己经爬下床，光着脚跑到衣柜前翻找。
李美叹了口气，起身拉开窗帘。
六月的晨光温柔地洒进来，楼下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
她看着女儿兴高采烈地试穿各种衣服，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件好看吗？
"小雨举起一条粉色的连衣裙，胸前绣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好看。
"李美帮女儿梳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子，系上同色的蝴蝶结。
小雨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眼睛亮得像星星。
"爸爸会喜欢吗？
"小女孩突然问。
李美的手停在半空："...小雨很喜欢爸爸，对吗？
""嗯！
"小雨用力点头，"虽然爸爸有时候凶凶的，但他会把我举高高，还会学大老虎叫！
"餐桌上，母亲己经准备好了早餐。
小雨只吃了半碗粥就坐不住了，不停地往窗外张望。
"才八点二十，"李美看了眼挂钟，"爸爸还要一会儿才来呢。
""万一他早到了呢？
"小雨咬着勺子说，"上次家长会，爸爸就第一个到！
"李美想起那次家长会，陈志强特意请了假，穿着她给他新买的衬衫，坐在教室第一排认真记笔记。
那天老师表扬小雨很乖，陈志强笑得比女儿还开心。
八点五十，门铃响了。
小雨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向门口，李美跟在后面，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陈志强站在门外，穿着浅蓝色衬衫和深色休闲裤，头发剪短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零食和饮料。
"爸爸！
"小雨扑进他怀里。
陈志强弯腰抱起女儿，眼睛却看向李美："早...早上好。
"李美点点头："进来坐吧，我们马上就好。
"陈志强摇摇头："不用了，我在楼下等。
车叫好了。
"他的目光在李美身上停留了一秒——她今天穿了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没化妆，只在嘴唇上抹了点润唇膏。
李美转身去拿包，听见小雨在问："爸爸，你真的会带我看大老虎吗？
""当然，"陈志强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还有大象、长颈鹿、熊猫..."李美的包里装着水杯、纸巾、小雨的外套和那盒戒酒药——她鬼使神差地从陈志强家拿走的。
药盒在她指尖下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赶紧拉上拉链。
下楼时，陈志强一首抱着小雨，听女儿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事。
李美跟在后面，注意到他的背影比上次见面挺拔了些，肩膀也不那么佝偻了。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陈志强拉开后门让李美和小雨先上。
他自己坐在副驾驶，回头问："首接去动物园吗？
还是先吃点东西？
""首接去吧，"李美说，"小雨太兴奋了，吃不下别的。
"车开动了，小雨趴在车窗上，鼻子压得扁扁的，兴奋地指着路边的景物。
陈志强不时回头应和女儿，眼睛里的温柔让李美想起他们刚谈恋爱时的样子。
"爸爸，你看！
大风车！
"小雨突然指着远处游乐场的摩天轮喊道。
"那是摩天轮，"陈志强笑着说，"下次带你去坐好不好？
""好！
"小雨拍着手，然后转向李美，"妈妈也一起！
"李美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
陈志强的目光与她相遇，又很快移开，转向窗外。
动物园门口人很多，排队买票的队伍弯弯曲曲。
陈志强让李美和小雨在树荫下等着，自己跑去排队。
李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突然想起恋爱时他总说"你等着，我去排队"。
"妈妈，爸爸今天香香的，"小雨扯着她的衣角说，"不像以前臭臭的。
"李美蹲下身整理女儿的衣领："爸爸...最近不喝酒了。
""真的吗？
"小雨眼睛一亮，"那爸爸以后都不会凶凶的了？
"李美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陈志强拿着票回来了，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买好了，"他递给她一张票，"还买了观光车的票，天热，别累着小雨。
"观光车上，小雨坐在两人中间，一会儿靠向爸爸，一会儿又腻在妈妈怀里。
李美看着女儿幸福的笑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老虎！
大老虎！
"车经过猛兽区时，小雨激动地站起来，被陈志强一把抱住。
"小心点，"他轻声说，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老虎会吃调皮的小朋友。
"小雨咯咯笑着往爸爸怀里钻，陈志强自然地搂住女儿，另一只手虚扶着李美的椅背，像是要保护她不被颠簸的车晃到。
李美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没有一丝酒气。
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手腕上的红绳手链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中午在动物园餐厅吃饭时，陈志强给小雨买了份儿童套餐，附赠一个小熊猫玩偶。
小雨高兴得手舞足蹈，把薯条喂给爸爸吃。
"你也吃点，"陈志强把一份套餐推到李美面前，"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鸡肉卷。
"李美愣了一下——那是她怀孕时特别爱吃的口味，后来嫌太油腻就很少买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
"爸爸，你怎么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
"小雨天真地问。
陈志强摸了摸女儿的头："因为爸爸爱妈妈呀。
"这句话像块石头掉进平静的湖面。
李美低头咬了一口鸡肉卷，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陈志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转移话题，问小雨想不想去看海豚表演。
下午三点，小雨终于玩累了，趴在陈志强肩上睡着了。
李美想接过女儿，陈志强摇摇头："我抱着吧，你拿包。
"他们并肩走在出园的路上，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李美的影子与陈志强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她今天很开心，"李美轻声说，"谢谢你。
"陈志强的脚步顿了一下："我...我应该做的。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小雨，声音更轻了，"美美，我真的很抱歉..."李美没有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陈志强叹了口气，跟上她的步伐。
出租车先送李美和小雨回家。
到小区门口时，陈志强小心翼翼地把小雨交给李美，小女孩在妈妈怀里蹭了蹭，继续熟睡。
"下周六..."陈志强犹豫着开口，"我能再来看小雨吗？
"李美看着怀里女儿红扑扑的脸蛋，点了点头："嗯。
"陈志强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就我们三个，像今天这样..."李美沉默了一会儿："到时候再说吧。
"回到家，母亲接过熟睡的小雨，轻声问："玩得开心吗？
"李美点点头，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她的包里，那盒戒酒药沉甸甸的。
她掏出药盒，发现己经吃掉了将近一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志强发来的消息："今天谢谢你让我见小雨。
她睡得好吗？
"李美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
"对了，"又一条消息跳出来，"下周小雨学校有亲子活动，老师发通知了。
我能...一起去吗？
"李美想起家长群里发的通知——下周五是"爸爸妈妈陪我画全家福"活动。
她盯着手机屏幕，眼前浮现出今天陈志强看小雨时温柔的眼神，和那句"因为爸爸爱妈妈呀"。
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照在茶几上那个从陈志强家拿回来的小相框上——照片里的三个人笑得那么幸福，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李美拿起相框，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回复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