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缩在一块礁石后面,浑身是泥,棉裤湿透了,贴在腿上像层冰。
她把铜斧抱在怀里,斧头还带着老玄龟的体温,可她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虾兵没追来。
芦苇荡深处偶尔传来“咔哒”声,像是虾钳碰断了苇秆,但总在靠近礁石时停下,仿佛有堵看不见的墙,把它们挡在了外面。
“是因为玉佩吗?”
灵汐摸着胸口,玉佩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变回温润的触感。
她想起老玄龟的话——去昆仑山,找守墟人。
可昆仑山在哪?
她连望月村都没出过几次。
“呜……”一阵细微的呜咽声,从礁石后面传来。
灵汐握紧铜斧,小心翼翼地绕过去。
礁石后面有个水洼,水洼里泡着个雪白的小东西,像条被遗弃的小狗,正蜷缩着发抖。
顶多胳膊长,头上有两只散发着寒气的角,浑身覆盖着雪白的鳞片,鳞片上沾着血丝,一条后腿以诡异的角度扭着,显然是断了。
它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鼻尖微微抽动,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仔细辨认竟是条龙。
灵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在梦里见过无数次龙,却没想过会在现实里撞见,还是这么小、这么可怜的一条。
“你……你还好吗?”
她试探着伸出手。
幼龙突然睁开眼。
那是双冰蓝色的眼睛,像冻住的湖面,冷得吓人,却又透着一丝委屈。
它看见灵汐,瞳孔猛地收缩,挣扎着想往后退,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我不伤害你。”
灵汐放轻声音,慢慢蹲下来,“你的腿断了,我帮你看看?”
幼龙盯着她看了会儿,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少了些敌意。
它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灵汐小心翼翼地把它从水里抱起来。
幼龙很轻,像团棉花,鳞片冰凉光滑,不像鱼鳞片那样扎手。
她检查了一下断腿,骨头错位了,伤口周围的鳞片都脱落了,露出***的肉,还在往外渗血。
“得找些草药。”
灵汐皱起眉。
老玄龟教过她认草药,芦苇荡里有种“血见愁”,叶子边缘带锯齿,止血很管用。
她把幼龙放在礁石上,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它挡风,刚要起身,突然听见芦苇荡深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越来越近。
虾兵找来了!
灵汐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把幼龙塞进怀里,用外套裹紧,抓起铜斧就往芦苇荡更深处跑。
“别跑!”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钻进她脑子里,不是耳朵听到的,是首接响在脑海里的。
灵汐吓得差点摔倒:“谁?”
“是我。”
怀里的幼龙动了动,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我是东海太子敖倾,虾兵是冲着我来的,它们要抓所有跟‘元初龙’有关的龙族。”
“元初龙?”
灵汐一边跑一边问,芦苇叶抽打着她的脸,生疼。
“是龙族的始祖。”
敖倾的声音有些虚弱,“十六年前,黑海龙王敖烬勾结‘噬龙阁’,屠了元初龙族满门,现在到处抓漏网的龙裔……你身上有元初龙的气息,跟你那块玉佩有关。”
灵汐的脑子像被塞进一团乱麻。
元初龙?
敖烬?
噬龙阁?
这些只在老玄龟的故事里听过的词,突然变得真实可触。
身后的“咔哒”声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见虾兵的喘息声,像破风箱在拉。
“前面有‘一线喉’!”
敖倾突然喊道,“是海眼的裂缝,只有巴掌宽,虾兵钻不进去!”
灵汐顺着它说的方向跑,果然看见芦苇荡深处有一道窄窄的水痕,像被巨斧劈开的,深不见底,水面泛着黑绿色的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她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水痕里的水异常黏稠,像混了淤泥的胶水,裹得她动弹不得。
身后的虾兵追到水痕入口,巨大的虾钳“哐当哐当”地砸着石壁,却怎么也挤不进来,只能发出愤怒的嘶鸣。
灵汐松了口气,刚想喘口气,怀里的玉佩突然又开始发烫,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低头一看,玉佩正透过外套,发出淡淡的青光,照得水痕壁上的青苔都泛起荧光。
水痕壁上,竟然刻着字!
不是汉字,是些奇怪的符号,像龙鳞的纹路,又像水波的涟漪。
敖倾的眼睛突然亮了:“这是‘归墟符’!
能通向……”它的话没说完,水痕里的水突然开始倒流,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灵汐往深处坠。
她看见那些符号顺着水流游走,在她眼前组成一行字:“昆仑墟,守墟人,非龙非海,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