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掉渣。风一吹。哗啦啦落一肩膀。我缩在冷宫唯一没漏风的墙角,裹紧发霉的被子。
这地方耗子都比人肥,昨儿晚上还跟我抢半块硬得能砸死人的馍。
脑子里另一个人的记忆乱糟糟地涌,像一锅馊掉的粥——我叫练红绡,户部侍郎家的庶女,
刚被抬进宫不到仨月,就因为“冲撞”了贵妃娘娘养的那只宝贝京巴狗,
直接发配到了这活死人墓。原主是个软柿子,进来没几天就高烧没了。换了我,
一个二十一世纪体校毕业,省散打队混过饭吃的现代魂儿。叮!检测到强烈生存意志!
“女子当自强”武馆系统激活!新手任务:在冷宫开设武馆第一分馆。
任务奖励:体质+1,强身健体基础拳法一套。冰冷的电子音在脑子里炸开。
我差点把嘴里的墙灰喷出来。开武馆?在这鸟不拉屎、耗子称王的冷宫?
系统面板冷冰冰地浮在眼前:冷宫闲置柴房可改造x1,
潜在学员:若干怨气冲天、营养不良的弃妃/宫女。行吧。横竖都是死路一条。练拳,
总比饿死强。我掀开那床能立起来的霉被子,一脚踹开那扇吱呀作响、随时要散架的破门。
冷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外面荒草长得能藏人。
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女人缩在各自的破屋门口,眼神麻木,像几尊泥塑。“喂!
”我吼了一嗓子,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撞出点回音,“想不想吃饱饭?想不想不挨欺负?
”没人理我。只有一个看着年纪最小,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宫女,怯生生地抬了下眼皮,
又飞快地垂下去。目标锁定。我几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尽量让自己这张营养不良的脸显得和善点:“叫什么?”“……摔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好名字!”我一巴掌拍在她瘦骨嶙峋的肩膀上,差点把她拍趴下,“从今天起,跟我练!
包你下顿吃上热乎的!”改造柴房是个力气活。我抡起院子里不知道哪个朝代留下的破石锁,
哐当几下砸掉挂着的烂蜘蛛网和朽木门板。动静太大,
引得其他几个“泥塑”终于有了点活气,远远地探头探脑。摔琴被我指挥着,
哆哆嗦嗦地清理里面的烂草和耗子屎。叮!冷宫武馆场地初步清理完成!
奖励发放:体质+1!强身健体基础拳法入门已传输!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像生锈的机器被强行灌了点润滑油。
脑子里多了套极其简单粗暴的动作——直拳,勾拳,格挡,侧踹。朴实无华,毫无美感,
但每一招都透着“干翻对面”的实用劲儿。我精神一振,对着空气呼呼打了两拳。
拳风居然带起了点破空声。“看好了!”我招呼摔琴,站在柴房门口还算平整的空地上,
摆开架势,“第一课!挨打之前,先学会护住要害!”我示范着最基础的格挡姿势,
胳膊护头,身体微侧。摔琴学得磕磕绊绊,细胳膊细腿直打颤。“用力!胳膊绷紧!
想象有人要抽你大耳刮子!”日子就在这破院子里一拳一脚地过去。冷宫总管太监姓王,
是个脑满肠肥、惯会踩低捧高的主儿。我们这地界的份例,十成里有九成都进了他的腰包。
这天,他又带着俩小太监,拎着个几乎空了的破食盒,大摇大摆地进来。“开饭了开饭了!
”王太监把食盒往地上一墩,几块黑乎乎看不清模样的东西滚出来,沾满灰土。往常这时候,
女人们早就麻木地围上去,像抢食的野狗。今天,没人动。摔琴站在我旁边,
按照我教的姿势,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两只瘦小的拳头紧紧攥着,
死死盯着王太监那双油腻的手。王太监三角眼一翻,尖着嗓子:“哟呵?都成神仙了?
不用吃饭?”他绿豆大的眼睛扫了一圈,落在我身上,“练小主,您这是带头闹事啊?
还是嫌这冷宫的饭食,配不上您金枝玉叶的嘴?”他踱着步过来,
带着一股子劣质头油和汗酸混合的味儿。“王总管,”我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饭呢,
我们当然想吃热的、干净的。份例银子,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该吐出来点儿?
”王太监脸色瞬间沉得像锅底:“放肆!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掌嘴!
教教这贱婢什么叫规矩!”他身后一个小太监撸着袖子就冲上来,巴掌带着风,
朝着我的脸就扇过来。这架势,熟练得很。“格挡!”我低喝一声,没动。
旁边的摔琴像是条件反射,猛地抬起双臂交叉护在头前!“啪!”一声脆响。
小太监的巴掌狠狠抽在摔琴的胳膊上。小姑娘痛得闷哼一声,小脸皱成一团,脚下晃了晃,
硬是咬着牙没倒!“哟?小蹄子还敢挡?”小太监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抬脚就朝摔琴肚子踹过去!“踹他支撑腿!”我声音冷得像冰。摔琴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听到指令,几乎是凭着这几个月的肌肉记忆,在我教过无数次的那个简单侧踹动作里,
用尽全身力气,照着对方站直的那条腿迎面骨,狠狠蹬了出去!“嗷——!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冷宫。那小太监抱着小腿,原地金鸡独立地蹦跶,脸痛得扭曲。
王太监和他另一个跟班都傻眼了。“废物!”王太监反应过来,一张胖脸气得通红,
亲自扑上来,蒲扇似的大手就朝我抓来,“小贱人,咱家今天扒了你的皮!”他动作笨拙,
空门大开。“直拳,鼻梁!”我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只是吐出指令。摔琴刚踹完一脚,
还有点懵,听到“直拳”,想也不想,收腿的同时,那只刚刚格挡完、还隐隐作痛的小拳头,
本能地朝着王太监那张近在咫尺的胖脸,猛地捅了过去!目标精准——鼻梁!“噗!
”一声闷响。王太监“嗷”地一声捂住脸,踉跄后退,指缝里瞬间涌出鲜红的鼻血。
他眼泪鼻涕和血糊了满脸,指着我们,声音都变了调:“反了!反了天了!
你们……你们等着!等着贵妃娘娘收拾你们!”他带着两个哼哼唧唧的跟班,
连滚爬爬地跑了,连那个破食盒都忘了拿。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摔琴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沾了点血的、还在微微发抖的小拳头,
又看看地上那几块沾灰的“食物”,再看看王太监他们逃跑的方向,最后,
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红……红绡姐……”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我打到他了?我把王总管……打出血了?”我走过去,
拍拍她单薄的肩膀:“干得漂亮,摔琴。记住这感觉,拳头比眼泪管用。”我弯腰,
捡起食盒里一块还算干净的硬馍,掰成两半,塞一半到她手里。“吃!这是你打赢的!
”柴房门口那几个“泥塑”,眼神彻底变了。麻木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渴望和一点点疯狂的火苗。“练……练小主!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看不出颜色旧宫装的老嬷嬷,颤巍巍地走过来,
噗通一声就跪在我面前,“求您……求您也教教老奴吧!老奴不想再被那起子小人克扣口粮,
活活饿死啊!”“还有我!”另一个脸色蜡黄、颧骨高耸的年轻弃妃也扑过来,
枯瘦的手抓住我的衣角,“教我!只要能不挨打,让我干什么都行!”冷宫武馆,开张大吉。
学员+3。叮!成功招收学员3/10。教学点+10!
解锁新技能:基础步伐滑步、闪避!柴房彻底成了演武场。地方太小,
我们就把场地挪到了院子里。人多了,动静就藏不住。“嘿!”“哈!
”沉闷的击打声和短促的呼喝声,每天天不亮就在冷宫荒院里准时响起。练武得有副好身板。
光靠那点喂耗子的份例,塞牙缝都不够。我把目光投向了冷宫后头那片比人还高的荒草。
“摔琴,带路!找耗子洞!”耗子是祸害,也是肉。
凭着系统加持的那一点体质提升和我那点野外生存知识主要来自《贝爷求生》,
我们设陷阱,掏耗子窝。冷宫的耗子果然肥,剥皮去内脏,架在捡来的破瓦罐上烤,
油脂滴在火里滋滋作响,那香味,勾得所有人眼睛发绿。有了油水,力气就涨得快。
教学也步入正轨。基础拳法、步伐是根本。我教得极其严格。“踢云!腰马合一!
你那腿是面条吗?站稳!”我对着一个身量稍高、以前是绣房宫女的学员吼。她性子有点软,
但腿长,我就给她起了个“踢云”的名字,指望她能支棱起来。“摔琴!出拳要快!
收拳要更快!犹豫就会挨打!”“揍棋!眼神凶一点!想象前面就是克扣你月例的管事嬷嬷!
”揍棋就是那个颧骨高耸的年轻弃妃,名字是我起的,希望她拳头够硬。她学得最拼命,
眼神里的狠劲儿一天比一天足。老嬷嬷叫“扛鼎”,力气活不行,但韧性极佳,
我让她重点练闪避和耐力。院子里,五个女人加上我,穿着破烂但尽量绑得利索的衣裳,
汗流浃背,尘土飞扬。一拳一脚,笨拙却带着一股子狠戾的生劲儿。叮!
学员“摔琴”基础拳法熟练度达到“掌握”!教学点+5!叮!
学员“揍棋”领悟技能“愤怒一击”力量短暂提升10%!教学点+20!
王太监那次吃了大亏,消停了一阵,但狗改不了吃屎。他不敢明着来,就开始使阴招。
送来的“饭”越来越不是东西,不是馊得发绿,就是掺了大半沙子。“红绡姐,
这根本不能吃!”摔琴气鼓鼓地踢开那个破食盒。“正好,”我冷笑,“省得我们往外扔了。
”没吃的?那就自己找!冷宫墙根下长着一种生命力顽强的野菜,味道苦涩,但能吃。
后墙有个狗洞大小的豁口,外面连着废弃的宫苑,荒得更厉害,但野草野菜更多,
偶尔还能撞见傻乎乎的野兔。我带着“扛鼎”老嬷嬷,专门负责找吃的。
摔琴、踢云、揍棋三个年轻力壮相对的,负责训练和轮流在豁口附近放哨,
提防巡逻的侍卫。日子苦得像黄连,但每个人眼睛里都烧着一团火。拳头硬了,
腰杆似乎也能挺直那么一点点。这天傍晚,
我们刚拖着一捆野菜和两只倒霉撞进陷阱的野兔回来,院子里一片欢腾。
揍棋正麻利地给兔子剥皮,动作比刚来时利索了十倍。“砰!”冷宫那扇破败的大门,
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七八个穿着体面宫装、膀大腰圆的嬷嬷,
簇拥着一个穿着桃红锦缎、满头珠翠的年轻宫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领头那嬷嬷一脸横肉,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我们,最后钉在我身上。“哪个是练红绡?
滚出来!”是贵妃娘娘宫里的掌事大宫女,桃蕊。她身后那几个嬷嬷,
一看就是专门干脏活的打手。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摔琴她们下意识地站到我身后,
攥紧了拳头,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紧张和恐惧。贵妃娘娘,那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座大山。
桃蕊捏着帕子,嫌恶地掩着鼻子,打量这破败的院子和我们几个灰头土脸的女人,
眼神像看一堆垃圾。“奉贵妃娘娘口谕,”她声音又尖又利,像刮锅底,“冷宫贱婢练红绡,
妖言惑众,聚众斗殴,扰乱宫闱!来人啊!给我拿下!杖责五十!其余人等,掌嘴二十,
以儆效尤!”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结阵!”我低吼一声,
不退反进,一步顶在最前面!几个月地狱般的训练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摔琴、踢云、揍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以我为锋矢,瞬间形成一个简单的三角阵型!
扛鼎嬷嬷动作慢点,但也咬牙站到了侧翼!“格挡!”面对抓向我的胖手,我不闪不避,
双臂交叉硬架!“砰!”手臂被震得发麻!这老虔婆力气真大!但几乎同时!“揍棋!
打她肋下!”“踢云!踹她膝盖弯!”“摔琴!攻下盘!”我的指令像钉子一样砸出去!
揍棋眼中凶光一闪,憋了几个月、对贵妃一党刻骨的恨意瞬间点燃,
她矮身躲过另一个嬷嬷挥来的巴掌,右拳带着风声,狠狠捣向扑向我那胖嬷嬷的软肋!“呃!
”胖嬷嬷吃痛,动作一滞!踢云几乎同时出脚,又快又刁,
狠狠踹在另一个冲向摔琴的嬷嬷腿弯处!那嬷嬷“哎哟”一声,噗通跪倒在地!摔琴最灵活,
像只小耗子,低头就从两个嬷嬷的缝隙里钻了过去,
一脚狠狠跺在桃蕊那个得意宫女的脚背上!“啊——!”桃蕊尖叫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
珠钗都歪了!场面瞬间乱成一团!贵妃派来的打手嬷嬷们空有一身蛮力,但毫无章法,
只会抓头发、扇巴掌。我们人少,力气也弱,
但几个月来练的就是如何用最小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最刁钻的角度攻击对方要害!格挡!
闪避!直拳!侧踹!撩阴腿这个是我偷偷加练的!冷宫的小小院落,
成了最原始的角斗场。女人的尖叫声、拳脚到肉的闷响、吃痛的闷哼、尘土飞扬!
扛鼎嬷嬷虽然动作慢,但她记着我教的,绝不硬拼,像块牛皮糖,专门往人堆里钻,
扯袖子、绊腿,嘴里还嚷嚷着:“哎哟!别打!别打!老骨头经不起啊!
”搅得对方阵脚大乱。桃蕊被摔琴重点照顾,
踩脚、撞膝盖、抽冷子还被她用指甲在胳膊上挠出几道血痕,气得她发疯,
尖叫声能掀翻屋顶:“反了!都反了!给我往死里打!”“砰!”一声闷响,
盖过了所有嘈杂。院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为首一人,穿着玄色常服,身姿挺拔,
面容隐在傍晚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但那股子沉凝的气场,让整个院子瞬间像被冻住了一样。
混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僵住了,保持着扭打撕扯的姿势。桃蕊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脸色煞白。那几个打手嬷嬷也像被施了定身法,惊恐地看着门口。我喘着粗气,
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不知道哪个老虔婆抽冷子给我来了一下,眯着眼看向门口。
能穿玄色常服在宫里行走的……“皇……皇上……”桃蕊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几个打手嬷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呼啦啦跪倒一片,
头磕在地上砰砰响。摔琴她们也吓傻了,腿一软就要跟着跪。“站着!”我低喝一声,
强撑着站稳。跪?跪了更说不清!皇帝没说话,抬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普通侍卫服、但眼神锐利得像鹰的男人安保人员。
在一起的女人、散落的珠钗、撕破的衣裳、地上的野菜叶子和半只没剥完皮的兔子……最后,
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闹什么?
”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桃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哭嚎起来:“皇上!
皇上为奴婢做主啊!练氏在冷宫妖言惑众,聚众斗殴,
还……还意图行刺贵妃娘娘宫里的奴婢!奴婢奉娘娘之命前来训诫,她们就……就暴起伤人!
皇上明鉴啊!”“放屁!”揍棋第一个忍不住,眼睛赤红地吼出来,
“是她们先闯进来要打红绡姐!要杖毙我们!我们是自卫!”“皇上!”摔琴也鼓起勇气,
指着桃蕊,“是她带人要打我们!还克扣我们的份例,想饿死我们!
”“你……你们血口喷人!”桃蕊尖叫。“够了。”皇帝淡淡开口,争吵瞬间平息。
他看向我,语气听不出喜怒:“练氏?你就是那个‘冲撞’了贵妃爱犬的?”“是。
”我挺直背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但皇上明鉴,我们在此,并非聚众斗殴,
更非妖言惑众。”“哦?那你们在做什么?”他目光扫过摔琴她们几个还紧握着的拳头,
还有脸上没褪去的狠劲儿。我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回皇上,我们在习武强身。
”“习武?”皇帝眉梢微挑,似乎觉得这个词从一群冷宫女人嘴里说出来格外荒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