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火舌舔着夜空。浓烟呛进鼻腔。我捏紧铁链，一节一节，在掌心发烫。
砖厂老板膝盖陷在灰里。他额头冒汗，嘴唇抖得像风里的树叶。“你听我解释……”他说。
我没说话。铁链甩出去，抽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没敢动。背后厂房炸开一团火。
木梁塌了，砸在地上，火星子飞得老高。我踩过满地碎砖，靠近他。他抬头看我，
眼神像条落水狗。“五年前。”我说，“你记得不？”他点头，又摇头。
“你说我哥死了活该。”“你说我们都是垃圾。”我蹲下来，铁链绕在他脖子上。
他喉结动了动。“现在。”“轮到你了。”他伸手想抓我腿。我抬脚一踹，把他的手踢开。
他整个人摔地上，嘴一张，掉出半颗牙。我拽着他往窑口走。他拼命挣扎，
指甲在地面刮出血痕。“我不想死……”他哭着说。我笑了。“那年我也不想活。
”铁链一拉。他整个人被我拖进火光里。风卷着热浪扑过来。我闭上眼，
听见他最后一声叫喊。然后，睁眼。火更大了。照亮整片夜空。身后有人喊：“干得漂亮！
”我没回头。只是松开铁链，看着它掉进火堆里。五年。我等的就是这一刻。风吹过脸，
带着灰。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被人踩在脚底的废物了。我是新的规矩。
我是他们的噩梦。也是他们的王。02那年我八岁。村口小路上，五个混混拦住我们。
领头的叼着烟，手里转着弹簧刀。“小子，借点钱花花。”他对我说。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们不是来借钱的。哥把我往身后一扯，说：“滚。”那混混笑了。下一秒，
刀就捅了过来。直奔我胸口。哥侧身一撞，替我挡了那一刀。刀尖扎进他左胳膊下方。
血一下涌出来。他咬牙没喊疼。我傻在原地。看着他左手抽搐，慢慢弯下去，再也伸不直。
那群人走了。哥捂着胳膊，笑了一下，说：“没事，哥替你挡住了。”那天晚上，
我蹲在灶台边看他包扎。纱布一圈圈缠上去，渗出红。我问他：“哥，你会不会死？
”他说：“不会死的。”顿了顿，又说，“我会一直护着你。”我点点头。
可我记得清清楚楚——从那天起，他那只手再也没伸直过。而我，
也从那时起明白一件事：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除了家人。其他人都想踩你。
都想看你跪下。但只要我哥在，我就从来没跪过。直到他也倒下了。
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最狠的那刀，总是来得最悄无声息。03那是六十年代的砖厂。
土炉子烧砖，黑烟冲天。我和哥在窑边挑煤搬砖，一天干到晚，衣服从没干过。
那天我们在出窑。刚烧完一窑红砖，热气还没散尽。哥在里头清炉渣，我在外头运砖。
忽然“轰”一声——砖窑塌了。我冲进去时，只看到一堆红砖下露出半截手臂。是哥的手，
那只从小就伸不直的手。我扑上去刨砖。指甲掀了，血糊住手指，我还是不停。
可窑里还有人往外推我。是砖厂老板的人。“别动了。”他说，“人都压死了。
”我大喊：“他还活着！”没人理我。几个人冲上来，把我往外拖。哥就这样被埋了。
”后来嫂子抱着孩子来收尸。砖厂只给了她200块。“这事谁也别说。”老板蹲下来说。
他看了眼嫂子怀里的孩子。嫂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办葬礼。我知道他们在威胁什么。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去找村长。我站在他家门口，喊了一声：“叔。
”他开门看见我，脸一下白了。我说：“哥被压死了，砖厂不让办葬礼。”他低着头，
说：“你回去吧。”我没动。他又说：“这不是咱能管的事。”我看着他。
他连我的眼神都不敢接。我知道了。他怕。怕砖厂，怕警察，怕那些晚上踹门进来的人。
我转身走了。一句话都没再说。几天后，我带着铁链去找砖厂老板。
我想问他一句：“你良心还在不在？”我还没开口，十几个人围上来。铁棍砸在我背上。
我跪在地上，嘴里吐出血沫。他们踢我头，踹我肚子。直到我眼前发黑，站都站不起来。
我去报警。我说我要告他们。警察来了。但他们站到了砖厂那边。第二天，我就被带走。
罪名是“寻衅滋事”。没人问我的伤。没人看我身上的血。我在牢里关了五年。
我才明白一件事——不是天理昭昭。而是谁有势，谁就是天理。而我，
只是个没有靠山的穷人。但有一件事他们做不到——让我忘了那天哥推开我的那一把。
他是为我死的。而我，欠他一个交代。04我进狱第一天就下定决心。要忍。
我要活到出狱那天。嫂子还在等我。孩子也还小。我不想惹事。每天干活最早到，
饭打最晚吃。别人扔的脏活我干，别人踹我一脚我低头。我以为这样就能熬过去。
可疤眼不这么想。他是狱霸，手下七八个人。见我老实，就越发往死里整。“你睡马桶边。
”他说。我没说话。吃饭时他凑过来，一口痰吐我碗里。“香不香？”他笑。我咽下去，
说：“香。”他拍着大腿笑疯了。“再来一碗不？”我不理。低着头吃完那口饭。洗澡那天，
他故意站我旁边。拿毛巾抽我下面。“怎么样？疼不疼？”我闭着眼，咬着牙没动。
他们大笑，围上来起哄。“这货是哑巴吧？”“干脆阉了喂狗！”我攥紧拳头，
指甲陷进掌心。知到现在动手，轻则关小黑屋，重则加刑。但手已经开始抖。不是怕，
是憋不住。突然我冲上去，一把抓住疤眼后颈，猛的把他按在暖气片上。突然，
一股蒸汽“噗”地喷出来。我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充着蒸汽。他开始挣扎，踢腿，
抓我脸。我没松手。直到他不动了。高温蒸汽直接扑在他脸上。皮肤“滋滋”响，
像锅里煎的肉。他伸手掰我手，我更用力往下压。热水混杂着血水顺着暖气片流下来。
其他人愣住了。没人敢动。十秒……二十秒……直到他不动了，我才松手。
他脸上已经没了皮。全是红的，冒着热气。我站着，喘着粗气。手上也全是血红的水泡。
警卫冲进来，把我带走。后来他们说我疯了。说我该判死刑。没人问我话。
也没人再敢靠近我。再没人敢让我睡马桶边。我伤好回来那天，有人开始叫我“血手”。
我不否认。因为我才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世上，不是讲理的人活得久。是够狠的人说了算。
哥为我挡了一刀。我却要在地狱里学会自己拔刀。从那天起，
我不再是那个被人欺负还想着讲理的傻子。我是牢里的新规矩。05从我回来那天起，
牢里没人敢动我。第二天早上，饭还是热的。有人把馒头塞进我手里，说：“你吃这个。
”我没接，他硬塞给我。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不是怕我告状，是怕我再动手。从那以后，
洗澡时没人站我旁边。干活时也没人故意绊我。但我没停手。照样最早到，照样干最脏的活。
只是现在，别人也抢着干。他们想让我记住他们的好。可我知道——这世上没人真对你好，
除了家人。而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有天狱警找我谈话。他说：“你表现不错，减刑三个月。
”我没说话。他知道我不是因为表现好才活到现在。是我亲手把命掰开，一口口咽下去。
那天晚上，有人敲我铁门。“血手。”他说，“能不能睡你旁边？”我看他一眼，是新来的。
他脸上带伤，眼神发抖。我知道他刚来肯定惹了谁。我点头。他躺下后，小声说：“谢谢。
”我没应。过了一会，他说：“我能问你件事吗？”我说：“不能。”他愣住。他沉默一会，
说：“我认的你，你是李家村的李二虎”停顿了一下，“我哥也是被砖厂害死的。
”我转头看他。他继续说：“他们逼他上窑，他摔了，腿断了。他们不给治，最后烂死的。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我说：“你是孤山村老李家的？”他点头。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去砖厂讨说法，是他爹第一个站出来帮我。后来警察来了，
他爹被打瘸了。我说：“你叫李根？”他说：“嗯。”我坐下来，说：“以后你跟在我后面。
”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你哥替你挡过刀。”他愣住了。然后他眼泪掉下来。
我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肩膀。从那天起，我身边多了几个人。他们叫我“血手”，
我不否认。他们问我疤眼是不是我杀的，我不答。但我知道一件事——这个世界讲理没用。
你讲理，人家就拿刀削你。你狠一点，人家反倒敬你三分。我在牢里待了五年。前两年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