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蜷缩在尸堆里,喉间干得像要冒烟。
他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饼上的霉斑蹭在脸上,又痒又涩。
不远处,饿狼的嗥叫此起彼伏,像催命的鼓点,敲得他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三天前,他还是镇上张大户家的帮工,虽然吃不饱,至少有间破屋遮风挡雨。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让整个镇子成了死地。
他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却也快成了饿狼的口粮。
“咳咳……”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干涸的喉咙,凌云咳出几口带着血丝的浊气,眼前阵阵发黑。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笛声自远方传来。
那笛声不似凡间曲调,空灵缥缈,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他躁动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连喉咙的灼痛感都减轻了几分。
凌云挣扎着抬起头,眯着眼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
夕阳的金辉中,一个身影踏着荒原上的枯草,缓缓走来。
那是个身着月白道袍的中年人,面容清癯,眼神温润,手里握着一支玉笛,笛声正是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最让凌云震惊的是,那人一路走来,脚下的枯骨腐尸竟自动向两侧分开,连盘旋的饿狼都像是见了天敌,夹着尾巴呜咽着逃进了荒原深处。
“你……你是神仙?”
凌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恐惧。
中年人停下脚步,笛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着蜷缩在尸堆里的少年,目光落在他手里那半块发霉的饼上,轻轻叹了口气:“痴儿,这人间炼狱,怎配让神仙驻足。”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道柔和的白光落在凌云身上。
刹那间,凌云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饥饿、干渴、疲惫,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只剩下说不出的舒适。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原本干裂起皮的皮肤变得光滑,连指甲缝里的污泥都不见了踪影。
“仙……仙长!”
凌云反应过来,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却被中年人抬手按住。
“我乃青云宗清玄真人,”中年人声音温和,“见你骨相奇特,灵根未泯,是块修仙的料子。
你可愿随我上山,踏上仙途?”
“仙途?”
凌云茫然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不懂什么是仙途,只知道眼前这个人能轻易驱散痛苦,能让饿狼退避,或许……能让他活下去。
他想起镇上那些死去的人,想起父母临终前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渍滚落:“我愿意!
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
清玄真人笑了,伸手将他从尸堆里拉出来。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修仙之路,远比这荒原凶险百倍,”真人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你可想好了?”
凌云看着真人清澈的眼眸,又看了看身后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荒原,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我不怕!
哪怕粉身碎骨,也好过在这里变成饿狼的食饵!”
清玄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抬手一挥,一道青光包裹住两人。
凌云只觉脚下一空,身体便随着真人腾空而起,地面的尸堆和荒原迅速缩小,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吓得紧紧闭上眼,却被真人轻轻拍了拍后背:“睁眼看看吧,这是你即将踏入的世界。”
凌云颤抖着睁开眼,只见下方云海翻涌,远处的群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夕阳的余晖洒在云海上,如同铺了一层金色的绸缎。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壮丽得让他忘记了呼吸。
“这便是修仙者的世界,”清玄真人的声音在云端回荡,“有长生,有神通,更有无数劫难。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云宗的弟子,赐名‘凌云’。
记住,”他转过头,目光变得凝重,“仙路漫漫,唯‘心’不灭,方能前行。”
凌云望着无尽的云海,握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坎坷,但他知道,从被真人拉起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己经彻底不同了。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明白,清玄真人那句“唯‘心’不灭”,究竟藏着多少血与泪的重量。
他更不知道,这场看似幸运的相遇,不过是他坎坷仙途的第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