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凝结成冰,落颜看着CT片上那片吞噬光明的阴影,指尖掐进掌心,
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印子。护士递来的化验单簌簌作响,
妊娠六周的标注像一株刺破冻土的嫩芽,
在这冰冷压抑的医院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格外扎眼。“傅太太,您...要通知家属吗?
”医生欲言又止,目光里带着同情与不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玻璃窗映出她颤抖的微笑,无名指上的婚戒折射着冷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昨夜傅修泽还俯在她耳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说要在紫藤花架下给宝宝搭秋千,
那画面还鲜活地在脑海里,此刻腹中的心跳却成了倒计时的沙漏,每一下跳动都揪着她的心。
“请暂时保密。”她摘下戒指放进手包,金属边缘在真皮上划出细痕,
像一道割裂过去幸福的伤口。从医院出来,落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身上,却暖不了她的心,她只觉得周身被一层寒霜包裹。
她想起和傅修泽的点点滴滴,恋爱时,他们在樱花树下漫步,花瓣飘落肩头,
他轻轻为她捋去发丝间的花瓣,眼神里满是爱意;婚后,每一个清晨,
他都会早起为她准备早餐,牛奶的香气弥漫在温馨的厨房里。这些曾经的甜蜜,
如今每一个瞬间都如刀割般刺痛着她。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为了这个孩子,
也为了傅修泽。她不想让他看着自己被病魔吞噬,不想他在未来的日子里背负着痛苦与绝望。
回到家,落颜强忍着泪水,开始收拾行李。她的手轻轻抚过每一件物品,像是在与过去告别。
当她打开衣柜,看到傅修泽为她定制的一件件礼服时,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些华美的衣服,每一件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或是一场浪漫的晚宴,或是一次甜蜜的旅行,
它们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也将成为回忆的陪葬。她颤抖着将这些衣服一件件取下,叠好,
放进箱子,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在埋葬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暴雨敲打着迈巴赫的车窗,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傅修泽扯松领带,
第17次看向毫无动静的手机,眼神里满是焦急与不安。副驾驶座上躺着天鹅绒礼盒,
里面是苏富比春拍会上那串被称为“星辰之泪”的蓝钻项链,璀璨夺目。
落颜上个月对着杂志惊叹的模样还印在他眼底,当时她眼中闪烁的光芒,比这钻石还要耀眼,
他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条项链送给她。玄关处没有熟悉的栀子香,往常一回家,
那股淡雅的香气就会扑面而来,让他一天的疲惫消散。他推开卧室门时,
水晶吊灯在空荡的衣帽间投下菱形光斑,显得格外冷清。保险箱敞着,
他们的结婚证书不翼而飞,只剩孤零零的婚戒盒压着一张便签。“修泽,我们离婚吧。
”墨迹在“吧”字上晕开小片涟漪,像那年普罗旺斯暴雨中,
落颜躲在他风衣里哭泣时浸湿的痕迹。傅修泽抓起车钥匙,却发现所有备用钥匙都不见了,
连庭院监控都被格式化成苍白的雪花。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他心爱的妻子,
毫无征兆地要离开他。傅修泽像疯了一般,开始四处寻找落颜。
他找遍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公园的长椅,
他们曾在那里分享过一支冰淇淋;海边的沙滩,
他们曾在那里看过日出日落;还有那家街角的咖啡店,他们曾在那里度过一个个慵懒的午后。
他询问了所有认识他们的人,朋友、家人、邻居,可得到的都是摇头和不知情。每一个夜晚,
他都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看着落颜的照片,回忆着他们的过往,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照片里的她笑容灿烂,可如今却不知身在何处。傅修泽在痛苦的驱使下,开始放纵自己。
他投身于无休止的工作中,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
落颜的身影就会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频繁出入各种社交场合,身边莺莺燕燕围绕,
却再也找不到那种心动的感觉。酒精成了他每晚的伴侣,只有在醉意中,
他才能短暂地忘却失去落颜的痛苦。有一次,他在应酬中喝得酩酊大醉,
被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带回了酒店。第二天醒来,他看着身旁陌生的女人,
满心都是厌恶和悔恨。他立刻起身离开,回到家中,望着曾经和落颜一起布置的房间,
心中的愧疚和痛苦愈发浓烈。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落颜,即使他们已经分开,
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放纵。他走到他们的婚纱照前,抚摸着照片中落颜的脸,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落颜,你到底在哪里?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而落颜这边,
为了躲避傅修泽,她隐姓埋名,搬到了一个偏远的小镇。小镇的生活清苦而宁静,
她租了一间狭小的房子,靠着打零工维持生计。身体的虚弱和孕期的不适让她备受折磨,
但她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每天清晨,她都会早早起床,
去附近的小餐馆帮忙洗碗、端盘子。餐馆里的工作又脏又累,老板还时常刁难她,
但她都默默忍受着。有一次,因为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盘菜,老板对她破口大骂,
还扣了她当天的工资。她委屈地躲在角落里哭泣,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生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她抚摸着肚子,轻声说:“宝宝,妈妈没事,你要乖乖的。
”夜晚,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简单地洗漱一下,
就躺在床上。她轻轻抚摸着肚子,跟宝宝说着悄悄话,告诉宝宝爸爸有多爱他们,
等宝宝出生后,他们会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尽管生活充满了艰辛,但一想到宝宝,
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有时候,她会拿出和傅修泽的合照,看着照片中的他,
泪水会忍不住流下来,“修泽,我好想你,可是我不能拖累你。”三个月后拍卖行贵宾室里,
落颜拢了拢新染的栗色卷发,试图掩盖自己的憔悴。钻石耳钉刺得耳垂发烫,
这是今早从傅修泽送的首饰盒里随便抓的。他居然真的每周雷打不动派人送来当季新品,
仿佛他们还是恩爱夫妻。那些精美的首饰,如今在她眼里却成了沉重的负担,
每一件都承载着他们曾经的回忆,也刺痛着她的心。“傅总特意嘱咐,
您看中的明代珐琅熏炉已经撤拍。”负责人毕恭毕敬递上红茶,杯底沉着两片安胎的枸杞,
这小小的细节却让落颜心中一暖,她知道,傅修泽还是在默默关心着她。
落地窗外忽然传来引擎轰鸣。黑色宾利急刹在梧桐树下,傅修泽跨出车门时,
她看见副驾上坐着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孩,笑起来眼尾有和自己相似的弧度。指甲掐进掌心,
腹中突然抽痛,她分不清这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疼痛。她仓皇起身时碰翻茶盏,
褐色水渍在裙摆绽开凄艳的花,就像她此刻破碎的心。看到傅修泽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落颜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可她告诉自己,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必须坚持下去。
为了不让傅修泽找到自己,落颜开始频繁搬家。她从这个小镇搬到那个小镇,
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重新适应陌生的环境,重新寻找工作。她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吃着最简单的食物,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但每次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胎动,
她都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一次,她在搬家途中突然晕倒,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警告她要注意休息,否则会有流产的危险。
可她为了躲避傅修泽,不顾医生的劝阻,出院后又继续踏上了搬家的路。暴雨夜,
傅修泽踹开蓝调酒吧包厢门时,正撞见落颜踮脚在为陌生男人整理领带。
暖黄灯光下她指尖发颤,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配合地低头,
胸针上紫藤花造型刺痛了傅修泽的眼睛——那是他们结婚周年订制的对饰。
“这就是你找的新玩具?”他掐灭雪茄,火星在真皮沙发上烫出焦痕,
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三天前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在脑海闪回:医院走廊里这个男人扶着落颜的腰,
而她无名指上戴着枚可笑的铂金素圈。曾经属于他的位置,如今却被别人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