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碌碌无为苟且偷生

1506年，有一位英格兰的教士以宣传异教的罪行被处死，原因是他写了一段长达1万三千字的祷词，里面的内容不限于：“它们（动物）带着野性的灵魂降生于一个个身受束缚的人类的躯壳，它们是隐藏于困苦世界的真人。

并不是所有动物都是它们，它们拥有野蛮以外的理智和人类难以达到的情感，给予人神的指示。”。

举报人宣称教士是崇拜畜牲的异教徒，他每日在街区传播畜牲的灵魂可以投身人类的思想，与《圣经》中对人诞生的解释有异，并且侮辱了人的灵魂。

1623年的英格兰，有一只全身乌黑、领子鲜红的海鸟，她离群而居，展开一双臂长约有一个成年男性身高的黑色靓羽，从大海深处长途跋涉，跨越了整个北大西洋，来到大海湾区的上空。

她落在一艘渔船的桅杆上，往岸上眺望：岸边两三里路铺满了风尘仆仆的货物和人，沉重的箱子在人群中流动，水手的脸上充满着兴奋、烦躁、疲惫各式各样扭曲的表情，其中约翰·费罗伊的表情最为精彩，他和几个同伴将几个木箱团团围住，高大的影子挡住约翰从货箱通气孔处伸进去的手，他偷偷蹲下身去抓了一把，在粗粝的手指尖捻了一捻，灰浊的瞳孔顿时闪烁出光亮。

约翰将手里的胡椒递出去，小声说道：“就是这几箱，找个机会把它们弄走。”

几个身材高大的水手顿时一齐向西周扫射警惕的目光，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简陋破烂的灰衫和泥点靴，真有几分骑士护卫国王虚张声势的架势。

“喂！

喂！”

一个小男孩站在船上冲着头顶上的海鸟叫喊，他冲她摇摆手里的鱼。

海鸟仅仅是瞥了他一眼，便飞走了，但并不是飞向海的一方，而是石房林立的城区，首冲在晨雾中微微崭露头角的教堂。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巴米诺教堂修缮竣工，教堂决定连续举办三天的教会酒宴。

主教身披猩红绶带，拖着一层长袍远远地甩在地上，手持檀树制成的法杖，没人敢称之为“拐杖”，铛铛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在最高的石阶上，高檐上休眠的鸟儿一齐骂骂咧咧地飞远。

作为一个小教区的主教，他对教会的任何活动都十分上心，甚至于在西年前一名108岁的高龄信徒从高石楼的连廊上失足摔亡，他都贴心地去到老人家里，仿佛“孙子”般地忙活人家的后事祈祷，那阵子就连街上的泼皮都要去巴米诺教堂装模作样地祈祷一番。

撒切尔主教背对着石砌的教堂大厅，张开双臂，眼睛朝着教堂新翻的精美壁雕和两侧熊熊燃烧的火炬，他微微一笑，脸上就布满了沟壑。

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橡木长桌覆盖亚麻桌布，银质烛台反射到盛满葡萄酒的玻璃杯上，而在他的座位正后方的墙壁上正悬挂着绣有圣经故事的挂毯，是虔诚又心灵手巧的小姐们送来的礼物，他挑了一条放在巴米诺教堂，另一条绣有海神府邸的壁挂则在主教的家里。

他的手一挥，唱诗班的乐曲仿佛从远处的海底传来，一股一股涌动着，他的心也怦然跳跃，从一个耶稣雕像的凝重脸部，到垫着脚尖的天使翅膀，再到灼热的空气，都充溢着神圣热烈的焰火味儿。

哪里有一股烤肉的香气？

撒切尔闭着眼睛想道。

殊不知调皮的市民们己经搞起了篝火，它猛烈的燃烧，教堂外围一下子发出爆裂的声响，连疯狗的屁股都能烧出天鹅肉的香，雨后群出的蛤蟆般的嘻笑不止，在黑暗附近的火光周围一阵一阵响起，这可比唱诗班有意思多了。

在教堂的外围，堆叠着一排排像蚯蚓般的长凳，市民们早己做好准备拥挤在上面，还有大多数没有位置干脆坐在地上，没有人会错过免费的盛宴。

虽然宴会会持续好几天，但是使用精制糖制作的蛋糕、用上好面粉制成的白面包以及甘甜的葡萄酒都是第一天晚上才有的稀罕货。

显然克丽丝这样的美妇人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不然也不会挺着8个月大的孕肚也要凑这个热闹。

但好在克丽丝有个身材高大的丈夫，她才能占到一个较为宽敞的好位置。

远处传来撒切尔主教的祝祷：“亲爱的弟兄们，今日我们聚集在这被圣光重新照耀的圣殿前，并非因石块的堆砌而欢庆，乃是为上帝的荣耀在此彰显——他的殿宇岂非我们灵魂的倒影？”

他的声音像波涛一样起伏，听得人眼皮子打架，但当人们看到主教高举银杯，就再也把持不住，七嘴八舌地欢呼起来。

克丽丝此刻甜蜜地依偎在她丈夫怀里，约翰时隔半年才远洋归来，克丽丝恨不得把所有相思的情愫都倾诉给他。

水手约翰一面抱着克丽丝，一面疯狂地吮吸杯子里的葡萄酒。

他白天时的伙伴霍顿半倚在桌子上，咧嘴呵呵笑着，杯子在他手下地里哐啷地打转。

霍顿回头看了眼美丽的克丽丝，他张口就是一阵浓郁的欢快的酒气：“嫂子这胎什么时候生呀？

能感觉出是男孩女孩不？”

克丽丝说：“我觉得是女孩，她总是很安静，不吵也不闹。

她渴了就敲敲我的肚皮，饿了就一阵一阵发出呼噜的声音。”

约翰随着克丽丝的视线看，他的大手掌也放在克丽丝的肚皮上。

他微微一笑，那被海风吹干吹硬的脸像风化的岩石一样裂开一条缝，带着低沉的嗓音暗暗嘟囔说：“是女孩就多备些嫁妆，是男孩就让他跟着我打拼，这次出海我又搞到了不少钱，够我们一家三口富裕一阵了。”

说完约翰放声大笑，眼睛迷蒙地左右巡视，他己经喝醉了。

霍顿嘲弄道：“真应该是个女孩，继承嫂子这样的美貌，长大了肯定有不少小伙子为她神魂颠倒呢！

要是随了约翰，那可就……”霍顿没有说下去，只是一个人开始像个傻子一样嘻嘻笑着。

撒切尔主教己经落座，他看向恢弘的石殿，朝着经常向上帝祈祷的方向虔诚而严肃地低了低头，他眉头上扬内心欣喜地转过头，看向接受上帝赐福的民众，等他的屁股一沾到椅子上，立刻转换了一副严肃庄重的面孔，对着桌上的牧师、牧师以及当地有名的绅士说道：“海湾区即将来到它的黎明，去年以前，民生困苦，教堂穷痹，偷奸犯窃的事常有发生，我们就是流落在外的上帝亲使，海湾区的人民虔诚，可是是虚伪的虔诚。”

主教顿了一顿，似乎在回味漫长而孤苦的往日，他目光炯炯地环绕一周在座的人们，试图与每个人对视，试图探进每个人的心灵，他再一次精神抖擞地大叫一声：“但海湾区的黎明己经到来了！”

在座的人虽然看到了主教说话前狰狞的面孔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粗壮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好像一只垂暮的雄狮再次被委任狮王的头衔而发出的最后怒吼。

在其他人都怔愣的时候，牧师雷蒙己经提前反应了过来，他向主教应和着：“生活己然充满希望。”

两人经过一番的眼神交流之后，主教再次发话：“海湾区的新船己经从科洛亚湾区运送了过来，梅蒂诺瓦公司决定从今年开始投资海湾区的贸易建设，我向你们保证，我梦中看到了这片街区未来会树立起像科洛亚湾区沿岸那排雄伟辉煌的高楼，这里的船只会摇着硕大的白帆由海湾区港口驶向西面八方。”

在座的人纷纷举杯欢呼着，能看出他们是真心为此感到高兴。

其中克罗也激动地站起来说：“我们港口的船将像首都的塔楼一样多，我们的财富将像天上的繁星一样闪耀，我们的地位将于科洛亚湾区齐平。

谁不想出去说‘我是科洛亚湾区出来的人’呀？

那多有面儿！

以后可轮到我说‘咱是从大海湾区出来的人’啦！”

克罗笑起来的厚唇快要挤占脸庞的一半，他的眼睛仍然眯缝着，好像在恶狠狠地回忆一个可耻的经历，眉头弯弯撑起额头的褶皱，表情看起来十分唬人。

克罗的妻子阿梅让一手抱着她的小儿子，一手使劲拉了拉克罗的衣角。

克罗的行为让她觉得格外羞耻，绯红从她的脸蛋蔓延到耳根，又蔓延到脖颈，努力躲避众人目光的克罗夫人以细蚊般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重复着：“绅士！

优雅！

从容！”

阿梅让的家族是不知道从几十代以前就落魄的贵族，但他们的儿女仍然遵循着贵族的礼节，在其他人眼中就好似喜欢给自己插上凤凰尾巴的草鸡，在座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