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开米缸。空的。我拍缸底。灰簌簌掉。“小师妹，别拍了，昨天最后一粒米，
大师兄熬粥了。”二师姐金元靠在门框上，有气无力。她身上那件水红色的法衣，
袖口磨得发白。我放下米缸盖，咣当一声。“粥呢？”我问。
金元舔舔干裂的嘴唇：“师父说心有所感，闭关突破去了，大师兄把稠的都盛给他了。
”我：“……”穿越三天，饿了两天半。这修仙界，开局就是地狱难度。我叫钱来。
人如其名，上辈子是个会计，这辈子……看起来是个厨娘兼钱袋子。原主记忆模糊，
只知道这个叫“落霞宗”的门派，穷得荡气回肠。我走到院子里。大师兄银票正撅着屁股，
在灵田里扒拉。那块所谓的灵田，蔫黄的小苗稀稀拉拉。“大师兄，找什么呢？
”银票头也不抬：“看有没有地瓜须子，刮点粉熬水，顶顶饿。
”三师兄铜板盘腿坐在唯一完好的蒲团上，闭着眼，肚子叫得比念经声还响。
四师兄铁柱抱着他那把豁了口的破铁剑，一脸苦大仇深地对着木桩子比划，
嘴里嘟囔：“剑意……饱腹的剑意……”我揉了揉咕咕叫的胃。这全师门，从上到下，
就透着一个字：饿。“师父什么时候出关？”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金元叹气：“师父他老人家每次‘心有所感’，没个十天半月出不来。”十天半月？
我们几个能啃石头活到那时候？不行。我得搞钱。不，搞吃的。我转身回屋。翻箱倒柜。
原主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件同样半旧的衣裙，一个瘪瘪的绣花钱袋，
里面躺着三枚灰扑扑的下品灵石。角落有个落灰的小木盒。打开。
里面孤零零躺着一枚……铜钱？黄澄澄，方孔圆钱，上面刻着四个字：招财进宝。
这玩意儿在修仙界能干嘛？买馒头人家都不一定收。我捏着那枚铜钱，指尖冰凉。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上来。“钱来！钱来！”银票在外面喊，声音有点急。
我赶紧把铜钱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跑出去。只见银票手里拎着个破瓦罐，
一脸尴尬地对着篱笆外一个穿绸缎、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捏着鼻子，
一脸嫌弃地打量我们破败的院子。“王管事。”银票赔着笑，“您看，
这个月的租金……”王管事小眼睛一翻：“怎么？又拖？银票啊，不是我说你们落霞宗，
占着这块地也有百八十年了吧？灵气稀薄得鸟都不拉屎，我们东家心善，才收你们这点租金。
这个月，一块下品灵石，不能再拖了！”银票脸涨得通红，拿着瓦罐的手都在抖：“王管事，
您行行好，再宽限几日？师父他老人家闭关……”“闭关？呵！”王管事嗤笑一声，
“石坚那老家伙，闭一百年关也还是个筑基！少废话！今天要么交灵石，
要么……”他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跟班往前一步。“要么滚蛋！”铁柱噌地站起来，
握紧了破铁剑。铜板也睁开了眼。金元赶紧上前一步，挡在铁柱前面，
脸上挤出笑：“王管事，您消消气。灵石我们一定想办法，您看，
我们这……”她目光扫过院子，实在找不出什么值钱玩意儿，最后落在自己手腕上。
那是一个成色很一般的白玉镯子，大概是她身上唯一像样的东西。她咬了咬牙，开始往下褪。
“二师姐！”我冲过去，一把按住她的手。冰凉。我抬头，看向那个趾高气扬的王管事。
胃里的火烧到了喉咙。“租金多少？”我问，声音有点哑。王管事斜眼看我：“哟，
新来的小丫头？一块下品灵石！今天！现在！”一块下品灵石。我怀里那三枚，
是我们全部家当。交出去，我们就真得啃树皮了。不交，立刻就得滚蛋，露宿荒野，
死得更快。银票看着我，眼神里有羞愧，有无奈。金元的手在我手下微微发抖。
铜板低下了头。铁柱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怀里的铜钱贴着皮肤，硌得慌。“好。”我说。
王管事得意地笑了。我伸手进怀里，没摸那三枚灵石，只紧紧攥住了那枚冰凉的铜钱。
“明天。”我看着王管事的眼睛，“明天日落前，一块下品灵石，给你送到府上。
”王管事一愣，随即像听到天大笑话：“明天？就凭你们这几个……”“就凭我们落霞宗！
”我打断他，声音不大，但很硬，“一块下品灵石，明天日落前，一定送到。
要是送不到……”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我们师徒几个，自己滚蛋，绝不脏了您的地！
”王管事被我盯得有点不自在，哼了一声：“行！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明天日落前，
灵石不到，别怪我不讲情面！我们走！”他带着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
院子里的空气凝滞了。“小师妹……”金元担忧地看着我。银票放下瓦罐，搓着手：“钱来，
你……你哪来的灵石啊？”铁柱闷声道：“跟他们拼了！”铜板叹气：“拼不过，
他们有炼气后期的打手。”我看着他们四个。大师兄银票，长得不错，可惜只会种蔫巴菜。
二师姐金元，水灵，但除了绣花好像也没啥特长。三师兄铜板，整天神神叨叨打坐，
没见他辟谷成功过。四师兄铁柱，练剑的，剑是破的，人大概也是愣的。师父？
闭关等投喂呢。指望谁？只能指望我自己，还有怀里这枚不知所谓的铜钱。“我有办法。
”我说，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有底气，“大师兄，二师姐，你们在家，看能不能再找找，
有没有什么……能换钱的东西。三师兄四师兄，跟我下山！”“下山干嘛？”铁柱问。
“搞钱！”我咬牙吐出两个字。山下小镇，叫青石镇。比我们山头热闹多了。街两边有店铺，
卖丹药的，卖符箓的，卖低阶法器的，更多的是卖包子馒头烧饼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肚子叫得更欢了。铜板咽了口唾沫。铁柱目不斜视，但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师妹，怎么搞？
”铜板问。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脑子飞快转。我们有什么？我，上辈子会算账。这辈子？
力气好像比普通人大点。铜板？会打坐，念经。铁柱？会练剑。卖艺？
我目光扫到街角一小块空地。“就那儿！”我拉着铜板和铁柱过去。“三师兄，你坐下，
念经，要响亮点！最好能带点光！”我指挥铜板。铜板有点懵：“念经？带光？”“对！
显得高深！吸引人！”他又问：“念什么经？”“就念……保佑发财的！”我瞎编。
铜板一脸为难，但还是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财源广进，
福德深厚……和气生财……”声音嗡嗡的，没什么中气，更别说光了。
我看向铁柱：“四师兄，练剑！把你最厉害，动作最大的那招，练起来！要好看！要唬人！
”铁柱眼睛一亮，这个他在行。他“哈”一声，抽出破铁剑，就在铜板旁边舞开了。劈！砍！
刺！扫！动作大开大合，虎虎生风，配上他认真的表情和破铁剑的呼啸声，
倒是挺像那么回事。我站到前面，清了清嗓子，
对着开始围拢过来的路人喊：“各位父老乡亲！路过的仙师道友！落霞宗弟子初到贵宝地，
献丑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三文不嫌少，五文不嫌多！仙门修行，
结个善缘啊！”铜板闭着眼，念经声大了点：“……招财进宝，
日进斗金……”铁柱的剑舞得更卖力了，汗水都下来了。围过来七八个人，指指点点。
“落霞宗？没听过啊。”“这念的什么经？怪里怪气的。”“这剑练的……架势还行，
就是剑太破了点。”“啧啧，修仙的也出来讨饭了？”议论声不大，但像针一样扎人。
铜板的脸有点红。铁柱的动作也僵了一下。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挎着菜篮子，
大概看我年纪小，有点可怜，摸出两个铜板，扔到我跟前的地上。叮当两声。
“谢……”我“谢”字还没出口。“让开！都让开！
”几个穿着统一青色短打、流里流气的青年推开人群挤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刀疤脸，
眼神凶狠。“谁让你们在这摆摊的？交地皮钱了吗？”刀疤脸一脚踩在那两个铜板上。
铁柱的剑停了。铜板也睁开了眼。我心头一紧，镇上收保护费的？“这位大哥，”我挤出笑，
“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懂规矩？”刀疤脸斜着眼打量我们，
“看你们这穷酸样，是山上那个破落户落霞宗的吧？在这块地界摆摊，就得交钱！
一天五个铜板！现在交！”五个铜板？我们刚才好不容易得了两个，还被他踩在脚下！
“大哥，我们这才刚开张……”我试图讲理。“少废话！
”刀疤脸身后一个黄毛混混伸手就来推我，“没钱就滚蛋！”他的手还没碰到我，
旁边的铁柱猛地一抬手，用剑柄狠狠磕在黄毛的手腕上。“哎哟！”黄毛惨叫一声，
捂着手腕后退。刀疤脸脸色一变：“敢动手？给我砸！
”几个混混立刻就要冲上来掀铜板的摊子虽然也没摊子，砸铁柱的剑。
铜板吓得脸色发白。铁柱握紧破铁剑，就要硬拼。不能打！打了更麻烦！电光火石间，
我猛地大喊一声：“等等！”声音又尖又利，把他们都镇住了一下。
我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仅有的三枚下品灵石，紧紧攥在手里，只露出一点点边缘的灵光。
在凡人地界，下品灵石也算稀罕物。“我们交！我们交灵石！”我把手往前一递，
故意让那点灵光闪了闪。刀疤脸和几个混混的眼睛立刻直了，贪婪地盯着我的手。“灵石？
”刀疤脸舔了舔嘴唇，态度瞬间变了，“早说嘛！小妹妹懂规矩！”他伸手就要来拿。
我猛地缩回手，把灵石藏好。“大哥，”我强作镇定，“五个铜板的地皮钱，用灵石付，
太亏了。你看这样，我们明天还来，连明天后天的钱一起，到时候给您一块灵石，如何？
”刀疤脸狐疑地看着我：“你们明天还能拿出一块灵石？”“能！”我斩钉截铁，
“我们是落霞宗弟子，讲信用！明天日落前，一定给您送来！就在这儿！”我指了指脚下。
刀疤脸眯着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紧张的铁柱和铜板，大概觉得我们跑不了。“行！
”他一挥手，“记住你说的话！明天日落前，一块灵石！少一个子儿，
或者敢跑……”他狞笑一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拆了你们那破山头！”说完，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两个铜板，掂了掂，带着混混们扬长而去。人群也散了。铜板腿一软，
瘫坐在地上。铁柱拄着剑，喘着粗气。我后背全是冷汗。怀里的三枚灵石，像烙铁一样烫。
“小师妹……你……你真要给他们灵石？”铜板声音发颤。“不给怎么办？”我抹了把额头，
“等着被拆家？”“可我们哪还有灵石？”铁柱闷声问。“所以，”我看着他们俩，
“我们得在明天日落前，搞到至少一块下品灵石，外加王管事那块，还有我们自己的饭钱！
”“啊？”铜板和铁柱都傻了。“走！”我拉起铜板，“回山！计划有变！
”回到山上那几间破屋，天都快黑了。金元和银票点着唯一一盏昏暗的油灯，眼巴巴地等着。
“怎么样？”金元迎上来。我摇摇头，把山下的事简单说了。
银票的脸唰地白了：“地……地皮钱也要一块灵石？
这……这……”金元急得快哭了：“一块给王管事，一块给地痞，我们吃什么？师父怎么办？
”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小小的屋子。油灯噼啪响了一下。“找！再找！”银票猛地站起来，
“掘地三尺也要找点值钱的东西出来！”他像疯了一样，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金元也红着眼睛跟着找。铜板又开始闭眼念经，大概是求菩萨保佑。铁柱抱着剑，站在门口，
像根沉默的柱子。我坐在冰冷的土炕上，怀里那枚铜钱贴着皮肤，冰凉一片。招财进宝？
招个鬼！我烦躁地把它掏出来，捏在指尖。黄澄澄的铜钱，方孔，四个字刻得倒是清晰。
我鬼使神差地，用指甲用力抠了抠那个“财”字。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低头一看，
指腹被铜钱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毛刺划破了，一滴血珠冒出来，正好滴在铜钱方孔的位置。
血珠瞬间被吸收了！铜钱表面掠过一道极其微弱的金光，快得像错觉。我愣住了。什么情况？
我下意识地把铜钱翻过来。背面，原本光溜溜的，此刻竟然浮现出几行比蚊子腿还细的小字！
我凑到油灯下，眯着眼使劲看。
血激活1/1能量：0/10需吸收金属货币或低阶灵石补充提示：财富，
始于足下。我脑子嗡地一声。金手指？！虽然这“寻财”功能看起来有点鸡肋，
还限定“无主小额财货”，但它需要能量！要吸收金属货币或者灵石！我心脏狂跳起来。
“大师兄！二师姐！”我跳下炕，声音都在抖，“别翻了！快！把你们身上，还有屋里，
所有的铜钱！凡人的铜钱！都给我找出来！”银票和金元被我吓了一跳。“铜钱？
要那玩意儿干嘛？”银票不解。“别问！快找！有多少找多少！”我急吼。
看我样子不像开玩笑，两人虽然疑惑，还是赶紧翻找。
金元从针线筐里找出三枚磨得发亮的铜板。银票从炕席底下抠出两枚。铜板停下念经，
从打坐的蒲团破洞里，抖落出一枚。铁柱默默地从他剑柄的缠绳里，解下一枚。
加上山下被人施舍、后来又被刀疤脸捡走两个后，我怀里原本还有一枚铜板。
总共八枚凡人的铜钱。我一把抓过这八枚铜钱，连同那枚“招财进宝令”，紧紧攥在手心。
“帮我看着点！”我对他们说了一句，就冲出了屋子，跑到院子里。夜色已深，
只有一点月光。我摊开手掌，把八枚铜钱堆在招财令上。屏住呼吸。几秒钟过去，毫无动静。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是我眼花了？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嗡！
招财令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贴在它上面的那八枚铜钱，像是被无形的火焰舔舐，
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败、腐朽，最后在我掌心化成了八小撮灰烬！与此同时，
我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真实存在的暖流，从招财令涌入我的身体。
再看招财令背面的小字：能量：0.8/10八枚铜钱，才0.8？！
这能量转化率也太低了！而且离充满10点还差得远！“怎么样小师妹？”金元跟出来，
紧张地问。我看着掌心那撮灰，和能量条几乎没怎么动的招财令，欲哭无泪。
“不够……差太远了……”我声音发涩。“那……灵石呢？”银票也出来了，小心翼翼地问，
“那三枚下品灵石……”我猛地看向他。对啊！灵石！招财令说可以吸收低阶灵石！
可是……那三枚灵石，是我们最后的家当，是明天应付王管事和刀疤脸的唯一指望！
吸了它们，能量是有了，可我们拿什么交差？不交差，立刻就要完蛋！吸，还是不吸？
这破金手指，简直是个坑！我捏着招财令，看着围拢过来的师兄师姐们，
他们脸上是同样的焦虑和茫然。师父闭关的石室方向，黑漆漆一片，指望不上。
我咬碎了后槽牙。赌了！“大师兄，”我声音干涩，“把那三枚灵石……给我。
”银票瞪大了眼睛：“钱来！那是……”“给我！”我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银票看着我，
眼神挣扎，最终还是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
露出那三枚黯淡的下品灵石，轻轻放在我掌心。灵石入手，微凉，带着一点点稀薄的灵气。
我握紧灵石，连同招财令一起攥在掌心，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吸！快吸！嗡——！
比刚才强烈得多的震动传来！三股明显粗壮些的暖流，争先恐后地从灵石涌入招财令，
再导入我的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甚至缓解了一点饥饿感。但下一秒，
我掌心里的三枚灵石，光芒彻底熄灭，变得像三块最普通的灰色石头，然后咔嚓一声，
碎裂成了几小块，再无半点灵气。能量：3.8/10三枚下品灵石，
只提供了3点能量！加上之前的0.8，总共3.8！距离充满10点，还差一大半！
“完了……”银票看着那几块灵石碎渣，腿一软，瘫坐在地。金元捂住了嘴，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铜板又开始念经，语速飞快。铁柱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能量才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