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子弹击穿头颅后,人最先死去的是什么吗?我知道。在缅北,当那颗子弹擦过我耳际,
最先死的是我作为警察的底线。而本该接应的我,正把冒烟的枪口转向下一个目标。
1 杀人祭天“砰!”枪声在缅北潮湿闷热的夜里炸开,干脆得就像摔碎个瓦罐。
人群猛地一哆嗦,周屿站在中间,眼皮都没眨一下,死死盯着前面。
一个穿着花衬衫、人模狗样儿的年轻人,吹了吹手里银色手枪的枪口,咧嘴笑了。他脚边,
刚才还哭爹喊娘求饶的那个小伙儿,这会儿脑壳开了瓢,红的白的热乎乎流了一地,
腿还在无意识地抽搐。“操他妈的,晦气!”花衬衫嫌弃地踢了踢尸体,
对着噤若寒蝉的人群嚷嚷:“都看清楚喽?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在我陈大卫的地盘,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趴着!”周屿低下头,掩住眼底翻涌的杀意。
他刚被卖到这个叫“御龙国际”的鬼园区三天,身上旧伤叠新伤。妹妹晓雨,
最后的信息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她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也……他不敢想下去。“你!对,
就你,新来的那个!”陈大卫的枪口突然隔空点了点周屿旁边一个吓尿裤子的瘦猴,
“闭眼了吧?刚才是不是闭眼了?老子祭天你也敢闭眼?”瘦猴瘫软在地,
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有……陈少,我不敢……”陈大卫嘿嘿一乐,
对手下歪歪头:“拉过去,小黑屋里让他好好‘醒醒神’!明天业绩翻倍,
完不成……”他眼神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周屿脸上,带着点玩味,“就跟他作伴去!
”人群在一片压抑的抽气声中,被民兵赶牲口一样轰回了各自的工作区。
2 猪仔的日常周屿待的地方是个大仓库,几百台破电脑嗡嗡响,
空气里全是汗臭、泡面馊味和绝望。“看么子看!新来的瓜娃子,赶紧打电话!
”一个叼着烟、满脸横肉的督导,抡起橡胶棍就砸在周屿隔板上,“今天骗不到五十万,
腿给你打断噻!”周屿没吭声,坐下拿起电话。骗人?他没那心思。
眼睛像雷达一样扫着几个出口,民兵啥时候换岗,
摄像头咋转的……旁边工位是个戴破眼镜的年轻人,手指发抖地敲键盘,
小声嘀咕:“又死一个……听说昨天想跑的那个,
被挑了脚筋……”另一个声音更低的接话:“徐老发那边更狠,直接剁手指泡酒……妈嘞,
这鬼地方啥时候能出去……”周屿默默记下:徐老发,另一个阎王。中午蹲坑,
在臭气熏天的厕所,他听到隔壁隔间两个老“猪仔”用云贵那边的方言小声抱怨:“日他哥,
业绩又差好多,今晚怕是要遭殃。”“忍到起嘛,有啥子办法?
跑又跑不脱……”“刚看到民兵又拖进去个女娃子,造孽哦……”女娃子? 周屿心里一紧。
晓雨……下午,因为周屿“业务”太生疏,被督导拉到外面“加练”。
电击棍捅上腰眼的瞬间,剧痛让他浑身肌肉绷紧,冷汗唰就下来了。他死死咬着牙,
没叫出声。“咦?还挺硬气?”督导狞笑着,又是一棍。周屿蜷在地上,
眼睛正好瞥见不远处那间铁皮小屋——传说中的“小黑屋”。门上有几道暗红色的印子,
像血手印。必须尽快找到老杨!他脑子里就这一个念头。老杨,上面说的内应,只有找到他,
才能摸清这魔窟的底,才能找到晓雨!3 垃圾站的交易机会在第三天晚上来了。
趁着晚饭那阵乱乎劲儿,周屿溜到园区最后面的垃圾处理站。那儿臭气冲天,苍蝇嗡嗡乱飞,
堆得跟山一样的垃圾袋淌着黑水。一个穿着破麻布、头发像枯草的老头,
正佝偻着背收拾废料。他动作慢吞吞,眼神麻木,跟周围那些行尸走肉没两样。
但周屿一眼就瞄到他搬箱子时,露出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对上了!是老杨!
周屿压住心跳,凑过去,用约定好的暗号低声道:“老板,有中华烟没?
”那佝偻身影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随即又恢复死灰。他哑着嗓子,
用带着云南口音的话回:“莫得中华,只有缅北的土烟,呛死个人喽。”暗号对接成功!
“老杨,我是夜枭。”周屿声音更低了。老杨瞬间警惕地左右看看,
一把将周屿拽到个生锈的压缩机后面,力气大得不像个老人。“你咋个真来了哟!
”老杨又急又气,语速飞快,“这地方是鬼门关!陈大卫就是个疯批!魏家、徐老发,
吃人不吐骨头!你进来容易,想出去比登天还难!
”“我有必须来的理由……”“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老杨粗暴打断,
哆嗦着手从怀里最贴身的地方摸出个用破油布包着的东西,猛地塞进周屿手里。
是个指甲盖大小的记忆卡,边角还沾着点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干掉的血。“拿好!快走!
”老杨眼睛瞪得老大,“这里面……是他们的命根子!
账本、录像、见不得光的交易……全在里头!还有……”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带着恐惧,“我们……我们都搞错喽……最大的那个‘老板’,
可能不是魏怀仁……后面还有人,藏得更深……”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怒骂,
手电光乱晃。“妈卖批,巡夜的来了!快走!”老杨用力把周屿往后面的排水沟推,
“从这儿爬出去!记住喽,活下去!把东西带出去!不然我们都白死!”说完,
老杨决绝地转身,故意踢翻几个空桶,弄出巨大声响,迎着那些手电光就冲了过去。“哪个?
站到!不开老子开枪喽!”“抓到他!”“砰!砰!”几声枪响和怒骂从身后传来。
周屿眼眶欲裂,死死攥紧手里那枚带血的记忆卡,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老杨消失的方向,一头扎进身后那污黑恶臭、让人窒息的排水沟,
拼命向前爬去。黑暗吞没了他。4 疯子的试探排水沟的恶臭仿佛已经腌进了皮肤里,
周屿趁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摸回了他那间挤了二十多个“猪仔”的破宿舍。
他把那枚带血的记忆卡藏进了鞋底的夹层,心还在咚咚狂跳。老杨最后决绝的眼神和枪声,
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脑子里。“我们搞错了……最大的老板,
可能不是魏怀仁……”这话像鬼一样缠着他。如果魏家都只是前台木偶,
那幕后黑手得有多可怕?妹妹落到这帮人手里……天刚蒙蒙亮,
刺耳的哨声就像催命符一样响彻园区。“集合!全部滚出来集合!”民兵们提着枪,
凶神恶煞地把所有人赶到空地。陈大卫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背心,露出精悍的肌肉,
嘴里叼着烟,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群瑟瑟发抖的“猪仔”。“昨天晚上,
垃圾站那边,跑了个老东西。”陈大卫开口了,声音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还死了我两个兄弟。”人群一阵骚动。周屿心里一沉,老杨果然……“妈的,吃老子的,
喝老子的,还敢跑?”陈大卫猛地站起来,把烟头狠狠摔在地上,“老子怀疑,
园区里有内鬼!有吃里扒外的杂种!”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人群中扫视,最后,
定格在周屿身上。周屿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但脸上依旧是那副麻木疲惫的样子。
陈大卫慢慢踱步过来,围着周屿转了两圈,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
你来了几天了,我看你身子骨不错,是个能干事的。怎么样,在我这儿,还习惯不?
”周屿低着头,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含糊道:“……习惯,陈少给饭吃。”“习惯就好。
”陈大卫凑近他耳朵,热气喷在他脸上,声音带着蛊惑,“想不想跟着我干?吃香的,
喝辣的,玩最靓的妞?”周屿心脏猛缩,知道考验来了。他抬起头,
努力挤出一丝贪婪和渴望:“想!陈少,我想!”“哈哈哈!好!”陈大卫大笑,
猛地搂住周屿的肩膀,指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光想不行,得拿出点诚意来。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民兵从人群里拖出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男人。
周屿认得他,是跟自己一批被卖过来的,听说之前因为顶嘴被关过小黑屋。“这小子,
昨晚不太老实,我怀疑他跟跑掉的老东西有一腿。”陈大卫把一把冰冷的手枪塞进周屿手里,
语气轻描淡写,“去,给他个痛快。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5 生死抉择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猪仔”都惊恐地看着周屿,
那个被打得半死的男人更是用尽力气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周屿的手握着枪,
指关节捏得发白。杀?他是一名警察,他的枪口永远对着罪恶,而不是无辜的同胞!不杀?
身份立刻暴露,死路一条,记忆卡里的秘密永埋地下,
妹妹也再无希望……陈大卫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四周的民兵手指也扣上了扳机,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怎么办?电光火石间,周屿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假意开枪,
枪里会不会没子弹?这是测试吗?还是……他想起老杨的牺牲,
想起晓雨可能正在某个角落受苦。活下去,把东西带出去!一股狠劲从心底涌起。
他猛地举起枪,动作却没有对准地上男人的要害,而是微微偏了一丝,
瞄准了肩膀位置——他在赌,赌陈大卫只是想看他的态度,赌这家伙的残忍里带着戏耍!
“对不住了,兄弟。”周屿声音沙哑,扣动了扳机!“砰!”枪声响起!
子弹擦着男人的肩膀打入地面,溅起一片尘土。那男人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静!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陈大卫。陈大卫愣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更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操!枪法真他妈的臭!不过……小子,你够狠,
对我胃口!”他走过来,拿回手枪,拍了拍周屿的脸:“行了,以后跟着我混!
”周屿心里刚松半口气。陈大卫却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枪里,只有那一发子弹。你他妈刚才要是犹豫,
或者把枪口对准我……”他冷笑一声,“现在躺下的,就是你了。”周屿的后背,
瞬间被冷汗浸透。6 深渊边缘周屿“通过”了考验,被调离了诈骗组,
成了陈大卫手下的一个“巡逻民兵”,虽然地位依旧低下,但至少有了些许自由活动的空间。
他利用这机会,偷偷搞到了一台被淘汰的破旧手机和读卡器。
在一个民兵集体外出“找乐子”的夜晚,他躲在废弃的岗亭里,
颤抖着插入了那张带血的记忆卡。他输入密码,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滴! 解锁成功!
屏幕上弹出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视频、照片和文档。他随手点开一个视频,画面晃动,
赫然是陈大卫“杀人祭天”的清晰角度!另一个文件夹里,是详细的资金往来,
数额大得吓人,收款方不止魏家,还有数个陌生的海外账户……他快速翻找,
终于在一个命名为“股东”的加密文档里,
看到了一串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代号和模糊的利益输送链条。指向的最终受益人,
那个代号……“先生”。不是魏怀仁!真的不是!就在他试图点开一个核心文档时,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周屿那小子呢?妈的,又躲懒?
”“好像去后面撒尿了……”周屿飞快地拔下读卡器,销毁痕迹,将东西藏好,刚站起身,
岗亭的门就被一脚踹开。是之前那个满脸横肉的督导,他狐疑地打量着周屿:“瓜娃子,
躲这儿搞么子?”周屿提起裤子,装作刚解完手的样子,赔笑道:“大哥,拉稀,
蹲久了点……”督导骂了一句,也没多究,但眼神里的怀疑却没散去。周屿知道,
自己并没有完全取得信任,反而因为靠近了权力核心,陷入了更危险的漩涡。
陈大卫像个玩弄猎物的猫,而那个藏在幕后的“先生”,更是巨大的阴影。
他必须尽快把消息送出去,或者,在这里找到更确凿的证据!
7 裂痕与微光成为民兵并没让日子好过多少,
反而让他更清晰地目睹了这个魔窟的日常残忍。他亲眼看到徐老发手下的人,
因为“业绩”不达标,把一个年轻女孩拖到空地,当众用竹片挑断了手筋,
女孩的惨叫声撕心裂肺。他也看到,陈大卫为了震慑,
把一个试图反抗的“猪仔”的手指生生剁下来,扔进了泡着蜈蚣蛇蝎的酒坛子里,
美其名曰“壮骨酒”。他被迫参与巡逻,看着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眼神空洞的男男女女,
心如刀绞。他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塞给一个看起来快要饿死的老人。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第二天,周屿在巡逻时,
差点被高处“意外”掉落的钢筋砸中。他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去,
只有几个麻木工作的“猪仔”身影。是意外?还是警告?或者是那个老人的回报?他不知道。
在这里,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直到那天,他在押送一批新来的“猪仔”去工作区时,
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消瘦的背影——那个在厕所里嘀咕“想跑”的戴破眼镜的年轻人,
他叫阿明。阿明也看到了他,眼神里先是惊讶,然后是深深的恐惧和……一丝鄙夷。
周屿读懂了:在阿明眼里,他已经成了陈大卫的走狗,是压迫者的一员。
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有口难言。这种孤立无援、被同胞误解的痛苦,
比电击棍更让他难受。晚上,他再次冒险查看记忆卡,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子文件夹里,
他发现了几张拍摄模糊的照片——是偷拍的,背景似乎是某个隐秘的会所,
主角是陈大卫和另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那个男人的手腕上,有一块极具辨识度的金色腕表,
表盘上似乎有个特殊的徽记。这是条新线索!周屿死死盯着那块表,试图记住每一个细节。
找到这个男人,或许就能揭开“先生”的真面目!就在他全神贯注时——“砰!
”岗亭的门被猛地撞开,几道强光手电筒直接打在他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陈大卫冰冷的声音响起:“搜身!给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
”8 绝境搜查强光手电刺得周屿睁不开眼,陈大卫带着两个心腹民兵,堵死了岗亭的门。
“搜身!给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陈大卫的声音冷得像冰。周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那台旧手机和读卡器就塞在岗亭角落一个松动砖块后面!鞋底的内存卡更是致命的证据!
他强迫自己冷静,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陈少,这是咋了?我……”“闭嘴!
”陈大卫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剧痛让他弯下腰,冷汗直冒,“老子收到风,
有内鬼在用违禁品跟外面联系!是不是你?”两个民兵上前,粗暴地在他身上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