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1日，江州市气象台发布暴雪红色预警的第西个夜晚。
老式显像管电视在台球厅柜台上泛着青光，新闻主播冻得发紫的嘴唇正在播报京广铁路瘫痪的消息。
陈野用蝴蝶刀尖挑开第五瓶冰红茶塑料封膜时，刀刃映出身后霓虹灯牌残缺的笔划——"夜来香歌舞厅"只剩下"夜来亡"三个字在雪幕里痉挛。
"野哥，真要搞《三国》里那套？
"瘦猴缩在印满鞋印的校服里发抖，他怀里揣着从学校实验室偷来的烧杯，杯底沉着三根皱巴巴的红塔山。
陈野没接话，刀尖在结冰的水泥地上划出火星。
天台蓄水池的铁皮盖子正在狂风里演奏重金属，远处铁路货运站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另外五个少年睫毛上的冰碴。
他们围着的"祭坛"是用盗版漫画书垒成的，最顶上那本《古惑仔》封面被雪水泡胀，陈浩南的脸肿得像发酵的馒头。
"三炷香，六个头，往后这条街的财路平摊。
"陈野咬开冰红茶瓶盖，锯齿状的塑料边缘在他下唇留下新月形伤口。
橙褐色液体浇在烧杯里时，混进了几丝腥甜的血味。
瘦猴突然指着西南角尖叫："条子！
"所有人下意识摸向鼓囊的裤兜，那里塞着从台球厅拆下来的钢制桌腿。
陈野却盯着瘦猴指的方向眯起眼——不过是春运滞留的绿皮火车在鸣笛，车顶积雪中露出半截褪色的横幅，依稀能辨出"农民工工资不容拖欠"的字样。
"怂货。
"纹着过肩龙的大壮踹了瘦猴一脚，自己却踩到结冰的尿渍差点滑倒。
哄笑声中，陈野把混着血丝的冰红茶倒进六个缺口搪瓷杯。
当铁路探照灯再次扫过天台时，六道扭曲的影子在雪地上完成叩拜仪式。
"黄天在上！
"陈野吼出这句时，远处城中村突然大面积停电，黑暗中有玻璃瓶爆裂的声响。
他们并不知道，三十公里外的高压电塔正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坍塌在雪地里。
瘦猴从怀里掏出个诺基亚1110，蓝光照亮他鼻尖悬挂的冰棱："野哥，刚收到强嫂短信，说条子今晚扫荡地下赌场......"话音未落，陈野腰间别的小灵通突然震动。
是父亲从广州打来的第17个未接来电，他不用接就知道又是催问拆迁款存折藏在哪。
探照灯扫过天台东侧时，照亮了那个总是蹲在巷口修收音机的退伍老兵——老人正用缠满绝缘胶布的手指向他们摇晃红色警示灯。
"换场子。
"陈野将冰红茶残液泼向盗版漫画堆，火苗窜起的瞬间，大壮突然抽搐着指向天空："野哥！
雪变红了！
"六双冻僵的脖颈同时仰起，看见夜空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孔明灯。
滞留火车站的旅客们点燃了所有能燃烧的纸箱，燃烧的福字和对联碎片混着雪片坠落，仿佛整个城市正在经历一场暖红色的暴雪。
陈野握紧口袋里的蝴蝶刀，刀柄上母亲遗留的香水味早己被铁腥味覆盖。
当他翻过天台围栏时，听见退伍老兵的收音机突然传出沙哑的播报："......这是江州交通广播，现插播紧急新闻，我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副会长刘某于今日下午......"后续的语句被风雪撕碎。
十年后，当陈野在反诈骗宣传片的拍摄现场再次听到那个名字时，才明白这天夜里的红色大雪，早己在他们赤裸的脊梁上烙下了命运的条形码。
老式显像管电视在台球厅柜台上泛着青光，新闻主播冻得发紫的嘴唇正在播报京广铁路瘫痪的消息。
陈野用蝴蝶刀尖挑开第五瓶冰红茶塑料封膜时，刀刃映出身后霓虹灯牌残缺的笔划——"夜来香歌舞厅"只剩下"夜来亡"三个字在雪幕里痉挛。
"野哥，真要搞《三国》里那套？
"瘦猴缩在印满鞋印的校服里发抖，他怀里揣着从学校实验室偷来的烧杯，杯底沉着三根皱巴巴的红塔山。
陈野没接话，刀尖在结冰的水泥地上划出火星。
天台蓄水池的铁皮盖子正在狂风里演奏重金属，远处铁路货运站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另外五个少年睫毛上的冰碴。
他们围着的"祭坛"是用盗版漫画书垒成的，最顶上那本《古惑仔》封面被雪水泡胀，陈浩南的脸肿得像发酵的馒头。
"三炷香，六个头，往后这条街的财路平摊。
"陈野咬开冰红茶瓶盖，锯齿状的塑料边缘在他下唇留下新月形伤口。
橙褐色液体浇在烧杯里时，混进了几丝腥甜的血味。
瘦猴突然指着西南角尖叫："条子！
"所有人下意识摸向鼓囊的裤兜，那里塞着从台球厅拆下来的钢制桌腿。
陈野却盯着瘦猴指的方向眯起眼——不过是春运滞留的绿皮火车在鸣笛，车顶积雪中露出半截褪色的横幅，依稀能辨出"农民工工资不容拖欠"的字样。
"怂货。
"纹着过肩龙的大壮踹了瘦猴一脚，自己却踩到结冰的尿渍差点滑倒。
哄笑声中，陈野把混着血丝的冰红茶倒进六个缺口搪瓷杯。
当铁路探照灯再次扫过天台时，六道扭曲的影子在雪地上完成叩拜仪式。
"黄天在上！
"陈野吼出这句时，远处城中村突然大面积停电，黑暗中有玻璃瓶爆裂的声响。
他们并不知道，三十公里外的高压电塔正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坍塌在雪地里。
瘦猴从怀里掏出个诺基亚1110，蓝光照亮他鼻尖悬挂的冰棱："野哥，刚收到强嫂短信，说条子今晚扫荡地下赌场......"话音未落，陈野腰间别的小灵通突然震动。
是父亲从广州打来的第17个未接来电，他不用接就知道又是催问拆迁款存折藏在哪。
探照灯扫过天台东侧时，照亮了那个总是蹲在巷口修收音机的退伍老兵——老人正用缠满绝缘胶布的手指向他们摇晃红色警示灯。
"换场子。
"陈野将冰红茶残液泼向盗版漫画堆，火苗窜起的瞬间，大壮突然抽搐着指向天空："野哥！
雪变红了！
"六双冻僵的脖颈同时仰起，看见夜空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孔明灯。
滞留火车站的旅客们点燃了所有能燃烧的纸箱，燃烧的福字和对联碎片混着雪片坠落，仿佛整个城市正在经历一场暖红色的暴雪。
陈野握紧口袋里的蝴蝶刀，刀柄上母亲遗留的香水味早己被铁腥味覆盖。
当他翻过天台围栏时，听见退伍老兵的收音机突然传出沙哑的播报："......这是江州交通广播，现插播紧急新闻，我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副会长刘某于今日下午......"后续的语句被风雪撕碎。
十年后，当陈野在反诈骗宣传片的拍摄现场再次听到那个名字时，才明白这天夜里的红色大雪，早己在他们赤裸的脊梁上烙下了命运的条形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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