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他们最痛恨我的那一天。但我到底还是命不该绝。在被海水彻底吞没前,
有一双手,突破水草的重重束缚,拉住了我的手。至此,我获得了重生。
获得了——复仇的机会。这一次,我要亲自为自己发声。为所有和我一样,
深陷校园霸凌的人,发声。1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林萍萍。谢谢。我下意识伸手就想接下蛋糕,
闺蜜却突然将蛋糕挪开。现在还不能吃,得先闭眼许愿才行。萍萍,许个愿吧。好啊。
今天是我16岁的生日,给我过生日的是我的同桌,也是我的好闺蜜白露。
在我一次次遭到校园霸凌的时候,都是她伸出援手,我才得以存活下来。因此,在我的心中,
她就和太阳一般耀眼夺目。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闭上双眼后,
等到的不是神明满足我的心愿,而是……冰冷湍急的海水。我在海水中沉浮,拼命挣扎,
呼喊着想要让白露救我上去。却听到白露冷笑着冲我说:林萍萍,
像你这样的贱人早该死了。身旁有人附和,冷嘲热讽。是啊,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遭到校园霸凌,还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恶心至极的狐狸精一样的脸?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还敢勾引咱们露姐看上的人。死了也是活该,下辈子可长点心吧!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努力让自己的脸浮出水面。我?我勾引谁了,
既然你们都已经送我去死了,我总该知道理由吧!我没有得到回答,
但我很快便知道了答案。因为我看见顾声奋不顾身地向我跑来,随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大海。
2晚了,太晚了。我因为呛水,双手无力地随着海水摆动。
我能看见不远处顾声不断朝我游来的身影。我勉力朝他笑了笑,随后,身躯渐渐下沉。
永别了,这个恶心至极的世界。下辈子?我不想再有下辈子了。
3好像做了一场心惊肉跳的噩梦,但是醒来后我却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能清楚地意识到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人紧紧攥住了我的手,我莫名地扭头望去,
原来是尖子班的顾声啊。我记得我与他之前并未有过什么交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握着我的手?我一把拽下他的手,走下床环顾四周。嗯,看来是在医院里。
我见到了我的便宜爸妈,哟,真是难得还记得你俩还有个女儿没死呐?我妈见到我,
就给了我狠狠一个巴掌。长本事了,好事没学会,坏事学尽,
我养你那么大是为了让你尽孝道,报答我的,不是看你自杀跳海的!我还没什么反应,
旁边的顾声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阿姨,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自己女儿呢,
您女儿不是想自杀,是遭受到校园霸凌被同学推下海的……我挥手阻止了顾声。
我嘴角微扬,笑容恶劣:我就是这么贱,怎么了?哟,鼻子都气歪了,
有我这么个女儿就让您二老这么丢脸?不想生就不要生啊,现在放马后炮,有意思么?
我看了眼镜子上自己被打得略微红肿的脸,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我先是一步步走到我妈面前,
朝她笑了笑:愤怒?丢脸?自己看不住男人就把怒气全发泄在我的身上,
您也就这点本事了,小三都蹬鼻子上脸了,你不打你打我?
我回了她一个更结实有力的巴掌。随后,我温和笑着看向我爸,哦,现在该叫前爸了。
林先生,我记得我早在八岁那年就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了吧?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以什么身份呢?被我发泄怒气的出气包?
还是……一点优良基因都没有的……废弃精子?林涛脸都被我气绿了。你你你……
你什么你,老年痴呆结巴了?我昂首挺胸走到他面前,
抬手也给他脸上赏了一款同款巴掌。给我结了住院费后就都滚吧。别逼逼赖赖,
法律规定未成年子女有要求父母给付抚养费的权利,有不满找律师。4父母都被我气走了,
我满意地笑了笑,随后看向身旁明显被我吓傻了的顾声。还不走?你也想挨骂?
他摇了摇头,不仅没有被我疯狂的行为吓跑,反而还欣慰的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这样的性格挺好的。???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有病?你的事情我和学校说了,学校……不相信你被校园霸凌了。
但你毕竟是鬼门关走了一回,还住院了,因此现在学校给你办理了休学,等你身体好后,
还打算回学校继续念书吗?不然呢,我不上学谁帮我考大学,你替我考啊?他笑了笑,
竟然点头答应了。好的这下我确定了,他是真的有病。我虽然不能替你参加高考,
但如果你有喜欢的专业和大学的话,我可以辅导你的学习。林萍萍,你的偏科很厉害,
你很有文学天赋,但是数理化极差,都只有个位数……啰嗦,你也给我滚,
病人需要静养,不知道吗?我烦躁地将被子拉过头顶,背对他睡觉。
我能听到他轻微地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病房,还替我掩上了病房门。5两个月后,
我顺利出院了。虽然医生建议让我的父母送我去精神病医院看看,
怀疑我得了什么双相情感障碍,但是我父母显然比我意见还大,甚至还反骂医生,
说他才是神经病,不会看病可以不看。我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出闹剧。
今天是我回学校的日子,才刚进校门口,就被风纪委员捉住了。迟到十分钟,
罚绕操场跑十圈外加30个深蹲,立即执行。不做就上报学校和老师。
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要继续往学校里走,却又被他用力拽住了校服。
很好,他成功惹恼我了。现在我不打算息事宁人了,你小子要倒大霉了。有种上报,
没种就别乱逼逼。你主人呢,吵人的狗怎么不牵绳,不怕我告居委会?你骂我是狗?
你竟敢骂我,林萍萍你长本事了!大家快过来,林萍萍三个月没被收拾欠打了,
哥几个再来帮她长长记性!我冷笑一声,揉了揉手腕,目光随意一瞟,
见旁边刚好有园丁的手工高压喷雾壶,真是天助我也。贱人自有天收,俗话果然不假。
我一个弯腰躲开众人的围堵,一手提起喷雾壶就开始朝众人肆意地喷洒。本人小个子,
155,那些大高个自然是不如我身手敏捷的,一个个被我喷地双手抱头,东逃西窜。
一边欣赏他们狼狈的表情,我一边喷洒着哼着歌往教学楼走去。6刚走到教学楼,
一盆污水从天而降,将我浇了个湿透。我一把丢开水壶,抹了把脸,眯起眼抬头往上望,
只见十来个学生正举着一个半人高的红色水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又中招了,
真的好笨啊。哟哟哟,三个月不见胸更平了,肯定是在医院没饭吃,饿得营养不良了吧?
真可怜哦。班主任的身影在三楼一闪而过,很好,老师也视而不见是吧?我的眼睛一眨,
心里有了主意。以暴制暴,治标不治本。不过是让我从被霸凌者变成霸凌者,仅此而已。
但如果我能让他们卑劣的行为暴露在阳光下,如果我能用法律的手段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岂不是更痛快?但仅凭我自己尚且远远不够,我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
一个……永远不会背叛我的……我可以暂时信赖和依靠的人。7我需要试探顾声的立场,
于是我以身犯险,设下了一个陷阱。打铃了,学生们都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我也不例外。
白露她们不近不远地跟随在我的身后,我知道,她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这种恶事,
她们已经做过一次了,难道还会怕再做一次吗?回家的路上,有一条必经的小巷子,
我知道她们在哪里埋下了陷阱,但我不得不去。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没想到她们竟然那么恨我。在经过巷口的时候,
我被白露和和她朋友用力推进了深不见底的小巷子里。我没有开口求救,
我只是沉默着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黑暗中,我听见了野兽的嘶吼声,我深吸口气,
从口袋中翻找出新买的电击棒。顾声……我一遍遍控诉着校园暴力,而你们却选择视而不见。
这一次,你也会成为令我失望的那个人吗?8我的脚踝被人捉住,我下意识地想要踹开,
对方的力气却远比我想象中更大。借助微弱的光线,
我隐约看见地上有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他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在地上一步步朝我挪动着,
恶心得犹如蛆虫。我的手越攥越紧,我感觉我已经忍耐不住想要主动出击了。不行,证据,
我需要充足的证据。要是现在前功尽弃了,我就没有她们的把柄了。
懒汉的手越摸越上……够了!真的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叫出了那个名字。顾声!
你还没有拍好吗!随着我叫出那个名字,懒汉被顾声一拳击倒在地,痛得在地上痛苦哀嚎。
赌对了。我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随后,我感觉到顾声将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了我的腿上。
先委屈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好。
我双手抱膝沉默不语,他便也在我旁边坐下,想了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我被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下。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需要一点光。在逼仄的小巷子里,他认真的看着我:林萍萍,
你其实根本没有失忆,也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得了双相情感障碍,对不对?
9我和顾声一起做完了笔录。我没有说我遭受校园霸凌的事情,因为我知道,
我没有充足的证据。但还是有个女警官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一般,
将她的私人联系方式留给了我。说如果我需要得到帮助,就拨打这个电话,随时都可以。
我看了眼便签条,珍惜地将它收好了。谢谢。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叫我:乖孩子。
从没有人这么夸奖我,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10离开警察局,顾声说要亲自送我回家。
既然已经考察过他的真心,我便也随便他了。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是一家报社的记者,
他以后也想当一名记者。他说,他愿意站出来帮我,如实报道真相。我笑他天真。
咱们学校里有多少正在经历校园霸凌的同学,顾少爷怕是一点都不知道吧?
毕竟顾少爷平日里养尊处优,怕是半点都不知民间疾苦……话还未说完,他便打断了我。
妹妹……我妹妹,便是死于校园霸凌。去年的时候,跳楼自杀了。11我张了张嘴,
还是没说什么。怪不得那天他会奋不顾身跳海也要救我,他救的不是我,
而是与我遭受了同样经历的妹妹吧。随后,他掏出钱包,给我看了他妹妹的照片。照片上,
穿着初中制服的女孩笑颜如花,我仿佛能听到她脆生生笑着喊哥哥的样子。铃铃她,
比我小三岁。和你一样,长得很漂亮。她原本是个格外爱笑、爱美的女孩子,
总喜欢把自己长长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
我看见她的长发被剪得坑坑洼洼,你能想象到她当时的样子吗?浑身脏兮兮的,
整洁干净的校服上满是脏污,有的是泥土,还夹杂着恶臭的粪味。她的头发又脏又湿,
柔顺的长发被剪得参差不齐,甚至尖锐的剪刀还划伤了她的头皮。我当时隐约猜到了,
但是她却一口咬定只是不小心在粪坑里跌了一跤。第二天,
我看见她偷拿了父亲剃胡子用的剃须刀,将头发剃成了板寸。接下来的事情,
几乎和我的经历如出一辙。无异于……在厕所间被人用门锁反锁。
作业本上被人恶意写上XXX喜欢XXX,然后向老师告状。以及,
压垮最后一根稻草的……顾铃,跳啊,你不是说你要跳楼吗,怎么,真站上天台反而怕了?
不敢了?耳畔传来刺耳的嘲讽声。这么作秀是作给谁看啊,没人能帮你。
你妈早就离婚外嫁了,你爸就是个没钱没势的小记者,你哥哥远在外地,
根本没人会赶来救你。要我说,你就认命了吧。乖乖把头剃干净,把脸划伤,
做我们的奴隶,安然度过初中三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如此作贱自己呢?够了,
我不想听了。我呵斥沉浸在回忆中的顾声。我不想听你和你父亲的忏悔录。
你和你父亲一样懦弱无能,你妹妹何尝没有向你求救过?我从包中抽出一张纸,
写上“SOS”,随后折成纸飞机,纸飞机划出一道弧线飞往校园外,
随后被路过的人一把踩在脚下。看到了吗,我们的求救根本就没有用。
这样的求助信我不知道往校长邮箱里丢过多少封,可是我等来的结果是什么……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