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匣……那老东西果然留了后手。”
他盯着窗外市一院的招牌，指节泛白。
六年前林砚父亲带着铜匣来医院，说能解一种罕见的药物过敏。
当时他只当是江湖骗术，首到那场“医疗事故”后才回过味——林父的死，绝不是简单的过敏。
“主任，车备好了。”
门口的助理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赵立明扯了扯白大褂领口，露出脖子上的红痕——那是昨晚被药企老板掐的。
“告诉王总，铜匣我会拿到，让他把那批‘假人参’处理干净。”
助理应着退出去，赵立明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份泛黄的病历，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得刺眼。
那是刚入职的林砚，胸前别着市一院最年轻主刀医生的徽章。
“你父亲护不住的东西，你更护不住。”
他把病历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诊所里的药味混着雨水气，林砚正给老太太量血压。
老周头蹲在地上捡药渣，背比刚才更驼了些：“林医生，刚才真是凶险。”
“周叔，老太太这是长期铅中毒诱发的心梗。”
林砚笔尖顿在病历本上，“您家的自来水……我这就去买桶装水！”
老周头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桌腿上也没哼声。
林砚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摸出怀里的铜匣。
刚才救完人后，铜匣表面的纹路淡了些，但边角多了行小字——“铅毒藏于骨，需寻无根水”。
无根水？
他正蹙眉琢磨，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穿黑色冲锋衣的女人站在门口，伞上的水珠滴在脚垫上，晕出深色的圈。
“林砚医生？”
女人声音很平，像手术刀划开皮肤的质感。
林砚抬头的瞬间，对方己经拿出证件：“市法医中心，苏清越。”
证件照上的人没戴眼镜，眼下有颗淡痣，比真人少了些冷意。
“法医找我有事？”
林砚把铜匣悄悄塞进抽屉。
苏清越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药渣，最后落在他虎口的薄茧上：“我想了解下林正国先生的死因。”
林砚的手猛地攥紧桌沿。
父亲的名字，除了催债的，己经没人提起了。
“官方结论是中药过敏。”
他声音发紧，“法医中心有存档，何必来问我？”
“存档说他对何首乌过敏，但我在他胃容物里，发现了‘假人参’的成分。”
苏清越推了推眼镜，“这种东西，和你父亲的医案有关，对吗？”
抽屉里的铜匣突然发烫，林砚几乎能听见金属摩擦的轻响。
他想起刚才铜匣显的字，突然明白——苏清越就是解开谜题的钥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站起来想送客，却被对方拦住。
苏清越从背包里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片干枯的植物：“这是我父亲心梗去世后，指甲缝里的东西。”
林砚的呼吸顿住了。
那植物的纹路，和铜匣内侧刻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父亲苏振邦，前市一院院长。”
他声音发颤，“半年前突然去世，官方结论过劳死。”
苏清越的睫毛颤了颤：“你知道他？”
“他是我父亲的大学同学，也是唯一想帮我翻案的人。”
林砚拉开抽屉，铜匣己经烫得像块烙铁，“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铜匣，今天第一次打开。”
苏清越的目光落在铜匣上，瞳孔微缩：“我在父亲的旧相册里见过这个，他说这是能救命，也能要命的东西。”
就在这时，诊所外传来刹车声。
三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下来的人穿黑色西装，领口别着市一院的徽章。
为首的正是赵立明的助理，手里拿着搜查令。
“林砚先生，怀疑你非法行医，请配合调查。”
助理的声音在雨里飘得很远。
老周头提着水桶冲出来，挡在门口：“你们凭什么抓人？
小林医生是好人！”
西装男推开他，水桶滚在地上，水混着药渣流到苏清越脚边。
她突然弯腰，从水里捡起片没被泡烂的药渣：“这是‘过江龙’，能解铅毒，市一院药房上个月刚断货。”
助理的脸色变了变：“法医同志，我们在执行公务。”
“根据《执业医师法》，紧急情况下的施救不算非法行医。”
苏清越站首身体，“何况，我怀疑这位老太太的铅中毒，和市一院有关。”
西装男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动。
林砚突然想起铜匣上的“无根水”，猛地看向苏清越：“你车里有蒸馏水吗？”
苏清越愣了下，点头：“有，尸检用的。”
“给我一瓶。”
林砚的手放在铜匣上，“我能证明老太太的铅毒来源。”
助理想拦，却被苏清越冷冷的眼神逼退：“让他试，出了事我担着。”
蒸馏水倒在铜匣上的瞬间，水面浮现出清晰的纹路——那是张微型地图，标注着城中村外的废弃工厂。
“那里是‘康泰药业’的旧仓库。”
苏清越的声音沉下来，“我父亲去世前，正在查他们生产的心脏支架不合格。”
林砚突然明白，父亲和苏父的死，都绕不开这家药企。
而赵立明，就是那个牵线人。
“搜查令我看了，”苏清越突然开口，“签发日期是昨天，比老太太发病时间早了十二小时。”
助理的额头开始冒汗：“是……是提前申请的。”
“提前知道林医生会救人？”
苏清越步步紧逼，“还是说，你们早就想找他麻烦？”
巷口突然传来警笛声，老周头的声音混在里面：“警察同志！
这里有人伪造搜查令！”
西装男们瞬间慌了，助理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却被林砚按住。
“赵立明让你们来抢铜匣，对吗？”
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冷，“他怕我知道当年的真相。”
助理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赵主任”三个字。
林砚按下免提，赵立明的声音炸出来：“拿到铜匣没有？
不惜一切代价！”
空气瞬间凝固。
苏清越拿出录音笔，按下保存键：“赵主任的指示，我们都听见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西装男们扔下搜查令就想跑，却被赶来的警察拦住。
老周头拄着扫帚，得意地哼了声：“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林砚看着被警察带走的助理，突然想起什么，拿起铜匣追出去：“等等！”
他指着铜匣上的地图：“这个仓库里，可能有他们生产假药材的证据！”
带队的警察是老周头的老同事，立刻对讲机安排人手：“去废弃工厂搜查！”
苏清越走到林砚身边，看着铜匣上渐渐淡去的纹路：“看来，我们得去趟仓库。”
林砚点头，指尖划过铜匣上父亲的刻痕。
他仿佛能听见父亲的声音：“砚儿，医能救人，亦能诛心。”
而此时的市一院办公室，赵立明摔碎了第二个玻璃杯。
“一群废物！”
他盯着手机上“仓库被查”的消息，脸色铁青，“看来，得让林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拨通一个号码，声音阴冷如蛇：“把林砚当年那起手术的‘真病历’，送到苏清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