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无声息离开，没告诉池程。五年后在会所撞上，我因为夜盲看不清，
误将他认成我的未婚夫。“老公，我们走吧。”直到将池程带出来，才惊觉拉错了人。
我想逃，却被他狠狠抵在墙上。“都叫老公了，还跑什么跑？”1“小诺，妈打听好了，
沈公子就在包厢里。”“你俩快结婚了，就培养培养感情。”“乖，进去吧。
”炫彩灯光透过小圆窗打在地上，劲爆音乐隔了堵墙依旧响亮。包厢里面在开派对。
母亲把门拉开，用力将我推了进去。好在那些男男女女在跳舞，并没有人注意门口的动静。
我有些夜盲，稍微暗点就看不清楚，只能慢慢的寻找着沈修文。我们只在订婚宴那天见过，
依稀记得他有些胖，个子高高的。“许诺。”听到有人在叫我，
回头却撞在一个硬硬的胸膛上。“啊，抱歉。”我后退一步。“许诺。”男人再次喊我。
他很高，肩膀很宽，穿了件灰色卫衣，脸倒是看不清楚。包厢里嘈杂，我认不出他的声音，
只把他当作了沈修文。“......老公，我们出去吧。”我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离开包厢到走廊里才算亮堂起来。“你的夜盲还没好啊。”男人淡淡道。
那道时隔五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僵直着身体不敢回头。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
我下意识就想逃。池程拽住我的胳膊，大手一挡，我就被死死压在墙上。“都叫老公了，
还跑什么跑？”距离贴近，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脸上。他的神色带着贪婪从我的眉眼扫过。
“我找了你五年......”“池程。”沈修文不知何时从包厢里出来，
他急忙伸手插进我和池程中间。“里面的人在找你。”池程这才松手，往后退了两步。
沈修文将惊魂未定的我挡在身后。“不好意思，我未婚妻有夜盲，里面黑她认错人了。
”说完护着我朝外走。身后男人发出一声嗤笑。池程双手插兜，沉默地看着我们离开。
2里面有暖气还不觉得冷，走到大厅被门外灌进来的风一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修文将外套脱掉披在我身上。“是伯母让你这么穿的吧。”我不自在地扯了扯短裙。
他将叠穿的衬衣也脱了下来，围在我腰上打了个结。“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了？
”沈修文想牵我的手，却被我下意识躲开。他有些尴尬。
“嗯......”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跟你一起去吃东西。”他眼睛亮了，
掏出手机就开始翻找自己收藏的饭店，像展示珍宝似的一个个给我介绍。可我有些心不在焉，
耳边始终回荡着池程的声音。“我记得有家很好吃的麻辣烫，去不去？”我点头。
“那我去开车。”他带我去了个小吃摊。摊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穿戴整洁，
小摊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我以前上学最爱来这里吃了。”“你等着，我去夹菜。
”沈修文绕到柜子那头去挑菜了。一股大力扯住我，脚底踉跄几步突然悬空。池程动作极快，
将我扔进副驾驶再锁住，油门一踩，只留下尾气。我还未从惊恐中回神。他将卫衣脱掉，
直接扔到我腿上。“穿这个。”见我愣住他又补充道：“我今晚刚换的，很干净。
”还是那股熟悉的薰衣草味。记得我们没分手时，池程总嫌弃这个味道，
说跟他的男人气概一点都不适配。没想到还主动买来用了。“我不冷。”“麻烦送我回去。
”池程踩下刹车。“回去干嘛？”我撇开脑袋没说话，眼睛盯着路灯下那团飞虫。
“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换号码？”“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嚅嗫着嘴唇，
不知从何开口。五年了，我以为时间会消磨掉这中间的记忆，
却没曾想成为了彼此心中过不去的坎。“抱歉，我回答不出来。
”池程打开车门拽着我一路朝小巷子里去。手臂上的力量突然松开。
“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我慌了，伸出手到处摸着。“池程，别走！”“你在哪儿！
”怎么喊都没有人。视觉被剥夺，处于动物本能对未知感到恐惧，我的声音带上颤抖。
“池程......你，你在哪儿。
“呜呜呜......我害怕......池程......”一直蹲在墙根的池程心软了，
将我拉入怀中。“我没走，蹲着呢。”他几近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求你了，给我一个答案。
”“许诺，五年了，别折磨我了......”巷口有几道零碎脚步，
紧接着手电筒强光照来，将剩下的话打断。“谁在那里！
”裸着上身的池程被当作坏人抓了起来。3在公安局做完笔录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继父阴沉着脸走在前面，母亲则拉着我的手，瘦小身躯抖个不停。池程还想过来，
却被继父厉声逼退。“滚开！”“他妈的哪儿来的野小子！”我乖顺坐上继父的车，
垂着脑袋不敢再看池程一眼。回到家，噩梦才正式开始。“贱人教出贱人！
”木棍毫不留情地朝母亲身上打去，继父骂骂咧咧地往嘴里灌着酒。
“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娘俩，就这样对我！”“就指望你这小贱人嫁给沈修文，
老子的厂才有机会起来！”我将母亲护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流。“你打我，不准打我妈！
”“滚开！”继父将我踹开。“谁敢不按老子的计划来，老子就他妈弄死谁！
”直到地上滚落好几个酒瓶，继父才醉醺醺倒在沙发上。眼睛都闭了嘴还不停，
一口一个贱人。“妈......我们去医院......”我抹掉眼泪，
颤颤巍巍地想把母亲扶起来。血水从她唇边溢出，门牙也掉了一个。
“不......不去医院......”母亲推开我的手。
“诺诺啊......妈知道你心疼我。”“那你就好好听......你爸的安排，
妈才能少挨打......”“......回房间吧。”房门关上，我将自己扔进大床。
盯着灯光上的那点黑，温热逐渐模糊视线。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跟着爷爷生活的。
爸爸得癌症死了，妈妈也跟别人跑了。村里孩子都嘲我没爹没妈，
小小的我总是躲在柴火堆边哭。爷爷挖地回来看见空荡的草屋，便会到屋后来寻我。
腿都打不直的他，会将满脸泪痕熟睡的我装进背篼，滑过石头路，再慢慢拖进屋子。
一老一小就这么过了十几年。直到爷爷意外去世，母亲才找到我将我接到她身边住。
也就在那时，我和池程彻底断了联系。起初日子还不错，可慢慢的继父厂子生意越来越不好。
觉得我是个霉货影响了他家的风水。于是他想把我嫁给沈修文，能换得资金周转。
“我不想结婚。”“不要结婚。”我将枕头死死按在脸上，
那样说的话和流的泪才能更好被棉花吸收。数不清有多少个崩溃夜晚，
有时我倒想把自己闷死算了。可枕头闷不死人，我也不是真心想死。我喜欢阳光，
喜欢风拂过脸颊，喜欢数花有几瓣，喜欢踩在草上软软的感觉。我喜欢这个世界的一切。
渴望有人救我于水火之中，但不想牵连别人。我不想做霉货，池城，我不能连累你。
我拿起手机，点开在警察局时他偷偷存进去的号码，编辑好短信发送。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再联系我了。”4我和沈修文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五号，
还有二十多天，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的一个朋友吵着要办婚前派对，非要把我拉上。
沈修文百般拒绝，找了好几个理由才搪塞过去。直到派对那天他那个朋友给我发消息，
说我不去今晚就灌倒沈修文。思虑再三我还是答应了。“哟，这是谁来了！
”卷毛张开双臂把桌子旁的人全都推开。“快给我们的主角让道！”“修文呢？
让他别伺候了，他未婚妻来了。”我看过去，才发现沈修文端着红酒瓶站在那群公子哥旁，
显然在这个群体里他是最底层的那个。“哟，
我们的小服务生也要结婚了~”短发女孩戏谑笑着。沈修文难堪极了，
急忙把红酒瓶放下朝我走来。“诺诺，我们先出去。”“站住。”派对中心的人开口了。
池程翘着腿，昂起头将红酒一饮而尽。“别走啊，继续倒酒。”“就让某人看看，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该做些什么事情。”哄笑声四起。我攥紧拳头，
向前一步夺起桌上的酒给池程满上。“可以了吧！”“修文我们走！”池程站起来，
身高腿长的他很轻松就把我挡下来了。“这是我们给他办的婚前派对，
主角怎么能不接受祝福呢。”“来，敬酒！”卷毛将特地准备的白酒拿出来。度数很高，
怕二两就能让沈修文倒地。“来，敬酒敬酒！”那些人排着队来到沈修文面前。
灌满透明液体的大酒杯塞进他手里，不容拒绝。“喝啊。”见沈修文要喝，
我直接夺过往自己嘴里灌。辛辣液体滑过喉咙，呛得眼泪直流。“许诺，你疯了！
”池程掐着我的手，眼睛里满是惊愕。他迅速将我反扛在肩上，
握拳捶出还留在我食管里的酒。不少已经下肚，我感觉脑袋昏沉。“许诺，醒醒！
”“你们全都给我出去！”那些人识相的退出包厢，沈修文也被卷毛拽走。
池程将我平放在沙发上，衣角翻起，注意到我腰上的大片淤青。再往上掀，满是疤痕，
绝不是几次挨打就能形成的。“......谁干的？”“是沈修文吗？”他双目猩红，
心疼到不敢触碰。“许诺，我能保护你，是谁打......”我像被触碰到什么机关似的，
将整个身体迅速蜷缩起来。“别打，别打我......”“我听话，爸，
别伤害我和妈妈......”池程拳头捏紧，能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对许诺的家庭了解不多，但知道她是和爷爷一起长大的。父亲早死了，这个应该是继父。
那晚的场景浮现，池程后悔当时没拽住她。“你没有错，别怕。”“以后没人能伤害你。
”5再次醒来，我看见沈修文坐在地上啜泣。包厢里混乱极了，到处都是玻璃渣子，
连墙皮都掀掉不少。“怎么了？”他转过头，眼睛红肿的吓人。“对不起......许诺，
对......”“都怪我，怪我......”沈修文不停道歉，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环顾四周，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以前送给池程的晴天娃娃。
捡起来，才看见星星点点的血迹。“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修文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这才颤颤巍巍开口。“昨晚，我怕池程对你干坏事，
就把伯父叫来了。”我心里一凉。“他踹门进去，两人话都没说就打起来了。
”“几个人都拉不住，地上流了好多血......然后，伯父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池程被警察带走，他，他可能要坐牢。”我像被一道雷电劈中，从脑袋麻到了脚心。
“快，快带我去医院！”医院走廊满是消毒水的气味，母亲就蜷缩在铁板凳上，
脸上泪痕未干。我急忙跑过去。“妈，爸怎么样了。”她双目无神，搭在腿上的手摆了摆。
那瞬间我的眼泪落下，踉跄几步险些撞在过路人身上。要是继父死了，
那池程不知会面对什么惩罚。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参与那场聚会，为什么要喝酒。
那一切是可以避免的，为什么我总干蠢事......“没那么严重。”医生从抢救室出来，
“但要做好成植物人的准备。”心里的巨石落地。我卸了力，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6继父醒过来了，第一句就是骂我贱人。“贱人，你他妈快去死啊。”他声音虚弱，
但眼睛鼓得大大的，像只青蛙。“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这种霉货。
”“老子诅咒你被车撞死，被千人踩万人骑，诅咒你被那些野男人......”“够了。
”一向软弱的母亲站出来，捂住了他的嘴。“你走吧，去看看那个小伙子。”我将毛巾放下，
转身离开。池程被关在看守所里，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我去看他时，
他正在对着墙壁打坐。“池程，你......”“滚。”他没有转头，冷冷驱赶着我。
我一动不动。“许诺，听不懂人话吗？” “叫你滚。”池程顿了顿。
“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还有脸在这儿......”我打断了他。
“所以你也要叫我霉货吗？”“......”池程不再说话，但能看见他肩膀在轻微抖动。
“说话啊？”“你哭什么”我贴在栏杆上，“池程，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怎么不把我一起打死啊！”栏杆是凉的，眼泪是烫的。我们不欢而散。
警察局门口有颗银杏树，我就坐在坛边，一边闻着银杏果的臭味，
一边吃掉自己最喜欢的奶油泡芙。将手机里最后的钱转给母亲后，我重新走进警局。
“我自首。”“是我唆使池程打他的。”做笔录时间不长，五年生活被一行字概括。
此人长期经受继父的家暴，不堪折磨，遂唆使他人实施暴行。我也被关进了看守所，
和池程一墙之隔。7几天后，我们都被放出来了。警方调取了监控，发现是继父先动手，
甚至脱掉裤子想对醉酒的我实行猥亵。母亲也给出了他家暴的证据。“诺诺，
妈跟他起诉离婚了。”母亲泪潸潸地拉住我的手。“我想通了，
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们相拥而泣。池程站在树下，一阵风迷了他的眼，
